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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八章 陣紙

「加了東西?」

嬴抱月疑惑道,「加了什麼?」

婚書再怎麼特別不就只是張紙嗎?

慕容音沉默了一瞬,「我在里面加了個陣法。」

陣法?

嬴抱月一怔。

陣法主要是由圖案和灌入其中的真元或者神魂組成,故而任何可以畫上圖案的地方的確都可以加上陣法。

另外將陣法畫在紙上也是一種極為常見的攜帶方式,只不過這種畫在紙上的陣法遠不如在其他媒介上穩定,需要陣師在陣法一道上具備極高的水準,普通的陣師是造不出來的。

這種畫有陣法且能發揮出陣法威力的紙通常被稱之為陣紙,高明的陣師所制出的陣紙就像是精密設計好的程序,只要遵循一定的發動步驟,即便是不懂陣法的普通人也能通過陣紙使用極為強力的陣法。

也因為這樣的特性,陣紙經常會被當作某種「殺傷性武器」使用。會被固定在紙上的陣法往往都是凶陣,被發動之後要麼擊殺對方,要麼化為詛咒。

嬴抱月後背上汗毛忽然一根根豎起。

她的耳邊忽然響起一段有記憶些久遠的對話。

隔著棺材,一個尖聲人,一個粗聲人,兩個男人的聲音有些嗡嗡的。

「如果不是那個妖女在嬴氏子孫身上下了守護,我們哪里要冒如此大風險!」

「這畢竟是太祖陛下的血脈,在這里施展這陣法真……真的能殺了她嗎?」

「只有在這里可以一試,這里是傳說中唯一能隔絕人神守護嬴氏子孫護身之術的地方。」

在她被鎮壓的大秦皇陵內,兩個陌生的男人,曾一起密謀殺害公主。

而他們當時使用的法子,至今還銘刻在嬴抱月的腦海中。

「這陣紙是那個妖女留下的,過了七年能不能殺了嬴 日我不知道,」尖聲人在棺材外得意地開口,「但殺掉陛下這位妹妹……」

「殺掉嬴抱月,綽綽有余。」

殺掉嬴抱月,綽綽有余。

嬴抱月縮在慕容音的懷中,渾身發涼。

在她穿回來的那一天,真正的前秦公主嬴抱月在她所處的棺材外被人所殺。

那兩個綁架並殺害前秦公主的凶手當時所用的殺人手段,正是陣紙。

一張七年前,由一個「妖女」留下來的陣紙。

而現在,後遼國師山鬼告訴她,在七年前,自己曾經制作過一張陣紙。

這是巧合嗎?

嬴抱月僵硬地抬起頭,月光下,慕容音的臉色白得幾乎透明。

「慕容音,」嬴抱月輕聲問道,「你在那張婚書上,加了什麼陣法?」

慕容音凝視著灑在枕頭上的月光,目光滿是痛意。

「我當初加上的,並不是什麼凶陣。」

她又怎麼會在她和林書白的婚書上加上不祥之物呢?

「說是陣法,其實只是一個小把戲,」慕容音輕聲道,「書白說,在她家鄉新人成婚時,除了婚書,還會準備一種叫作戒指的信物。」

「我問書白戒指是什麼,她說是一種可以將一對有情人套住的東西。」

嬴抱月听得呆住,戒指是將有情人套住……這說法好像也沒錯。

「我當時給婚書加上陣法,只是想將這兩者結合。」

慕容音輕聲道,「婚書一式兩份,持有者需要時刻將其帶在身上,如果丟棄到地上或者燒毀,那個婚書就會化為鎖環,緊緊套在離得最近的一個人身上,如果不及時用特殊的方法解開,鎖環就會越收越緊,讓對方疼痛不已,吃盡苦頭。」

鎖環,套住,越收越緊,讓人疼痛不已。

一切要素都齊全了。

嬴抱月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聲音干澀起來,「如果一直不解咒,會怎麼樣?」

慕容音咬緊了唇,「不會怎麼樣。」

她低頭深深看了嬴抱月一眼,「那本來就不是詛咒。」

「就算不解開,也不會把人的手給勒斷,更不會危及性命。」

嬴抱月心頭一跳,事情說到這里,已經很明白了。

她終于明白了,為什麼那個連李稷都覺得束手無策,這世上根本就沒幾個人能造的出來的紅玉詛咒,山鬼只看了一眼就說能夠解開。

因為那個詛咒,很可能本就出自慕容音之手。

她伸出自己的左手,緩緩抓住山鬼的袖口。

「你說的那兩封婚書,都在哪?」

「一封還在我這里,」慕容音輕聲道,「還有一封給了書白,最後不知所蹤。」

嬴抱月閉了閉眼楮,「那婚書,是什麼模樣?如果點燃的話,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從外表上看,是一張紅紙。」

慕容音道,「如果點燃的話,會化作紅色的鎖鏈。」

紅紙。

嬴抱月苦笑了一聲,沒錯,她見過。

之前在皇陵中,那兩個黑衣人殺害前秦公主的時候,她的魂魄撞出了棺材,親眼看見了他們點燃了一張紅紙。

那張紅紙瞬間化作了紅色的鎖鏈,奪走了前秦公主的性命。

沒錯,這一切她都看見了,並親身感受到那種被火焰鎖鏈灼燒撕裂的疼痛。那種疼痛至今也都留在了她身上,並不斷蠶食著她的生命。

左手手腕忽然劇烈地疼痛起來,嬴抱月感到一陣窒息,「那張紙,那張陣紙是……」

「對不起。」

慕容音聲音干澀無比,「我不是……」

她很想說她並不是故意的,但語言此時此刻顯得無比蒼白,面對著這位至今都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的少女,她實在無法厚著臉皮說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沒錯。」

慕容音閉上眼楮,「你身上的那個詛咒,罪魁禍首是我。」

「一切都是我的罪過,你想讓我如何贖罪都不為過。」

「不對。」

嬴抱月卻忽然回過神來,原本冰冷的手腳恢復溫度。

「並不是這樣的吧?」

她伸手靜靜抓住慕容音的手腕,「你當初做出的那張陣紙,並沒有惡意不是嗎?」

如果慕容音沒有說謊,那麼她做出的那封婚書和自己手上的那個詛咒根本不是一個東西。

慕容音制作的婚書所帶來的懲罰只能說是情人之間的一點小情趣,不管設計的陣法多麼精妙,都不會傷人性命,最大的問題就只有她在陣法一道上的造詣實在太高了,做出的東西達到了極高的水平,給了人可乘之機。

那封婚書,被人利用了。

沒錯,是有人在慕容音設計的陣法的基礎上,將原本無害的陣法扭轉成了殺人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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