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身留下的記憶早已不甚清晰，但只要被相應的人或者事物刺激，林澤勉強也能想起來一點。
之前都是如此，這回卻有不同。
他甚至叫不出男子的名字，只能感覺到記憶中源源不斷傳來的憤怒。
能讓蕭家村中待人和善的爛好人老頭如此激動，對方的身份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只是時隔太過久遠，早已記不清細節。
「他是誰？」
「臥龍山長老親傳弟子，韓子軒。」鶴林並未感到疑惑，林長老入宗僅僅三月，不認識那人也正常。
「光說是親傳弟子也不妥，其實是韓長老的親兒子。」他笑著又補充了一句。
林澤點點頭，隨著眾人一齊朝青銅仙門外走去。
「小丹峰要去的是斷魂崖，運氣不錯，有楊書龍那老頭同行，也能相互照應。」鶴林表面笑呵呵的，但林澤還是從他眼底看到一絲緊張。
對方山門主修的是丹道，論起斗法來要稍弱一籌。
林澤看了眼自己的鐵牌，小青山所負責的恰巧就是離斷魂崖不遠的黃沙長河下游。
別看九百來位築基修士听著不少，可妖族能突破防線的地方何止幾十處，那些難守的地方足足要分去上百位，剩余的一處能有個二三十修士已經很不錯了。
隨著走出仙門幾十里路，眾修士逐漸分開。
「一把年紀了，當心點。」林澤看了眼身旁的老人。
「放心，他們總不至于讓老頭沖前面。」鶴林拍拍肚皮，朝著幾位小丹峰執事走去，他們運起輕身術，幾個呼吸間身形就已消失在遠處。
再過一炷香時間，前方剩下的修士就只剩下不足二十人，來自兩個不同的山門。
能分別派出七八個執事，即使算不上強盛，但也比小丹峰這些要好的多。
領頭的那人叫做彭陽容，是個築基後期的沉穩修士。
他回頭看向後方三人，默默松開了掐著輕身術的手指，若是這群人全力趕路，那練氣期的小姑娘必定是跟不上的。
見狀，旁邊女修略有些不滿，低聲埋怨道︰「自己也沒多大本事，還要帶個累贅。」
「陳師妹，慎言。」彭陽榮提醒一句。
能看出他在這群人中頗有威信，即使是帶頭舍棄輕身術不用，大多人也沒有怨言。
林澤注意到了前方修士的變化。
自己原本是沒想過要和這些人同行的，只要有鐵牌在手，傻子也不會迷路，約定的是兩日後的傍晚，提前這麼久出發，時間上來說並不緊張。
更何況他還想借著這段時間先用模擬器探探情況。
沒想到對方如此善解人意，倒是讓他有些不好意思，干脆的在原地站定︰「我走累了要休息一會兒，你們先去。」
「……」彭陽榮無奈回頭。
「這位道友，我們出宗還不到一個時辰。」
「年紀大了是這樣的。」林澤略有感慨。
陳師妹看了眼對方比自己還白女敕的臉皮，暗啐一口︰「你該不會是膽怯……」
話說到一半便被彭陽榮攔了回去，他點點頭道︰「那我等先走一步，你們務必要小心行事，慢些也無妨。」
林澤點點頭，目送眾人離開。
余歡淡淡道︰「其實你可以抱著我走。」
她並不介意這種旁枝末節的東西。
沒想到林澤古怪的望過去︰「做什麼美夢呢？」
扔下這句話，他慢悠悠的尋了棵大樹靠著坐下，看向白狐︰「妖禍都有些什麼規矩，說來听听。」
這才是林澤想要獨行的原因，其實這些事情不應該拖到現在才問的，可惜最近幾天實在抽不出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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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余歡有些詫異。
向一頭大妖詢問妖族的計劃，即便她敢說，你還真的敢信？
白狐答的干脆利落︰「能有什麼規矩，妖山還不如東岳山脈寬闊，哪里容得下那麼多崽子，無非是借著你們這群修士的手，解決掉一部分沒用的老弱病殘罷了。」
輕描淡寫的話語卻听得林澤面色微變。
他本以為東岳宗內就足夠殘酷，普通弟子蹉跎幾年光陰，很可能都入不了諸峰的法眼，只能黯然離開。
沒想到天妖宗竟是狠厲到這般地步。
雖說修行極其需要資源的累積，但就這樣眼睜睜讓同族去送掉性命，實在不符合他的三觀。
不過細想之下倒也正常，畢竟東岳宗掌握著踏足仙路最重要的功法，凡人翻不起浪花，而妖族是天生地養，血脈壽元等佔了實力很大一部分因素，這兩者有本質的區別。
況且，普通弟子即便不適合修行，大不了一走了之，回泰陽州隨便找個差事也能養活自己，妖族可沒有那麼多的選擇。
一旦修行資源緊缺，發生內斗完全是可以預料的事情。
「僅僅是這樣？」林澤繼續問道。
「嗯……如果發現東岳宗變弱了，它們也不介意順勢將這條山脈納入妖山範圍，地盤變廣了，自然就能養活更多的崽子。」白狐調皮的笑了笑。
她現在的心情是最輕松的。
東岳宗修士的死活跟她無關，天妖宗更是生死仇敵，無論哪邊有所損傷，對她而言都是好事。
「更多的東西你問我也沒用，你知道的，如果我參加過這種事情，那尊殺神早就把我這腦袋斬下來當尿壺了。」她指的是秦紅袖。
「狐狸頭做的尿壺，用起來不會得慌嗎？」林澤疑惑看過去。
「我只是打個比方。」白狐深吸一口氣，看在道人是元嬰仙君的份上，大度的決定原諒他。
林澤的態度更讓她坐實了對方深藏不露的事情。
普通築基修士，有哪個敢這樣和金丹大妖說話的，現在自己脖子上可沒有墨劍封印。
從狐妖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林澤也只能打開模擬器。
他一直相信一點，模擬出來的景象只能作為參考，絕不能當作真正的未來看待。
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總比完全不了解要好。
首先嘗試的還是自己的宿主卡。
片刻後，林澤睜開眼，覺得下次還是別再對道人抱有幻想的比較好。
都已經走到這里了，對方居然還能面不改色的又回了青山。
至于妖禍？
跟道爺有什麼關系。
死道友不死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