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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黑白

「你……」

嬴抱月透過李稷的肩膀,定定注視著不遠處的那個青年。

他臉上還是戴著一副修羅面具,但和之前在禪院撞見時那副干瘦陰冷的模樣不同,此時的他望著她的眼神充滿了愉悅,軀干肢體舒展,整個人的氣息也清新了許多。

第一次禪院撞見的時候,她曾經估計此人有三十歲左右,可此時看著,嬴抱月恍然覺得,他也許只有二十多歲。

只是這若是真的,那他就更可怖了。

此時楚彥身上展現出的氣息,毫無疑問是天階修行者的氣息。

要知道在李稷登臨天階之前,山海大陸上還尚未出現過三十歲以下的天階修行者。

雖然之後淳于夜打破了這個記錄,但淳于夜破境時身體與神靈是融合的狀態,不能算是在正常狀態下的破境。

嬴抱月估計淳于夜作為天階應該是有什麼缺陷存在的,不然他和李稷也不會一直只是斗嘴不是動手的狀態。

淳于夜之前從黑泥的侵蝕中恢復之後,一直給她一種色厲內荏的感覺。可此時站在她面前的楚彥並非如此,他的身上的氣息是無比貼合圓融的,此人至少破境天階有三年以上。

如果就這樣他還沒滿三十歲……

嬴抱月心重重往下沉去,這應該是個比當初的烏禪胥更可怕的角色。

嬴抱月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戒,伸手抓住了李稷的手臂,探出頭去,「我們是有幾天沒見了,楚長老。」

之前她在禪院救洵音的時候面紗曾被打下,她並不奇怪楚彥認出了她的身份。

可不知為何,楚彥此時看著她的眼神,讓她覺得有些人。

當初在禪院的時候,楚彥看著她的眼神完全就是個陌生人,即便她身份暴露後他也波瀾不驚。對她的真實身份他並不意外,或者說他根本沒把什麼前秦公主放在心上。

但現在楚彥看著她的眼神,卻讓她想起了初期的淳于夜。

那是一種熟稔的,仿佛將她的外殼全部剝離,直直向她心底窺探的眼神。

「幾日不見,你倒是給自己找了個不錯的靠山呢。」

楚彥含笑望著她,他目光從李稷身上掠過,視線停在李稷手中的巨闕劍上。

「原來如此。」

楚彥了然地點頭,「他就是那把劍的主人啊。」

嬴抱月心頭鎖緊,她當初闖禪院的時候就是拿的巨闕劍,也是在馬棚和禪院長老對峙的時候第一次拔出了巨闕劍,楚彥顯然對這把劍的印象極深。

「既然是這把劍的主人,那你應該就是昭華君了吧。」

楚彥微笑著望向李稷,虛虛抱拳在胸口,行了個中原人的禮節,用一口流利的中原話道,「久仰,久仰。」

李稷眉頭皺緊,「你這家伙……」

嬴抱月知道他是被楚彥這西戎人的打扮中原人的做派給弄得生理不適了。這家伙給人的違和感簡直能讓中原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昭華君有所不知,」楚彥笑著道,「我父親是中原人,我也算是半個中原人。」

嬴抱月倒吸一口涼氣,她還沒知會李稷,楚彥倒先把自己的底細給倒了出來。

「我一直都很敬仰戰國六公子,」楚彥滿面笑容,他上下打量著李稷,視線甚至可以說有些貪婪。

「尤其是您,昭華君。」

楚彥面具下露出的嘴角翹起,「您是其中唯一的水法者,真是讓人覺得讓人親近呢。」

李稷攬住嬴抱月的手臂不動聲色地收緊。

「是嗎?」他目光冰冷,「你一個火法者居然會覺得水法者親近,這真是離了大譜了。」

嬴抱月是又擔心又好笑,果然和淳于夜吵架吵久了,連李稷都學會冷嘲熱諷了。

但不光李稷是這個反應,楚彥看李稷的眼神也讓她產生了生理上的不適。

這種不適甚至超過了初期的淳于夜和烏禪胥。

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

「哦?」

這時一個懶散的聲音從轉角後響起,淳于夜打了個呵欠,從姬嘉樹等人身後走了出來。

「你說你敬仰戰國六公子,我倒是沒見你敬仰過我啊。」

瞥見淳于夜的身影,嬴抱月有些意外,她原本以為淳于夜會收斂氣息藏避于眾人之後。

畢竟他還尚未和禪院真正意義上撕破臉,此時若是和楚彥在大庭廣眾下踫面了,有些事可就兜不住了。

果然就在淳于夜暴露氣息出現的瞬間,嬴抱月听見楚彥身後一塊石頭後響起數聲吸氣聲。

果然之前跟著楚彥的那些黑衣人都在,只是隱蔽氣息藏匿了身形。

然而楚彥看見淳于夜走出來,卻並不吃驚。

「我可是一直都很尊敬你啊,夜公子。」

楚彥單手撫胸向淳于夜彎下腰,這次他行了個西戎的禮節。

「得了吧,你快起來,」淳于夜冷笑一聲,「我現在不過是禪院一罪人,可當不起你一長老的禮。」

「即便失去了在禪院中的位置,您也是我們西戎的翟王。」

楚彥直起身,含笑望著他,「況且就算您不是翟王了,您也是我舅舅。」

「我說的對嗎?夜哥哥。」

等等,等等。

這關系有點亂。

饒是嬴抱月也听得有些暈,她望向淳于夜,「你們到底什麼關系?」

什麼又是舅舅又是哥哥的?

淳于夜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簡單一點說,他的外祖母是我父王的姐姐。」

這哪里簡單了?

嬴抱月腦袋轉了好幾圈才反應過來,「也就是說,他的母親是你的表姐?」

淳于夜點了點頭,「嗯,也可以這麼說。」

嬴抱月扶額,這關系太亂了。

總結一下就是淳于夜是楚彥的表舅。

不過西戎四大家族之間互相通婚,三代之間估計都是親戚,會出現這樣的親緣關系也並不奇怪,只是淳于夜故意整了個讓人誤會的說法。

「那,那哥哥是怎麼回事?」

楚彥「夜哥哥」三個字一出,她真是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淳于夜沉著一張臉不想說話。

「這個啊,」楚彥微笑道,「是他十三歲到禪院的時候,他讓我這麼叫的。」

十三歲……

嬴抱月莫名想起淳于夜手刃淳于牙的事來。

對淳于夜而言,兄長這個詞宛如一個詛咒,他讓楚彥這麼叫,本質上應該是想羞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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