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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聲點——魔鬼的皇後。」

男人冷漠粗糲的聲音在路希安的耳邊響起。他——薄薄的刀刃緊貼著路希安的咽喉, 只差一點,便能割破在那白皙皮膚下的動脈。

「我又被人拿刀抵著了。」路希安對系統道,「這些人來找維德,怎麼總愛——刀抵著我?」

系統︰……

遺憾的是自——被維德抓回來囚.禁之後, 路希安就被腳踝上的腳環封住了——有的魔力。他無法施展能夠對抗這名刺客的法術。而這名刺客顯然也是一名極為專業的人士。

他能無聲無息地潛入到公館深處、埋伏在這里, 並找準了路希安返回尋找耳墜的——機……

路希安將耳墜抓在手心里。他——見維德的腳步聲正要開口。刺客沒有多廢話, 直接捏碎了手——的傳送水晶。

那種水晶是一種特殊的魔法法器,能夠將施法者傳送到方圓五公里內的一處地方。在開始傳送的瞬間, 刺客在路希安的耳邊低聲道︰「你的丈夫——在城牆上為你收尸的。」

那一刻路希安忽然覺得這個人的聲音——耳熟。

眼前的景色一晃, 轉眼間, 路希安已經看見自己出現在一座昏暗的小屋。刺客阿瑟——刀逼迫著皇後,讓她一步步走到牆腳,並拿起繩索、——算——它們綁住她的手。

即使身在敵對方、戴著面具,阿瑟也不得不承認, 皇後的確是一名美人——也難怪她能得到維德那樣的魔鬼的迷戀。他知道這名皇後被維德關在深宮——, 輕易不示人。于是今日維德帶皇後出——,——謂是——賜良機。

只是他想了許久也不曾明白,維德為什麼——帶他的皇後來到過去萊茵公爵——來販賣魅魔的公館……或許這就是魔鬼和他的女人之間的齷齪的情.趣。阿瑟對此並不想給出評價。

只是恰好留給了他一個下手的——機。

刺客捉起路希安的手腕,並在此——停下。

那雙手細白柔軟, 卻絕不是屬于女人的手……接著, 他——見皇後的聲音︰「你是什麼人?暮城教廷的人?」

那聲音溫柔動——、帶著點勾人的慵懶,卻絕不是女人的聲音。

而是……他極為熟悉的聲音。

「你是什麼人?」刺客驚懼地說。

「摘下我的面具,阿瑟。」皇後聲音柔和, 卻帶著絕對冷靜的掌控感、並準確無誤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刺客顫巍巍地伸手摘下了面具。那一刻路希安如月光般完美的容貌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苦修士冷酷的表情崩裂了, 他看著路希安額頭酒紅的魔紋,最終咬牙切齒地吐出了三個字︰「路希安,居然是你——」

「別那麼著急。」路希安吐出幾個字道。

路希安不知道阿瑟與布賴特等人之間的曲折, 但他知道自己此刻需要做的,便是穩定住刺客的情緒。

阿瑟是一名極為忠誠的苦修士,他來綁.架他的原因也顯而易見是為了教廷……——如今,他看起來顯然是一個人——動。

想到這里,路希安就有了成算。

阿瑟仇恨地看著路希安——這個曾經被他視若神明的聖子——白發的魅魔卻也在這——冷冷地看向他。

「阿瑟。」曾經的聖子清冷道,「你一向聰明,是誰叫你單獨——動、去做這樣的蠢事?」

阿瑟愣住了︰「什麼?」

路希安的反應全然不是他想象——的反應。

「到皇宮里,劫走維德的皇後,殺死她,以威懾維德?怎麼——有這樣荒唐的計劃?」路希安素來溫柔的語氣越來越重,「你有想過自己在完成這一切後該怎麼——王城撤退麼?你有想過這對于維德本人的力量來說、毫無損害,甚至只——激怒他、加速了他向暮城復仇的不確定性麼?謝利他們怎麼管理的?」

「路希安,你……難道……」

路希安的語氣是那麼的自然、說起如今暮城教廷上層的謝利——也是如此熟稔。那一刻阿瑟忽然有了一個——怕的猜想。

而這個猜想在路希安接下來的話語——越發被驗證。路希安嘆了口氣道︰「……如今維德好不容易建立了對我的信任。你這個——候來綁.架我,如果被他誤——成是接頭的話……算了。」

「路希安,你果然……」阿瑟在那一刻像是徹底明白了什麼。他皺皺眉,道︰「為什麼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我——認識的人都不知道,難道你出現在維德身邊、成為他的皇後是為了……」

「你還沒有抵達那個級別。阿瑟。」路希安冷酷道,「停止——那些你沒有資格——的事情。」

在看見阿瑟略有些低沉的臉色後,路希安又嘆了口氣,放緩了聲音道︰「這是為了你的安全。」

說著,他伸手,微微拉起了自己的裙角。

閃爍著銀光的腳環出現在阿瑟的視線。路希安微微揚著下巴道︰「他限制了我的法力,我暫——無法進——針對于他的刺殺活動。」

沉默在小屋里蔓延。最終,阿瑟道︰「路希安,我要如何能相信你說的話?」

「你不覺得枕邊人是最好的誘餌麼?」路希安微微歪著頭,微笑道,「這——比你胡亂組織的刺殺活動有——多了。現在,就現在。先帶我離開這里,我們先出城,然後再想辦法……」

談話又持續了一——兒,路希安通過語言的藝術,終于說服了半信半疑的阿瑟。

「我暫——相信你,路希安。」阿瑟最終道,「我暫——相信你一直是我們的聖子。你被困在他身邊,只是因為你——頭到尾都無法——他的身邊逃開。這——在是……不過想也知道,你怎麼——心甘情願地去做他的愛人呢?」

「我留在他身邊,只是為了伺機殺死他,僅此而已。」路希安說,「不過你的沖動,讓我的情況變得不太妙。」

「或許我現在應該帶你離開……」

阿瑟還要開口,正在這——,他忽然感到了一股涼。

隨即,是木——被炸開的聲音!

維德向著阿瑟與路希安走來。他臉色陰沉,路希安不知道他方才——見了多少對話。他怔怔地看著維德,維德勾著唇,笑了。

「你——算帶他到哪里去?」

「你怎麼這麼快就……」

路希安真想說一句「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他早知道維德——來得這麼快,也不——他浪費口舌來哄騙阿瑟•紀伯倫,好讓他把自己——這里帶出去——隨即,事情便超出了他的控制。

維德沒有看他,而是——即向阿瑟襲來。阿瑟——即施展術法,與維德戰斗了起來。

這座小屋終究是阿瑟的大本營。為了前來執——任務,阿瑟還——光明教廷內部帶走了好幾樣封印有神力的特殊物品。不過維德終究是技高多籌。

站在維德身後的是亡靈族的莉莉絲。她撐著傘,默默地看著室內的爭斗。

看起來原是她察覺到了阿瑟的藏身之處。

在觸踫到莉莉絲的眸光後,阿瑟冷酷的神情微微一顫。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維德洞穿了他的肩膀。阿瑟倒在地上,雙眼死死地盯著維德。

「進來殺了他。」維德冷淡道。

他這話是沖著莉莉絲的。莉莉絲斂了眸,向著阿瑟走來。維德向著站在最里面的路希安走去,粗暴地拽住他的手臂,要將他拖出房間里。

異變便在此刻發生。

阿瑟的喉嚨——還藏著一枚喉箭。在維德與路希安即將離開房間——,他奮力抬頭,那枚□□的喉箭便向著維德射出。

「陛下!」莉莉絲驚道,「他在襲擊你——」

路希安也看到了這枚直沖維德要害的喉箭。他——即出手,要——在手——集聚氣浪,——法術將它揮開——

那一刻他仿佛忘記了一件事。

——如今他無法施展法術。

維德——了他最快的速度,——來不及了。喉箭擦過了路希安的掌心、見了血——其——爆開的毒素,就在那一瞬間進入了路希安的血脈。

阿瑟愣了愣,卻在看見維德驚慌神情後終于大笑著、咳出了血。他快要死了,卻終于在此刻完成了屬于自己的復仇。他赤紅著雙眼,吐著血道︰「維德……我恨你,我也要讓你嘗嘗失去重要之人的滋味……」

那一刻阿瑟自知死期將近。他已經不在乎教廷的死活與否、也不在乎路希安的說法究竟是真是假。他唯一看到的,便是維德對路希安的——有回護與執著。

他殺不了維德,——他要讓他感覺到足夠的痛苦。

就像他的親生哥哥,在押送維德前往被流放的路上,卻被維德——殺死——感受到的痛苦。

無論是布賴特或是教廷,他們都太過高傲,居然以為他獨自前往王都,真的只是為了向光明神宣誓自己的忠誠。其——並非如此。

讓他選擇不顧一切地復仇的並非是簡單的陣營對立,光明黑暗,信仰與否。他們都把它看得太重了,只有他知道,他只是為了自己的哥哥……

在那一——之後,驟然斷掉的、不再被寄回王都的。

家書。

「……光明神。」他在生命的最後喃喃道,「請您原諒我的復仇……——是……」

即使您不原諒,我也無法看著自己的仇人安寢。

維德驟然揮手,將帶有法力的冰刃刺入他的心髒。

他抱著因——毒而倒下的路希安匆匆地離開了小屋,甚至想不到再向阿瑟復仇。

于是室內只剩下了莉莉絲與阿瑟。

阿瑟倒在地上,血液涌進了他的喉嚨。他快要死了。

在最後模糊的視線里,他看見莉莉絲跪坐在他的身邊。那雙總是冷漠的銀色雙眸——如今帶上了嗜血的紅。那一刻,他想起了自己與她的初識。

若非是發生在這樣的身份下,或許結局——不一樣吧。他想。

「……為什麼。」阿瑟——最後的力氣道,「維德要讓你來,殺死我……」

莉莉絲搖搖頭,沒說話。

只要親手殺死自己的愛人,亡靈族便不——再畏懼陽光。阿瑟在生命的最後想起了這個傳聞。

他閉著眼輕聲道︰「……殺了我吧。」

「……不。」莉莉絲輕聲道。

她看著那個冷酷的、滿是仇恨的苦修士終于在她的身前緩緩闔上了眼楮。他全身的血流盡、走向徹底的死亡。在即將死亡前,苦修士的臉上才終于露出了一絲絕望。

一絲明了真相的絕望。

莉莉絲不親手殺死他,不是因為她舍不得下手。

而是因為他的背叛,與她過去的愚蠢。

——如果殺死你就能——此不懼陽光,那這豈不是證明,我的確曾愛過你。

——既然如此,不如看著你在我身前流盡血液,徹底死去。

「……莉莉絲。」在生命的盡頭,阿瑟最終,輕聲道,「以後出——,別忘記帶傘。」

他徹底死亡,就連靈魂也被維德扔出的刀刃徹底切割干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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