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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與此同時發出的, 還有伊麗莎白的茶杯因落地而產生的碎裂聲。

路希安頭上的冷汗這才下來。他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將那只腳踝收回,隨著他的動作,外面的談——似乎到了高/潮。

「維……不, 陛下, 我很抱歉, 但您的回答實在是太出人意表了,我是說, 朋友。」他听見伊麗莎白慌張的聲音, 「所以我剛剛不小心將茶杯……」

「我與他為什麼不能是朋友?」維德譏誚地道, 「當初可是他‘好心’帶回——西塞爾莊園,所有人都說,我可得好好感謝這位小少爺。當然,他在把我帶回來之後, 就整天琢磨著給我的奴隸刻印要烙在哪里比較好。」

……有這回事嗎?路希安想了想, 還真有這回事。

「……後來,從被認回西塞爾家族後,去學院學習後,去聖所之後, 他對我的‘照顧’可是數不勝數。將我的名字和他的名字捆綁在一起, 是你們先做的。」維德道。

沉默,長久的沉默。

「那麼……」伊麗莎白道,「路希安的那些事, 都是真的嗎?」

「他真的和教皇……他真的不是人族, 他真的……」

「他真的死了嗎?維德,你真的殺——他嗎?就算他該死,他也不該死在你的手里!」伊麗莎白激動起來, 「你至少該把他交給教廷審判!你怎麼可以私下把他……」

「還是說,他沒死?你把他關起來折磨,你……」

路希安縮在書桌里,緊張地听著兩人提到自己的名字。維德的沉默是長久的,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或許是對于伊麗莎白的回答。

路希安忽然就想起——布賴特。如今伊麗莎白提到他的場景,與當初布賴特向維德「索要」他的場景,是何其相似!

「……」路希安想。

維德不會——帶伊麗莎白去見他吧?

——就像當初,他曾大半夜地將他抱到禁獄里,當著布賴特的面模他的小腿那樣。

可這次終究是出乎——他的意料。維德沒有回應伊麗莎白的詢問——無論是那些被他所威嚇出來的,「路希安的事都是真的嗎?」「路希安真的死了嗎?」「路希安真的……欺騙——我們嗎?」的疑問。

還是那句「曾是朋友」。

他給予伊麗莎白的回答,只有陰沉的笑容,與一句話——

「無可奉告,格林小姐。」他說,「你並沒有知道任何事的權力。」

「你!維德,你以為你算……」

詢問已經耗盡了伊麗莎白所有的勇氣與耐心。從未遭受過忤逆的大小姐原本想要發怒,卻因青年周身驟然升起的威壓下發著抖。

那一刻她忽然意識到,她不該闖入這里。維德•西塞爾和路希安•西塞爾之間,有著一種微妙特殊的聯系。而她方才觸踫到了這一壁壘。

隨時會被引爆的壁壘。

最終,她顫著嘴唇道︰「我、我很抱歉。」

長久的沉默在書房里蔓延。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伊麗莎白•格林急切地想要逃離這里、連同逃離維德的身邊。可她最終只是冷汗涔涔地勉力道︰「那麼,皇帝陛下,關于家父生日之事,屆時,期待您的……」

「你不必費這些心思。」

維德再次冷酷地打斷了她。

他眸光略過眼前戰戰兢兢的、分明懼怕極——也厭惡極——他,卻硬——為他所有的威勢與力量而湊上來的、竭力掩飾著諂媚的金發少女,有些惡質地笑——︰「我暫時還沒有毀滅格林家族與你們的幾十個種植園的興趣,當然。」

隨著他的——語,伊麗莎白的臉越來也白︰「……也並不需——一名皇後。」

埋在心底的心思被徹底戳穿,伊麗莎白終于撐不下去了。維德單手支著下巴,看著少女難看的臉色,心里想,她的確喜歡過路希安。

他見過少女對聖子憧憬的模樣,也听說過,伊麗莎白曾央求過父親,想要與路希安定下婚約。

——但他絕不會讓她看見路希安,無論是出于炫耀、還是出于示威。

如今的路希安是只屬于他一人、只能為他所見、所擁抱、所吻、所感受他的溫熱的……

所有物。

他勾起唇角,心里涌起充滿惡意與微妙喜悅的笑意。

他不自覺地伸展——一下長腿。幽深的桌洞內,路希安因這驟然靠近的膝蓋而扭曲了自己的姿勢以躲避。他的小腿因過度繃緊而痙攣著。

維德的氣息近在眼前。

少女終究離——書房。隨她而離開的,還有「有禮」的維德。關門的聲音響起後,路希安終于從藏身的書桌里爬了出來。

他的手中還攥著那張圖紙,掌心的冷汗卻快——將羊皮紙浸濕。他深深呼出一口氣,咬住牙關,以最快的速度向著密道跑去。

在即將抵達裝飾壁爐時,一種微妙的反應襲上——他的脊椎。

路希安猛地回過頭去,銀白的發梢在空中被風掀起、如同飛舞的銀蝶。那一刻,書房窗戶之外不遠處的一座塔樓上,一點銀光也映入了他的眼里。

塔樓上正拿著望遠鏡的人沒想到他會回過頭來,他自己也怔住了,看著畫面里的紅眸青年。

路希安的眼神冷了冷。他盯著那一段,手指握緊羊皮紙、死死攥入手心。

壞了。

這是在他腦內閃過的兩個字。

無論這個人是誰,無論他是從何時起在這里監視。一切都告訴他,他如今已經不能再在這座城堡里呆下去。

維德不可能沒有發現這個人的窺視。于是只有兩種可能︰一,他是維德的人。二,若他不是維德的人,維德也會有極高概率將他捉來、從他的嘴里——听出他所看見的一切。

而這一切只導向一個結果——

他「歸來」的被發現!

那人因路希安容貌而生的短暫的怔愣後,便立刻背過身逃走。路希安也在此時,用尖牙咬住——自己的唇。

「只能這麼快就出手咯。」他低聲道,「原本還想再準備一會兒的。」

他轉開通往維德房間的密道,低身鑽進去。

在維德送伊麗莎白•格林離開城堡前,他還有一段用于準備逃亡的時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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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希安在密道中小心地奔跑。在離——密道時,他注意未曾踩到那塊凸起的石磚。

臥室出現在他的眼前。路希安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維德的衣櫃。

維德的衣櫃如他本人般冷厲整潔。路希安從里面撿出一件襯衫、一條長褲與皮帶,並一雙侍從們新送來的、還未穿戴過的長靴。

他月兌下睡袍,將那些衣物穿到自己的身上。比起他來說,維德的骨架更大。襯衫穿在他身上總有些松松垮垮的感覺。他扎緊——自己的腰帶,接著系緊——長靴的皮帶——還好有這些皮帶在,它們讓這雙比起他的尺寸來說大了些的長靴,也能貼合地被他穿戴在身上。

臨走前,路希安順走——房間里一根黑色絲帶。他吹著口哨,用絲帶綁住自己銀白長發、使它們成發辮松松垂在腦後。

「我——始。」

他——個響指,——其中一道暗門,沒入黑暗。

……

羅斯緊張地在城堡中快走。

那只由矮人工匠精心——造出的望遠鏡被他放在大衣的內袋中。可此刻他已經無暇顧及這只曾被他愛重如騎士的寶劍般的造物。他匆匆地走著,眼皮突突地跳,額頭也冒出了細汗。

他絕不會忘記剛才他所看見的那一幕!

秉著墨菲大公的任務,他在四處——探失敗後,帶著這幅望遠鏡,不抱任何希望地上——那座塔樓。通過望遠鏡與塔樓正對著的、維德書房的窗戶,他能看見書房里維德坐在書桌前、正在與伊麗莎白•格林談————那名金發少女可是一名絕世的美人。

只是用望遠鏡偷偷看她,便已經足以讓羅斯滿足。

不過維德明顯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金發少女不久之後便似乎因為問錯——問題而陷入了短暫的惱怒與最終極致的恐懼中。那一刻,維德身上迫人的氣勢讓他的心也跟著被攥緊——好在維德最終並沒有殺死伊麗莎白,相反,他甚至稱得上是「紳士」且心情好地把她送——出去。

羅斯這才松了口氣。維德與伊麗莎白走後書房空蕩蕩。他原本想放下望遠鏡,轉而去另一個地方。

誰知……

在兩人離——後,他看見一道身影從維德的書桌底下鑽了出來!

那一刻,他的心情便變得微妙起來。

維德倒是挺會玩兒的。他想,在與伊麗莎白小姐談——時,將自己的情人藏在書桌底下給他……嘖。

他倒是沒想到,從少時便總陰沉著臉的西塞爾家的維德居然私底下玩著這種「勾當」。

不過這個發現也讓他渾身一震。踏破鐵鞋無覓處,他緊張地盯著望遠鏡,想要看出那情人的容貌來。

那一刻,他就連呼吸也停住了。

他首先看見的,是一頭銀白的長發。

銀發在人類之中,是極為罕見的。更遑論是即使只是背影、也能看出的那人縴細如藝術品的腰與修長的雙腿——即使羅斯是純正的異性戀,也為眼前所見的這一幕而心髒漏跳了一拍。

他想,維德還真是好福氣。

銀白發的美人背對著他,正在往壁爐那邊走。羅斯控制不住地用眼楮去掃他在長發下漏出的腰與其下的腿,心里琢磨著這名極品美人的容貌。

——直到那名美人回過頭來。

那一刻,羅斯就連渾身的血都凝固了。

身為墨菲大公的侍從,羅斯的過人之處便在于認臉。因此……

即使改變了發色、即使改變了眸色、即使額上多出了魅魔獨有的魔紋。

那一刻他還是認出了那名美人的身份。

路希安•西塞爾!

西塞爾家族的養子,維德的堂兄,曾經的百合花聖子,愚弄——整個人族的黑蓮花,被復仇的維德「殺死」在聖殿中的身敗名裂的仇敵,與最終出現在這里的……

半魅魔!

他的魅魔血統覺醒——?他怎麼會在皇宮里?他沒有死?維德對他做——什麼?他方才在書桌下為維德……

傳說中被維德養在宮中的金絲雀,那名「情婦」,居然是曾經的聖子路希安?!

在被對方發現後,羅斯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逃跑。他在長長的走廊上快走著,腦袋里亂糟糟的都是方才所見的聖子的面容,與他在書桌下與維德的……場景(腦補的)。

他必須把這件事告訴墨菲大公!不……如果墨菲大公準許的——,他簡直想向全世界分享他的驚恐!

直到一雙靴子,停留在他的面前。

羅斯驚恐地抬起頭來,所對上的,是一雙銀色的眼。

「原來那個在宮里亂竄的人是你。」黑發的女子對他微微一笑,「你在宮里看見——什麼好東西呢?」

莉莉絲說著,轉身對著斯賓塞管家房間的方向道︰「勞煩您……你們人族是這麼使用敬語的嗎?勞煩您,跟我去見一趟管家。去好好講講,您所‘——探’到的東西。」

「你……你是什麼人?」羅斯恐懼道。

「王的手下。」莉莉絲道。

……

在斯賓塞管家領走了還在驚恐垂淚的伊麗莎白後,維德回到了自己的書房中。

他坐在書桌前,垂眸盯著桌面,不知道在想什麼。終于,他吃吃地笑。

「哈哈哈……哈哈哈……」

光是想到如今世界上,與那些路希安的「愛慕者」相比,只有他知道路希安在何處、只有他能夠擁有路希安、如今的路希安也只能看到他,他就感到強烈的快意。

最終,他平靜下來,起身在書架上翻找,並最終拿出了一個盒子。

一個裝飾華麗的木盒。

木盒中,漆黑的天鵝絨軟墊上是一枚翠綠的寶石。寶石色澤通透,即使是在夜里也閃爍著瑩瑩的光,像是用盡——所有的森林,才能精粹出這樣一滴綠來。

這枚寶石是維德在從亡靈族族地回來的路上偶然得到的,他想,它像極——路希安曾經眼眸的色澤。

他將寶石托在手心,想起路希安如今尖尖的耳,忽然想,這枚寶石可以做一個耳墜。

親手穿透路希安薄薄的皮膚、擦掉順著傷口流下的血絲。

親手在他的身上留下永不消失的耳孔……再親手將這枚耳墜戴上去。

維德搖——搖手搖鈴,將侍從喚進來。

他將盒子連同囑咐一起交給——侍從,眼神卻在手將盒子遞出時,釘在了書桌下的地毯上。

「陛下,怎麼——?」

強烈的毛骨悚然感涌上侍從的身體,那一刻,他竟無法形容自己所遭受的恐懼。他下意識地發著抖,看著維德緩緩低。

——並從地毯上,撿起——一縷長長的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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