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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9 章 第 139 章

第139章

算是個喜事,小安本來是想看個熱鬧,所以打發了听喚的小監,自己等在了外面。

時間挺久的,他都打起瞌睡來了,才听到霍決喚人,揉揉眼,笑嘻嘻地進去了,進去便怔住。

因霍決披著衣服站在床帳外,他的臉色,並不像紓解之後的饜足輕松。正相反,他的眸子沉暗得像要殺人。

霍決抬眸,看見進來的是小安,蹙起了眉頭。

小安道︰「怎麼了?她沒伺候好你嗎?我教了她的。」

霍決面色沉沉,說︰「給她叫個大夫。」

小安吃了一驚,快步過去撩開帳子走進床里看了一眼,倒抽了口冷氣。出來神情復雜地看了霍決一眼,腳步匆匆地出去了。

霍決撩開帳子進去,在床邊凝視了片刻,坐下。

謝小姐一度以為自己要死,但到底還是活著的。

霍決伸出手,攏了攏她凌亂的頭發,露出蒼白的臉。

「還好嗎?」他問,模了模她的臉。

謝小姐微微睜開了眼楮,又緊緊閉上,如瀕死的羔羊,恐懼得在他手掌下發抖,眼淚流淌。

霍決收回手,手肘撐在腿上,坐在床邊望著腳下的腳踏,又或者是,望著空氣,出神。

許久,他俯,狠狠地搓了搓臉。

監察院有很多能人,還有自己的大夫。霍決接手了監察院,剪除了牛貴的死忠黨羽,繼承了其他的一切。

大夫很快就來了,背著藥箱,一言不發便進了床帳。

霍決披著衣裳坐在桌邊,小安抱著手臂搭著腿頂著胯靠著桌沿。

一炷香的功夫,大夫背著藥箱,擦著手出來了,匯報︰「無大礙,就是得養養。」

監察院的大夫見多識廣,沒有露出任何異色。留下了藥,道︰「挪動的時候稍小心些。」

霍決道︰「不用挪,讓她在這兒養傷。」

大夫說︰「不挪最好,養幾天就能動了。」

霍決喚了小監,讓小監叫了兩個丫頭來,讓大夫教她們怎麼換藥,道︰「照顧好她。」轉身離開了寢室。

小安跟上去。

換了間房,霍決上了榻,靠著引枕,閉目養神。

小安道︰「怎麼這樣呢?」

霍決沒理他。

小安道︰「悠著點啊,女人跟我們不一樣。」

霍決依然閉著眼楮,卻輕聲道︰「是。」很不一樣。

他如今,終于知道女人是什麼樣子了。

脆弱。

經不得折騰。

很容易死。

有很多眼淚。

小安覷他臉色,問︰「你讓她伺候你了嗎?」

霍決依然不理他,坐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小安隱隱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小心地問︰「哥,你以前踫過女人嗎?淨身之前。」

霍決抬眼反譏︰「你踫過?」

小安明白了。

他努了努嘴,想了想,道︰「要不然,我伺候你一回吧。」

霍決道︰「滾。」

「愛要不要。」小安悻悻,「我可是行家里手。」

霍決道︰「你作了我兄弟,就不能再做這種事。」

這一听就是外行話。小安樂了。

「你不懂。」他終于有個事可以睥睨霍決了,「真這事,舒服著呢。」

霍決道︰「舒服你當初不想辦法留在書房。」

「那時候又不比現在,留在書房有什麼前程?當個玩意,主人不喜歡了,就該扔了。我只是想跟你一樣奔個前程。」小安道,「但並不是這事本身不好,恰相反,你得嘗過才知道個中滋味。」

霍缺只哼了一聲,喝茶。

小安沒辦法,因這種事,若沒親嘗過,便領略不到美妙。他磨磨牙︰「等鶯鶯養好了,我好好調/教她,定讓她把你伺候舒服了。到時候你就知道有多美了。」

霍決卻道︰「不用。」

他垂著眼,道︰「等她好了,讓她走吧。」

小安︰「……走去哪?」

霍決道︰「你看著辦。」

小安惱道︰「我怎麼辦?你倒給個章程。」

霍決沉默許久,道︰「她受不住我。」

「再折騰一回。」他伸出右手,盯著自己的手心,「大概就弄死她了。」

「放她走吧。」他說。

小安惱道︰「所以叫你悠著點啊。干嘛非這樣,你很快活嗎?」

他沒看出來。他進去的時候,看到霍決的眸子陰沉得嚇人。非但沒有紓解,現在想想,顯然憋著紓解不出去。

霍決只把臉別過去。

他找到了泄洪的口,堤壩卻太脆弱,經不得沖,只能忍下來。

「好吧。她看著的確脆得跟什麼似的。」小安嘆氣,「你既好這口,我來想辦法吧。」

這一個不行,總能找到行的。他哥哥是個沒經驗的在室男,他的房事,他當弟弟的義不容辭得管起來。

霍決沒有拒絕,只眸光晦澀,投到 亮的青磚地板上。

京城的重大人事任命,自然會寫進邸報里,走官驛的快馬,以最快的速度傳播到各省各道。

青州溫家先知道消息。

溫柏在千戶所那里看到的邸報,听千戶和其他的百戶對這個取代了牛貴的新貴霍決霍連毅議論紛紛,人傻了。

「叫啥?」他又問了一遍。

再確定一遍,霍決,霍連毅。溫柏只睜著眼楮,說不出話來。

當初霍決派個人來還了溫蕙的嫁妝,那人說了,霍決是在哪個王爺跟前有體面來著,溫柏當時就沒記住。

因王爺什麼的太多了,他們小小百戶家,根本夠不著那等大人物,只把個軍堡里百十戶人家管好就行,不用管京城大人物誰是誰。反正有事,听千戶的安排就行。根本不操那心。

京城這兩年的動蕩,也波及了青州。賀千戶在京城里有關系,趁著這檔口,升去了京城兵部。

如今溫柏的上官是後調來的馮千戶。

總歸頭上會有個人,告訴他該干什麼,听命令就是了。

回到自己家,把消息跟溫松一說,溫松也傻眼了。

因為牛貴的名聲響了幾十年了,大周幾乎無人不知,能止小兒夜啼。

霍家四郎竟頂替了牛貴?他怎麼做到的?

厲害了。

兄弟倆對著感嘆半天,溫松道︰「這事別聲張。當初我可跟爹跟前立了誓的,甭管連毅日後怎麼發達,咱都不去沾。」

溫松道︰「咱有什麼好沾他的。」

溫柏道︰「我也不跟你嫂子說了,你也別跟你媳婦提。」大風小說

溫松道︰「桂娘啥都不知道,當初,知道的人都以為月牙前面那家全沒了。

汪氏的記憶里恐怕就根本沒有這個人了。旁的人也是。

每個人都活自己的日子,吃自己的飯,耕自己的田,打自己的娃。

一個百戶家里已經遠嫁了的閨女的十來年前一樁女圭女圭親的未婚夫,除了知道內情的自家人,誰還記得他。

「這樣最好。」溫柏感慨,「大家都過得挺好,就挺好。連毅也過得好,咱也過得好,月牙兒……等月牙兒生了兒子,她的日子就十全十美了。」

溫松默然,道︰「要是阿杉能回來就好了。」

兩兄弟都濕了眼楮。

昔日最跳月兌輕浮的小弟,生不見人,死也竟不見尸。

溫柏抹了抹眼楮,道︰「別等了,五年了,大概是回不來了。明天我去趟徐家堡,跟徐家說一聲,給阿杉和英娘把婚完了,兩個人一起入咱家的墳。」

溫松道︰「正是。」

因著未成婚便去世的人入不得祖墳。所以世間才有所謂配陰婚,從而催出許多見不得光的陰暗事來。

只幸而溫杉和徐家的英娘本就有婚約,只要給他們辦個儀式就行了。徐家的人早催過了,一直是溫家還妄想著溫杉能回來,才拖到今日。

只再拖下去,沒有意義。溫杉若還活著,早該回來了。

定是死了。

這份邸報三月才到了余杭。

陸正雖還在丁憂,每個月的邸報是都要抄錄回來研究的。尤其這幾年,京城人事變動讓人眼花繚亂,更是緊緊盯著。

牛貴居然倒了,這消息震動了整個江南。

和青州一樣,大家也紛紛議論,議論的都是霍決霍連毅這個名字。只知道他便是從前皇帝的心月復太監永平,霍決霍連毅是他本名。

只他的身世背景,眾人並不清楚。霍家平反這個事,淳寧帝只下個命令而已,真正辦還是下面人去辦。霍決自己是這個身份,格外敏感,辦得十分低調,並不讓別人了解自己的過去。

春日里陽光好,陸正夫婦還沒出孝,也不能外出踏青。

好在家夠大,自己家里就可以踏青。

擺了桌案香爐,精美食物——只要不喝酒,就不算宴飲作樂,總歸人是得吃飯,不能因為守孝連飯也不吃啊。一家人在自己家里關起門賞春。

富貴世家,便能將春景圈進自家的院牆里。

陸夫人抱著璠璠看溫蕙點茶分茶。這是前朝的古法了,如今大周都是烘焙的茶,開水一沖即可,十分方便。

只對陸夫人和溫蕙這樣關在內宅里的人來說,這些沒有什麼實際用途的東西,卻都是打發時光的手段。

如今溫蕙手法熟練,姿態優雅,若不說,誰知道陸少夫人竟是個軍戶女出身。還得以為是陸夫人的親閨女呢。

除了相貌,實在是哪哪都像。

婆媳兩個人喝著茶,討論著璠璠啟蒙和找教養嬤嬤的事。

璠璠如今已經四歲多了,陸夫人去年就給她開蒙識字,她識得極快,記得也好。據說和陸睿小時候一模一樣,完完全全繼承了陸家人的好頭腦。

陸正十分遺憾︰「若是個男孩,多好。」

其實溫蕙對璠璠有些別的想法,因她小時候,就是從四五歲開始打基礎的。

璠璠如今還依然跟她一個院子,溫蕙也嘗試了一下想開始給璠璠熬筋骨。

只熬筋骨這個事,多麼苦啊,尤其是女孩子,得當娘的狠得下心,還得身邊有那個氛圍。

當年溫夫人自然能狠得下心來,軍堡里也全是練武的氣氛。溫蕙小小年紀,天天跟著全家人一起練功,自然就能練出來。

只現在,余杭陸家,哪個肯讓璠璠一天一個時辰地熬筋骨呢。

不可能的!

陸夫人為這個事生了場氣,好幾天沒跟溫蕙說話。

她這兩年脾氣眼見著漲起來,大夫請過脈,也說了,正是年紀,婦人們在這個年紀都這樣,愛犯脾氣。

全家都沒辦法。她一發脾氣陸正就趕緊避到自己的書房去,陸睿在她跟前也討不了好,現在全家只有溫蕙能哄得住她,只有璠璠她決不發脾氣。

為著璠璠的事,陸夫人生了好幾天的氣不跟溫蕙說話。

溫蕙哄了好幾天才哄過來,答應了再不叫璠璠練武。

就陸家這個氛圍,讓個女孩子練武,也的確是不可能的。且溫蕙也試過了璠璠的身體,璠璠繼承了陸家讀書人的好腦子,卻沒繼承溫夫人和溫蕙這樣的好筋骨。

練武是個要天賦也要大量苦功才能出成績的事,擺明在了璠璠這里是不可能的。

溫蕙最終放棄了。

待陸夫人脾氣平息了之後,嗔她︰「你自小就練的,放不下,才由著你。璠璠學這個有什麼用?余杭還有哪家能因為陸家女兒會功夫來求娶她的麼?」

既生為女兒,終究夫家才是歸宿。

溫蕙嘆道︰「也是。」

這個事便過去了,今日里關門賞春,婆媳倆商量著,如今璠璠大了,該叫她離開女乃娘了。

陸家虞家都不叫孩子跟女乃娘太久,男孩女孩都一樣。到了年紀,男孩子便要去外院讀書,由父親教導。女孩子雖由母親教導,但她將來是要去別人家的,還得給她物色一位媽媽,從小陪伴教導,將來跟她一起去別人家。

婆媳倆這邊商量著這個事,另一邊陸正正在歷數牛貴的罪行,一樁樁一件件,光是那些大周皆知的大案、要案,就已經理不清了,還有那許多他們都不知道的。

真不知道造了多少罪業,累了多少無辜。

溫蕙和婆婆說著話,公公那邊偶有只言片語飄過來,也沒在意。

只正吃著茶,忽有一個名字飄進了耳朵里。

溫蕙愣住,轉頭看去。

公公和丈夫還在繼續說話。已經開始說去京城跑官起復的事了。

是她……听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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