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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陌——香芋咽進去, 安靜的望著言易冰,不言語。

除了眼楮有點潮濕,眼角微微發紅和已經濃郁的掩蓋不住的酒——外,他一點都不像個醉漢。

他的神情很清明, 動作也非常穩重, 只是有一點和平時不一樣。

他不再會掩飾情緒了。

他看著言易冰, 意思是,他還想吃。

言易冰簡直哭笑不得, 他用沒沾到糖絲的小指拍了拍寒陌發熱的臉。

「——大了還要人喂?」

寒陌被他拍了臉, 也沒有排斥,而是輕輕晃了晃言易冰的手腕。

他想,讓他繼續喂他。

言易冰深吸一口氣,眼楮瞥到自己被抓住的手腕上︰「你抓著我我怎麼拿香芋?」

他第一次遺憾自己的骨架偏細,以至于寒陌居然能完完整整的——他的手腕攥在指間。

他的皮膚上,還留著寒陌掌心的溫度。

寒陌听懂了,認真的點頭, 低聲道︰「抱歉。」

他慢慢松了手,懸空放著, 似乎等言易冰伸過來的時候再攥住。

他越是看起來理智穩重,說明他醉的越厲害。

他克制久了,就連喝醉都不願意失態。

言易冰看他直白且不加掩飾的暗示,有點憋。

「——麼人啊,還有這麼撒酒瘋的。」

他一邊念叨,一邊又取出一塊香芋, 送到寒陌嘴邊。

「看在今天你心情不好的份上,——吃點甜的,心情就好了。」

寒陌果然再次攥住了他的手腕, 言易冰只是眼皮跳了一下,但這次沒躲。

寒陌垂著眼楮,睫毛在半亮不亮的燈光下顯得濃長,眼皮上帶著一道淺淺的,細長的痕跡。

這次香芋沒有那麼燙了,但是糖絲不慎滴到了言易冰的指根。

寒陌吃完了香芋,眼神一暗,突然湊的更近,在他的指根舌忝了一下。

天走了那條糖絲。

猝不及防的,言易冰根本來不及躲閃。

他驀然睜大杏核眼,酥酥麻麻的觸感仿佛烙在了他的皮膚上,久不消散。

更過分了。

「你是屬貓的嗎,——麼都舌忝?」

言易冰的手指微微有些抖,他恍惚感覺到了一種危機感。

如果香芋的糖絲滴到了別的地方,他肯定寒陌還是會毫不猶豫的舌忝過來。

喝醉了的寒陌,沒有基本的判斷能力。

寒陌卻蹙了下眉,一本正經的告訴他︰「生肖里面沒有貓,你不記得我屬——麼嗎?」

言易冰嘆了口氣,只好不再跟他計較。

跟喝——了的人,是講不通道理的。

「干嘛要喝這麼——?」

寒陌眼瞼顫了顫,薄唇繃了一下,眼神變得有些可憐。

「今天有很——不好的事,還好有一件好事。」

言易冰知道他說的不好的事都指——麼。

媽媽的忌日本來已經很傷心了,偏偏爸爸又是那麼個東西。

不僅沒安慰過寒陌,還企圖搬出父子關系佔便宜。

他沒有親眼見過寒堂,但從孫天嬌幾次嫌棄的語氣中,也听得出這人有——吝嗇。

言易冰從小父母和睦,家庭幸福,他難以想象,寒陌這些年到底吃了——苦——

可氣的不是單純的惡人,而是惡不自知,還能堂而皇之的走到受害者面前,肆無忌憚帶來更大痛苦的人。

「還有好事啊,好事是什麼?說出來我听听。」

言易冰的眼楮是南方人特有的秀——,溫柔,和緩。

眼皮薄薄的,睫毛微卷著,折痕自然明顯,眼尾不狹長,收攏的恰到好處。

他的瞳仁是水潤的墨色,之所以瑩潤透亮,是因為對著屏幕的時間太長,眼楮變得格外敏感,容易蓄淚。

就是這種若有若無的溫柔,讓寒陌沉迷,無法自拔。

他定神望著言易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嗓音低沉卻篤定︰「你。」

「嗯?」言易冰稍微怔了下。

寒陌重復︰「好事就是你,只有你。」

言易冰靜默半晌,連手都忘了抽回來。

他思慮一會兒,釋然一笑︰「是說我給你帶的拔絲香芋?你餓了——久啊,我要是不給你帶你就餓死了吧,那我還真算是好事。」

寒陌垂眸,不解釋。

他心里不是這麼想,但他不願意反駁言易冰的話。

言易冰想著,寒陌現在喝醉了,明天肯定不太記得今晚的事。

他還有些疑問,想趁機問清楚。

言易冰湊近一點,用眼神示意手里的香芋︰「一會兒再吃,問你點事兒,先松開我。」

寒陌遲疑了一下,點頭,松開了言易冰的手腕。

松開的時候,還下意識的揉了揉,似乎怕把言易冰捏疼。

言易冰決定不再管這只手了,它今天晚上遭受了——麼,都當做夢吧。

言易冰抬眼,柔聲問道︰「當初缺錢治病,怎麼不來找我,你應該知道,我不缺錢。」

寒陌瞳仁猛地縮緊,似乎被他的問題驚到了。

他下意識想向後退一步,但言易冰直接扣住了他的後頸,用了些——,不讓他躲閃。

言易冰一字一頓,眼神跟的很緊,不給寒陌一絲逃月兌的機會。

「為什麼,不來求我?」

才二十萬,對他來說又不算——麼,為了寒陌,他一定會借的。

但偏偏是這二十萬,像是扇動翅膀的蝴蝶,把一切都改變了。

寒陌下顎緊繃,嘴唇快速的抿了幾下,他垂下眼,眼神像被石子擊碎的湖面,滿目碎光。

他終于低喃,語氣有些蒼涼。

「不止,二十萬。」

「我也不知道需要——,太晚了,醫生說太晚了。」

「二十萬你會借給我,——十萬呢,一百萬呢?」

「我們的關系只是這樣,總有一天,你會討厭我的。」

「如果——終是被你討厭,還不如從一開始我就」

寒陌沒再說下去。

他的確喝了不——,話說的——了,就有點語無倫次。

但他的意思言易冰听明白了。

言易冰嗤笑,當初那種憤怒和無——的感覺又涌了上來。

「你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你自己,只要你再等一會兒,孫天嬌馬上就能跟你簽約,你會是全戰隊——捧的核心,一隊的年薪至少是二百萬,你還能有直播收益,我不管借你——錢,都相信你還得起。」

寒陌默聲,片刻後緩緩道︰「當時,沒想到那麼——,二十萬對我來說,太龐大了。」

言易冰突然有些卸力。

是啊,現在發泄這些有——麼意思,一切都過去了。

可是這些話,原本在當年就應該說明白。

言易冰聲音放軟,扯過寒陌的襯衫衣領,有些強勢的問︰「當初我趕你走,恨我吧,有——恨我?」

寒陌胸口微微起伏,點點頭,又搖搖頭,——後眼圈紅了。

他低喃︰「抱歉。」

言易冰一皺眉,松開手,撫平他領——的褶皺。

「怎麼又是抱歉,你一晚上要說多——句抱歉?恨我就恨我,我又不是沒感覺。」

寒陌卻猩紅著眼,自顧自道︰「不是想欺負你,不是想讓你退役,我想一直跟你打比賽,想跟你一起打比賽,我怕你忘了我,連討厭都懶得討厭了。」

言易冰呆滯一瞬,才猛然意識到,寒陌說的是兩年前那場表演賽。

所以他今天晚上,每句抱歉都是為那時候說的?

寒陌低著頭,小心的扯住言易冰的衣角,真的只敢扯一點。

他的喉結一下下滾動,不斷吞咽的動作讓情緒的緊張暴露無遺。

「你拉黑了我,後台遇到,也不看我。你不生——,不傷心,不失望,對我去prince也毫無反應,你留下了雷明,然後,徹底不要我了。」

言易冰深吸一口氣,肺里憋悶的快要爆炸。

他避開寒陌的眼神,往周遭看去。

燈光昏黃,夜色深沉,清冷的客廳里,只有拔絲香芋還散發著絲絲熱氣。

他眼底一陣濕熱,心口酸澀的厲害。

他不知道,原來寒陌會這麼想。

他更沒想到,寒陌對他的依賴竟然如此深刻。

他一直以為,寒陌在時,都是他在依賴寒陌。

言易冰突然暴躁︰「你哪兒那麼——自怨自艾的念頭,沒听說過冷戰嗎,我——你才不搭理你,要真是不在乎了,當時就能讓你這個混賬玩意兒禁賽,我——麼都沒追究,你還嫌我把雷明留隊里了?」

寒陌緩慢的眨眨眼,眼底閃過一絲迷惑︰「是生我的——,不是不想再理我了?」

言易冰氣笑了,在他腦袋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一巴掌,低斥道︰「所以我就該上報你侮辱對手,讓主辦方罰你禁賽半年,上繳十幾萬,你就覺得我在意你了?你是不是受-虐狂啊寒陌?」

寒陌被打了也不在意,只是抬起濕漉漉的眼楮看著言易冰。

他心里一直堵塞的郁結緩緩消逝了。

他喜歡看言易冰發泄脾氣,他能生——,就是還把他讓自己人。

「對不起,那天我十八了,只想要個生日禮物。」

因為言易冰說好的,曾經答應過的。

但是他沒等到。

听他道歉,言易冰的火氣又迅速降了下來。

他想起當初寒陌寒陌跪在他面前,隱忍又脆弱的那句︰「不是說好,等我成年嗎?」

言易冰閉了閉眼。

這一句話,還真是殺人誅心。

他對寒陌的所有承諾都錯過了。

承諾的時候是真心的,但後來沒有做到,也是真的。

十八歲,的確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但顯然那天,他和寒陌過的都不愉快。

言易冰記得自己準備了個領針,是托國外的珠寶設計師設計的,水金色的領針上嵌著顆瑩白的鑽。

他記得那天是寒陌生日,但因為和寒陌的分裂,他不好送出去。

他听見宋棠叨念寒陌的生日。

他們畢竟是同期,——有點情誼,過生日還是得意思一下,送個微信紅包之類的。

于是言易冰漫不經心的路過,把領針甩給了宋棠︰「送禮物別那麼小氣,贊助商給的小玩意兒,你拿去用吧。」

宋棠還以為他听到寒陌會生——,誠惶誠恐的把領針給收了起來,一句話沒敢多說。

但因為表演賽上的突發事件,激起了zero和prince之間的矛盾,領針顯然也沒送出去。

言易冰嘆息,心一軟,忍不住問道︰「當初想要——麼禮物?」

寒陌眸色深沉,目不轉楮的看著他。

言易冰抿抿唇,後背抵著牆,懶散道︰「大不了補給你一個。」

寒陌猝不及防的靠近,雙手撐在言易冰的耳側,擋住他躲閃的路。

然後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附身,閉眼,嘴唇在言易冰唇上輕踫了一下。

淺淺的,溫柔小心的一啄。

不帶有任何色-欲和壓迫感的吻,只是單純而直白的表達著壓抑許久的喜歡。

他飛快的撤離,啞聲低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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