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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張玨回歸國家隊訓練只是讓內部人員歡喜雀躍的話,等知道他要在全錦賽出賽的時候,直接就引爆了全世界的冰迷。

張玨,冰上奇男子。

當年他發育沉湖的時候,人們說張玨回不來了。

他骨折的時候,人們又說這位王者要隕落了。

他做手術的時候,人們還說他是掛著在役的名頭撈最後一波錢才會舍得退役。

等他復出又倒在表演滑現場的時候,人們都說完了這人真的要永遠離開花滑賽場了。

但是每一次,當大家以為張玨要離開的時候,他總是會重振旗鼓,將種種挫折磨難踩在腳下殺回來,簡直就是冰上的小強,三次元的少年漫男主才能有他這麼死都不放棄的意志和生命力。

而對于國家隊成員來說,張隊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回歸訓練第一天就能蹦四周跳,一問才發現,原來他給自己建了座私人冰場,方便隨時訓練……

有錢了不起嗎!

有錢真的很了不起……

這座冰場的存在讓張玨能夠更加方便的訓練,疫情期間,他只要出門下樓往東走三百米不到就可以訓練,這成功讓他成為了疫情結束後全隊狀態保持得最好的人。

這下教練們罵人都有理由了︰「你們看看張隊!他做完心髒病手術都還有這個狀態,你們再瞧瞧自己滑得是什麼東西,還好意思不努力?」

其他人︰可是這個有錢人有自己的冰場啊!

像姜秀凌/洛宓這一對,在疫情期間只能待在東北老家,每天的訓練全靠自覺,還只能做陸地訓練,好不容易疫情過去一點,終于能回歸國家隊的時候,還要先隔離一波,他們能有現在的狀態已經是普通運動員里的奇跡啦!

張玨不一樣,他氪金。

甭管怎麼說,當冰迷們在全錦賽出賽名單里看到張玨的名字時都激動地不行,他們奔走相告,大喊張隊回歸賽場啦。

當然了,擔憂張玨的人也不少,就算女排那邊的惠隊也是做完手術回歸賽場奪奧運金牌,但花滑這邊在九十年代就已經有過因為心髒病死在冰上的前例了,張玨回來是不是不顧性命的逞強呢?

還有的冰迷更是破口大罵,認為是上頭的人不顧運動員死活,為了京張的成績,硬是把快要退役的張隊拉回賽場。

有關這點,領導們真的挺冤枉的。

其實他們之中也有不少並不贊同張玨回歸的人,畢竟這要是真讓張玨在冰上出個什麼事,人命關天的,誰擔得起啊?

張玨活著才是傳奇,死了只會是相關領導的麻煩。

所以即使完成冬奧名額、獎牌指標很重要,但領導們不僅沒有強迫張玨回歸,甚至在張玨想要回來的時候出了不少難題,包括但不限于張玨必須出具他已經完全康復的檢查單,而且要證明他的狀態足夠好……總之前前後後一堆事。

這也是張玨前陣子和張俊寶一起去跑馬拉松比賽的關系,他需要向大家證明,他的身體已經恢復到很好的程度了,不用擔心他在劇烈運動後猝死,他真的好了。

可以這麼說,張玨能回到國家隊,固然讓所有小隊員擁有了定海神針,歡欣雀躍得連訓練狀態都變好了,但他的回歸之路卻非常艱難,只是他沒說而已。

而當教練組、領導們被誤解後,張玨沒有說別的,直接亮出體檢單,表示自己真的很健康,可以出賽,不用擔心。

然而當全錦賽開始時,張玨發現楊志遠居然帶了急救設備。

他沉默一陣︰「我真的不需要這個啊。」

楊志遠也沉默一陣︰「可是你跑馬拉松的時候,我也帶著這個在附近待命啊,有備無患嘛。」

算了,他開心就好,張玨嘆了口氣,提著包進熱身室熱身。

許久沒有進行比賽,就連商演都參加得少,張玨再怎麼自覺狀態良好,內心也不是不忐忑,但他抗壓能力好,也不會將心里的情緒擺在臉上,在外人看來,他還是挺沉穩的,連帶著同樣在熱身室里的其他人都安定下來。

他做了幾個陸地跳躍,雖然已經23歲了,動作間依然干脆有力,帶著讓小男單們可望不可即的力量感。

參加完青年組比賽的伊拉勒看著張玨的身影,眼中劃過一抹羨慕。

他只拿下了這次青年組的銅牌,很多人都指著他竊竊私語,說是這麼弱的小孩子進入張門簡直不可思議。

但是張隊的話,好像是第一次參加國內測試賽,就在恢復訓練不到一年的情況下把所有的青年組選手都打敗了。

這個人從小時候開始就沒有離開過領獎台吶。

張玨活動了一陣,感覺身體微微發熱,就停了下來,掰了根香蕉吃著,嘴里嘀咕著︰「我想喝牛油果牛女乃。」

「那個熱量太高了,比完賽再喝吧。」沈流rua了他的頭發,表情慈愛。

七十九歲高齡的鹿教練蹲在一邊,訓斥道︰「你現在的體脂是百分之九,要爭取在世錦賽前壓到百分之七以下才行。」

張玨拉長了嗓音回道︰「是——」

因為之前一直在休賽養身體,加上去年的短節目《Bridges》和自由滑《拉二》也只用過一次,他這個賽季就干脆不編新節目了。

姜秀凌和洛宓那邊也是這樣,疫情期間國外的知名編舞都不方便跨國過來給他們現場編舞,通過網絡編舞到底效果不好,何況編了也沒時間練,還不如干脆用原來那一套。

毫無疑問的,張玨在回歸第一戰就贏得漂亮,察罕不花和蔣一鴻在他面前弱小的像個孩子,更別提其他人了,等比賽結束,一群人就將他圍了起來。

姜秀凌和張玨抱怨︰「老節目用多了會影響裁判的印象,表演分也會出現下滑,到了明年冬奧的時候必須有新節目,你能幫我們聯系一下盧卡斯嗎?」

盧卡斯是著名的雙人滑編舞,手頭出過好幾個經典。

賽澎賽瓊則期期艾艾的希望張隊能再出手給他們編個節目,閔珊蹭他邊上,想要和弗蘭斯再合作一次。

簡直就是眾星捧月。

鹿照升看著那邊,心想,他的人生也曾有過如張玨那樣眾星捧月的機會,只是他放棄了。

今年已經七十九歲的鹿教練生于1942年,童年在一個南洋商人家庭中度過,雖然是混血兒,也沒有生在炎黃大地上,他的母語卻是漢語。

他的父親是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人,做的是香料生意,母親是美國來的容貌美艷的混血女郎,時尚且在那個女性擁有參政權不到30年的年代,越過家里的兄弟經營著家里的香料加工工廠,是一個典型的女強人。

他們性格互補,事業相合,即使膚色不同,也是一對神仙眷侶,直到長大以後,鹿照升才察覺到了這段幸福婚姻下的陰影。

自從和父親在一起後,母親再也沒能回過家,她的家人痛恨著這個玷污了自己血液的女兒,連帶著鹿照升也從未見過母親那邊的親人。

但他的童年依然是快樂的,父親溫文爾雅,母親活潑開朗,而他聰明又健康。

直到一九四九年的十月,他的父親在那天蹲在錄音機旁守了好久,錄音機里傳來一陣湘味十足的話,父親听著听著,就落下淚來,又拉著母親在客廳里跳舞,又哭又笑。

「太好了,麗莎,我的祖國站起來了!」

從那一天起,鹿照升意識到自己的來處,他知道自己是炎黃子孫,是中國的孩子,父輩是H省出來的東北爺們,而他自己在某一天應該回那里去看看。

再後來他就在母親的安排下去了美國讀書,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那時候美國的大學聚集了一批了不起的科學家,而鹿照升的學習不錯,去美國名校拿到畢業證書,會讓他往後的人生道路更加順遂。

于是年輕的鹿照升道別父母,背著行李上了前往燈塔國的大船。

他的外貌很像母親,雖然是混血兒,其實五官很西方,皮膚也白,所以進了學校學習時,從未像其他膚色的同學一樣被排斥,加上他擅長運動,個性足,一度是校內年輕男女們追捧的對象。

可是那個時候,他看到的卻是一個黃皮膚的女孩,那就是他後來的妻子玉蓉,一個說著閩南味十足的普通話的女孩,她成績好,是家中獨女,父母是香港商人,做得一手好吃的雞蛋糕,學習也很優秀。

她崇拜著南丁格爾,希望將來也通過護理手段幫助到更多人。

漢語是連接他們的橋梁,相同的語言讓兩個年輕人走近對方,又在天長日久的相處中產生愛慕之情。

但在那所大學,愛上一個被許多人瞧不起的黃皮膚女孩,無疑深深刺痛了另一位追求著鹿照升的白人女孩的心。

于是在鹿照升參加至關重要的跳台滑雪比賽時,他的滑板被做了手腳,最終一場骨折傷勢讓本有希望沖擊頂級賽事的他退出了這個項目。

在他于醫院療養時,那個白人女孩的愛慕者過來探望他,說是探望,不過是用居高臨下的態度鄙夷了他幾句。

「一個有猴子血統的人,本有希望得到白天鵝的垂青,可你就是要和其他猴子混在一起,這大概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鹿照升就這麼看到了燈塔下的陰影。

他無法和遠在南洋的父母傾吐自己的遭遇,作為一個要強的年輕人,他不願讓他們擔心,所以鹿照升將苦水吞進肚子里,又在另一位好友的邀請下去打冰球。

畢竟大學學費是很貴的,而做運動員可以得到獎學金,這能讓他的經濟寬裕些,也讓玉蓉輕松一點。

再後來,鹿照升帶著玉蓉回了南洋,見過雙方父母,成了婚,沒過幾年,父親去世,而父親的遺願,是有朝一日返鄉,將自己的骨灰撒在故土。

鹿照升點頭,賣了南洋的祖產,帶著妻子回國,做了一個冰雪競技運動的教練,然而人才的匱乏,以及還未發展起來的經濟,讓這些運動都發展不起來。

他郁郁不得志,等到了退休年紀時還在想,自己這勞勞碌碌一生,卻還是沒能看到中國的冰上運動崛起,是不是太失敗了?

他的女兒琪琪听著父親的嘀咕,忍不住笑起來︰「也沒那麼失敗吧?俊寶哥和小流不都是很優秀的選手嗎?」

是啊,他們是很優秀,但他們都沒有拿過A級賽事的獎牌,放在整個花樣滑冰的歷史中也終究只能落個寂寂無名的下場。

直到某一天,張俊寶和他的姐姐張青燕抱著一個漂亮的小胖子走進了他的冰場。

神卡來了。

雖然這個小胖子進入鹿照升手下第一天,就從他老婆那里用沾了蜜的小嘴坑走了一盒子雞蛋糕,包括鹿教練那天的份,但他還是認為這個小孩擁有可怕的天賦,所以他對這個孩子抱有極高的期待,對小胖子也嚴厲了些。

誰知這一嚴厲,小胖子就跑了,好在後來張俊寶又把人哄回了冰場,而在經過賽場磨煉後,小胖子也成長為了一名真正的運動員。

時來運轉,鹿照升帶了張玨幾年,以七十多歲的高齡成了奧運功勛教練,親眼看著自己的弟子跨過重重磨難,摘下一枚又一枚金牌,不斷地創造奇跡。

現在,那孩子又一次回到了賽場。

全國賽一結束,接下來就要決定去世錦賽的人員了。

今年的世錦賽是在瑞典斯德哥爾摩舉行,同時也是冬奧資格賽,但那里的疫情……算了不說了。

畢竟病毒也不是一句「howdareyou」就能退散的,作為想去冬奧的運動員,這時候也只能硬著頭皮過去了。

張玨舉手手︰「我是打過疫苗的啦,你們呢?」

大家都打過了,畢竟是要出國比賽的人,基礎防護肯定要跟上,接著口罩、防護服等等都帶上。

除此以外,今年的所有大賽的領獎台都是把獎牌放領獎台上,選手過去自己拿起來戴好,頒獎人員是沒有的,kiss&cry的座位也都是隔得遠遠的,免得大家踫上,然而……還是有運動員中招了。

不是中國的,而是俄羅斯的。

閔珊點著嘴唇︰「我記得俄羅斯那邊的賽麗娜就染了病毒,在醫院里住了好久,肺部功能受損,現在只能退役了,也是可惜了。」

張玨嘆氣︰「俄羅斯啊……我記得他們今年的國內分站賽觀眾還挺多的。」

疫情還沒完,就那麼多人群聚,想想也挺危險的,還不如學學日本冰協,在觀眾席上放人形紙板呢。

要不是在他的記憶里,中國男單在這次世錦賽的成績不算好,張玨也不想冒著危險去出賽。

張俊寶這會兒則在勸鹿教練︰「老爺子,你就不要跟著去瑞典了,太危險了。」

鹿教練哼了一聲︰「不用你說我也不會去的。」

這兩年折在新冠上頭的老人還少嗎?鹿教練還想過他的八十大壽呢,自然不會這時候去冒險。

張玨跑過來,笑嘻嘻的說道︰「等您過八十歲的生日的時候,我們專門舉辦個冰演為您慶祝。」

「畢竟你可是張門師祖呢。」

鹿教練環視周圍一周,張俊寶、沈流、張玨、姜秀凌,還有察罕不花、閔珊、蔣一鴻以及下面的孟曉蕾、秦萌、陸秋、伊拉勒。

這群未來可期的年輕人,算一算不是他的徒弟就是他的徒孫,是他的人生進入暮年後走入花滑賽場,在他和一眾教練的幫助下綻放光芒的孩子。

他微微一笑︰「行了,別圍著我了,該干什麼干什麼去。」

張玨眨眨眼,將自己的金牌掛老爺子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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