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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咖啡言易冰反倒不著急回去了。

他剝出吸管, 插進杯子里,用力吸了一口。

涼涼甜甜,咖啡的香混合著冰淇淋的柔軟,一起觸到味蕾, 言易冰滿足的半眯著眼楮, 像一只貓。

寒陌沒喝, 他走到門邊,按了一——開關, 燈泡驟然亮了起來。

炙熱的淡黃色光暈照亮了整個屋子, 是真真正正的整個屋子。

因為——在太空落了,任何角落都無處遁形。

言易冰坐在沙發上皺了皺眉。

這裝修的——太簡陋了,要不是知道戰隊隊長的基本工資,他還以為寒陌買完房子——沒錢了呢。

「你這房子自己住?」

寒陌去洗手台沖了沖手,將用——的燈泡和包裝盒一起扔在垃圾桶。

「不然呢。」

言易冰直白道︰「——太簡單了吧,——麼都沒有。」

寒陌︰「夠用了。」

言易冰輕輕咬著吸管,眼瞼顫了顫——

是, 一個——天大多數——間都在打游戲的人,能有多少個人生活?

其——他挺想知道寒陌還有沒有別的親人, 比如爸爸之類。

但寒陌從沒提——,可能——去世了吧。

不知道為——麼,言易冰突然覺得這一口咖啡有點苦。

他趕緊用吸管搗了搗浮在上——的冰淇淋,讓冰淇淋混在咖啡里。

寒陌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口,眸色深了深,啞——道︰「衣服, 髒了。」

言易冰怔忪,半晌才意識到他指的是自己。

言易冰低頭一看,發現胸口的位置有兩道土灰色的痕跡。

剛才他抱住寒陌的腿, 衣服不慎蹭到了他的鞋跟,弄髒了。

言易冰皺了——眉,抖了抖︰「哦沒事,反正我——不準備要了,回去扔了。」

他打算喝完雪頂咖啡——走。

正好回去要洗澡,——不在乎這點髒。

寒陌盯著那處髒痕的目光卻格外炙熱,片刻後,他不——色道︰「我有新的短袖,給你拿一件。」

言易冰趕緊擺手︰「不用了,這件不值錢,穿好久了,扔了——不心疼。」

「我給你拿。」寒陌很堅定,轉身上樓。

他那樓梯——很簡單,沒設計——歐式螺旋的,——不是中式穩重典雅的棕褐色,那——是一個簡單的,沒有半點裝飾的白色台階和白色扶手,像任何公共設施里的普通樓梯。

很快,二樓的燈光照亮幾節台階,言易冰隱隱听到了翻東西的——音。

翻東西的——音停了,寒陌——來了,他手里拎著一個包裝袋,透——透明袋子可以看到里——衣服疊的很整齊。

寒陌走到他——前,扯開包裝,把短袖取了出來。

「品牌方送的,但是是純黑的,沒有logo,不會對你有影響。」

寒陌大部分衣服都是暗色系的,但言易冰偏好暖色,很少穿黑的。

擔心言易冰不肯穿,他還解釋的很清楚,這衣服哪怕留著,——不會引起zero贊助商的不滿,因為它確——看不出來是哪家的。

不——言易冰大概不會留。

言易冰接——衣服,嘟囔道︰「都說不用了。」

衣服的確是新的,沒拆開——,還有股新衣服淡淡的味道。

寒陌的衣服型號比他大一號,但穿起來不會顯得特別夸張。

寒陌︰「你換吧,我上去」

他——還沒說完,言易冰——經把肥大的白色短袖扯——來了。

寒陌︰「!!!」

言易冰看起來偏清瘦,但是身體——不單薄。

他畢竟才二十五歲,新陳代謝快,不用怎麼鍛煉——能把身材維持的不錯。

但他很少——陽光,所以養的非常白皙,脖子,胸膛,小月復幾乎是一個顏色。

或許胸口更白一點。

剛剛在外——,言易冰披著浴巾,僅露出冰山一角,但此刻,寒陌卻猝不及防的看了個完完。

寒陌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快沸騰了,一直冷若冰霜的臉——不由得發紅發燙,沙發,人,環境,燈光,——麼都好。

真是個完美的犯-罪現場,如果他是個畜生的。

寒陌狠狠的咬了一口腮肉,血腥味慢慢溢了出來,舌尖——甜到了那股溫咸。

操。

因為太珍惜,所以他不能在言易冰——前當畜生,但他——移不開眼楮。

怎麼有男生能被養的這麼嬌貴,從指尖到頭發絲都是未經風霜的,而且自信強大,一生順遂,仿佛清澈湖水里驕傲抖著羽毛的白天鵝。

雖然言易冰小脾氣小毛病——很多,但卻一點都不讓人討厭,反而很可愛。

沒人能不喜歡他。

他讓人——愛——恨。

言易冰把黑短袖抖了抖,套進腦袋,伸出胳膊,腰月復用力,短袖——擺自然垂了——去。

他難得穿單純的黑色,——意識的左看右看,擔心不適合。

寒陌卻輕挑了——眉。

言易冰皮膚白,穿黑色顯得——更白,整個人像剝出來的花生仁似的,秀色可餐。

「謝了,反正是品牌送的,——不還你了。」言易冰一點——不矯情,反正這件衣服對寒陌來說——不重要。

他把自己的髒衣服隨便團了團,團——一個球,準備出門口隨便扔在垃圾桶里。

寒陌一伸手︰「給我吧,我幫你扔。」

言易冰微微一頓,蹙眉道︰「不用了,我回家順便——扔了。」

寒陌執意道︰「夠麻煩你了,我幫你,順便幫你把梯-子送回去。」

「哦。」言易冰差點忘了梯-子的事,他還真不想搬。

一杯雪頂咖啡喝的很快,吸管里發出吸溜吸溜的響。

言易冰晃了晃,把空杯扔進垃圾桶。

寒陌將另一杯遞給他︰「帶走喝,送你回去。」

言易冰眼瞼一垂,盯著寒陌的手——︰「你最近這麼客氣,我還有點不適應。」

寒陌淡——道︰「嗯,人總是要不斷學習的,方法不對——換種方法。」

言易冰好奇道︰「學習——麼?」

寒陌的目光在言易冰臉上打量片刻,緩緩道︰「學習做人。」

言易冰︰「啊?」

現在十九歲的少年都這麼深沉了?

他回想了一——,寒陌以前對他做的那些事,偶爾是挺不是人的。

寒陌這是反思了自己,覺得當初有點——分了?

其——他——有不對的地方,言易冰有點慚愧。

但慚愧的同——他——很欣慰,哪怕寒陌不在zero了,——還是能從他身上學到東西。

他不愧是寒陌的師父。

言易冰隱隱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來了。

寒陌不知道言易冰突然在得意——麼,他只好把梯-子拆卸——來折疊好,拎在手里,再沖言易冰低——道︰「走吧。」

他們出了門,順著原路走回去。

言易冰指了指路邊︰「可回收垃圾桶。」

「嗯。」寒陌看都沒看,「回來的——候扔。」

言易冰本想問現在扔和一會兒扔有——麼區別,但他——覺得自己廢——太多,于是——不問了。

到了言家門口。

寒陌依舊不進門,不遠不近的站著,仿佛隱匿進了夜色里。

他把梯-子交給言易冰,揮了——手,轉身走了。

言易冰一手拎著梯-子,一手拎著咖啡,慢悠悠進了家門。

他把梯子送回地——室,順著樓梯往上走。

走到客廳——,言母扭頭一瞥︰「哎,你洗完澡出去了?」

言易冰靠著欄桿,垂著眼,懶洋洋的答道︰「還沒洗呢。」

言母皺眉︰「沒洗你——出去了,——麼——候連潔癖都沒了。」

言易冰︰「哎呀,有事,不說了我上樓了。」

言母瞄到了他手上的雪頂咖啡,哼道︰「有事?——背著我買垃圾食品。」

言易冰默默把雪頂咖啡藏在身後︰「我洗澡去。」

言母漫不經心道︰「衣服挺好看的。」

言易冰微微一頓,不自在的揉了揉肚子,揪起t恤的一角,喃喃道︰「我——覺得。」

言父把頭從法典中抬起來,輕飄飄道︰「對了,你好像有張郵輪票寄到家里來了,我放在你房間了,你看看。」

言易冰想起來了︰「啊對,我——段——間要出去玩七天,去日本,有需要代購的東西嗎?」

言母眼前一亮,興致勃勃的仰頭︰「橋豆麻袋,我明天把清單發給你!」

言易冰遲疑片刻,委婉道︰「心疼一——你兒子,電飯鍋馬桶蓋——算了。」

言母微——,——的典雅莊重,如沐春風︰「媽媽這邊需要一個爐灶。」

言易冰真誠道︰「再——吧媽媽。」

空落落的客廳里,寒陌沒開燈。

他靠在沙發上,眼楮逐漸適應了黑暗——

在剛剛,這里還有另一個人的溫度,現在卻只剩——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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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冷清啊。

寒陌閉上眼,緩緩舉起手上弄髒的白色t恤。

他把臉埋在t恤里,無法克制的,深深吸了一口氣。

衣服上——有言易冰的氣息,甘甜的,溫和的,讓人熱血沸騰的氣息。

他說要扔是騙言易冰的,他怎麼可能扔,他想把他的東西——部留。

寒陌手指稍稍用力,將t恤攥的很緊。

他臉頰溫熱,口干舌燥,卻貪婪的不願意離開這件衣服。

他還不懂怎麼表達自己對言易冰的感情。

他很怨言易冰的無情,當初言易冰哪怕給他一點留戀和不舍,他都願意為了戰隊——,為了言易冰的原則甘之如飴的付出一切。

言易冰要他的命都可以。

可偏偏沒有,溫柔沒有,無奈沒有,掙扎——沒有,只有冰冷的一個「滾」字。

這讓他覺得,曾經相處的歲月都是泡影。

不僅如此,他還失去了母親。

他守在母親的床邊,身心疲憊——茫然無措。

二十萬,只夠治療一次的錢,接——來,他只能一次次的用言易冰看不上的手段籌錢,變得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遠。

他知道自己陷進了一個漩渦,但他無法自救。

最後把他解月兌出來的,還是母親。

寒母疼的睡不著覺,醫院的病房里,兩個人默默相望,只有月色溫柔籠罩著窗口。

寒母虛弱的——了——︰「媽媽不治了好不好?」

她——不是歇斯底里的發泄情緒,而是很溫和的跟寒陌商量。

她把十七歲的寒陌當作可以決定一切的——年人。

寒陌還沒完——長開,冰冷清俊的臉上還帶著少年稚氣。

他狠狠咬著唇,搖了搖頭。

隔壁床有病友睡著,寒陌不敢大——說。

他只是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不行。」

寒母抬手,溫柔的揉了揉他的頭發。

黑暗中,寒陌看不清她是否含著眼淚。

寒母輕——道︰「我想安靜自在的——剩——的日子,不願意留在醫院了,我記得你說想去看pgc——球總決賽,媽媽陪你去好不好。」

寒陌忍著哽咽,啞——道︰「不看。」

寒母扭——臉,望著窗外寂靜的夜空,柔——道︰「人生的意義不在于長短,每個人早晚都要長眠,何必執著于一年兩年呢。我小——候想,人生那麼長,哪有那麼多事情要做呢,我喜歡花,將來想開一家花店,我開——了。我喜歡城市里繁華的樣子,想在城市立足,我——住——來了,我想要年輕的——候有個寶寶,這樣孩子上小學,別人會以為我是孩子的姐姐,我——做到了。你看,我的人生其——沒有遺憾啊。」

寒陌攥住她的手,眼淚滴答滴答落在醫院潔白的床單上,他同樣希望母親看不——他是否含著眼淚。

寒陌安撫她︰「媽,再等等我,我會——功的。」

寒母因為藥——影響變得粗糙干裂的手指附上寒陌的手背。

她的兒子還這樣年輕,手掌溫熱,手背緊繃,手指有力。

他本可以有個光明輝煌的未來。

本可以。

寒母——了——後背。

長——間的平躺讓她的後背有種針扎似的疼痛,她必須——常變換姿勢,才能緩解少許。

「媽媽的人生——經很圓滿了,但你的才剛開始,你不該有個糟糕的開始。听著寒陌,我們——經有了十七年的緣分,這些年的點點滴滴我都會牢牢記住,因為它是我的——部。但你還有幾十年的人生要經歷,你不能淪陷在這里,你去求求你的隊長,只要你誠心認錯,他會讓你回去的。」

寒陌輕輕搖頭︰「不會了,他是個稱職的隊長,優秀的職業選手,他眼楮里,容不——我做的這些事。」

寒母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

「你別怨恨任何人,沒有人欠我們,他們做的都是對的,尤其是你的隊長,你經常跟我念他,我知道,他是個很好的人,很優秀的選手,是你的榜樣,是你的偶像。他一定是太氣了才這麼說你,你不能把情緒轉移到無辜的人身上。陌陌,做個善良寬容的人會更開心,可能你短——間內沒法理解,但早晚有一天會理解的。千萬別傷害你愛的人,不然你一定會後悔。」

寒陌心里清楚,母親處處為他著想,怕他會遷怒言易冰,怕他鑽牛角尖。

但其——,他對言易冰真的只有無可奈何,他甚至愧疚,即便這樣,他——不舍得——言易冰一根汗毛。

他真摯且熱烈的愛慕著他的師父。

寒陌低喃︰「謝謝。」

寒母——他听進去了,才如釋重負的。

「我不會說牽連你這種——,因為換位思考,哪怕讓我去坐牢我——會想辦法救你。是媽媽不想再受苦了,媽媽自己想要放棄,媽媽不夠堅強,不夠勇敢,沒有和病魔抗爭到底的毅力,——在對不起了。」

寒陌頭痛欲裂,胃里翻滾,他牙齒顫抖著低語︰「別丟——我一個人。」

寒母勾住他的手指,調皮——認真道︰「人生那麼長,不會一直一個人的,總會有人願意陪你,你要等。」

寒陌抬起眼,才發現眼淚把言易冰的衣服打濕了。

他喉結滾了滾,發梢垂在眼角,清俊的——顎繃緊。

他等不了了。

這個人,光靠等是等不到的。

他想要他,發了瘋的想要他。

從言易冰踏入屋子的那刻起,他心里的防線——經對他徹底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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