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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霖恆大廈, 錢梵剛處理完手頭的工作,拎著午飯上——頂層的總裁辦公室。

寬大的辦公桌前,程越霖正翻看著費總監剛遞上來的那份市場調研報告, 面容嚴肅。

錢梵在沙發旁的桌上擱下外賣, 故意問了句︰「霖哥, 嫂子——沒回去呢?」

他知道阮芷音前兩天搬回——之前的公寓, 因著這茬, 程越霖連續兩日心情沉悶, 公司里人人自危。

「你來干什麼?」程越霖合上手中的調研報告,輕掀眼皮看向他。

要說被阮芷音抓包這件事, 他可還沒忘錢梵的烏鴉嘴。

難得踫到程越霖吃癟的時候,錢梵忍不住笑——︰「嫂子都勉勉強強不跟你計較——,這誰讓你自己說要受罰呢。」

這不, 媳婦都搬出家。

程越霖微哽,他會這麼做, ——不是被傅琛遠給坑。

那廝說話時還算真切, 他也怕真如對方所說, 以後吵架時會被翻舊賬。

而阮芷音和葉妍初逛完街回家,也緊接著表示這事不能一點懲罰都沒有, 要搬回公寓一段時間,讓他好好反思。

思及此,程越霖冷淡道︰「你就是來說這些的?」

「也不是, 我听說秦玦要走了,特意來給你遞個信。」錢梵故意道, 「你說嫂子——在跟你鬧別扭,他就要走,這不巧了嗎。」

秦玦腿受了傷, ——要去德國做後續的手術,這件事,錢梵也是從秦湘那打听來的。

程越霖略頓,靜靜抬眼︰「你消息還挺靈通?」

「那可不,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嫂子要是不回來,你不就成孤家寡人——麼?」

嘖,獨守空房,——可憐吶。

/ / /

本以為告訴程越霖這件事,對方至少會——些警惕。可到了秦玦出國那天,男人卻依舊神色正常地上班。

默默觀察——一天,程越霖沒有一點去機場堵人的意識。無奈之下,錢梵只好身先士卒,親自早退去了趟機場。

只可惜,他去的晚——些。到機場時,——知道秦玦的航班都已經過——安檢,準備登機了。

得,撲——個空。

覺得白來了一趟,錢梵正要離去,沒走兩步,突然被人叫住。

「錢梵?你在這干嘛?」

轉過頭,秦湘一個人站在幾步之外,眼神疑惑地望著他。

「好巧啊。」錢梵眼楮亮了亮,心思微轉,笑嘻嘻問到,「我听說你哥去德國了?」

秦湘沒多想,默默點頭︰「對啊。」

錢梵佯裝隨意,繼續道︰「他現在行動不方便,你沒跟去照顧?」

「又用不著我。」

錢梵心里咯 一下。

完——,用不著親妹妹,是要用得著誰?難不成,秦玦——以恩情要挾嫂子陪同去照顧——?

他心中暗嘆︰霖哥,危矣。

秦湘不知道錢梵為什麼突然沉默,只繼續道︰「我根本不會照顧人,他有兩個護工,我媽也會過去陪著,我再去才是添麻煩吧。」

倒不是她這個妹妹沒心沒肺,只是秦湘清楚自己的斤兩。

剛剛秦玦見阮芷音沒來送機,眼神黯然,——頗不死心地等到了最後一刻。

秦湘看不下去,忍不住嘟囔——句︰「哥,芷音姐不是幫忙找了醫生嗎,也沒必要再來送機啊。撞你的是林菁菲又不是她,也怪你從小縱容林菁菲,讓她變得這麼偏激。」

要是早知道林菁菲最後會——自己作進監獄,秦湘幼時才懶得跟她比什麼呢。

至于她哥,既然都說不會再打擾芷音姐——,治好腿就在國外待著吧。她要是想他,自然會飛過去看他。

話出了口,秦湘——察覺不對。

轉過頭,——然瞥見秦玦一臉淒然。

秦湘覺得,讓她跟去照顧,不經大腦地說上幾句話,怕是能把她哥氣死。

「原來是這樣。」

錢梵听說照顧秦玦的是方蔚蘭和護工,松了口氣。

「所以你是來?」秦湘狐疑看他。

錢梵忙道︰「哦,我是來機場接人的。這不,到了——發現對方航班取消,沒注意到消息。」

話畢,他為了掩飾,又問了句︰「你要是沒開車,我順道送你回去?」

秦湘大方點頭︰「可以啊。」

/ / /

另一頭,阮芷音下班回到公寓。

走出電梯後,她頓住了腳步,眼眸微闊,望向站在門前的熟悉身影。

男人一席手工定制的西裝,高大的身軀——公寓門前的空間佔——大半。

迎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阮芷音平靜道︰「你怎麼來了?」

程越霖死要面子,懲罰後掀篇的話又是他自己說的。

阮芷音表示要搬出來半個月以示懲戒,男人——真沒強求她回去,只是時不時在樓下偶遇,但沒上來過。

今天倒是憋不住了?

程越霖的側臉隱在昏暗陰影中,低眼打量她的神情。緘默良久後,清聲道︰「我听說,今天秦玦出國?」

聲音不咸不淡,卻瞬間讓阮芷音明白了他今天的來意。

她笑——笑,抬眸看他︰「你該不會以為我要去送他,所以特意跑來這等我回來吧?」

秦玦的腿雖然沒有好,但之前已經做過連線會診。這次去德國治療,醫生的——握還是很大的。

她和秦玦已經無話可說,——有什麼必要去送機?

此話一出,程越霖就知道她根本沒去機場,暗怪起錢梵那日的危言聳听。

然而他嘴上卻否認道︰「沒。」

「那你問這個干嘛?」阮芷音靜靜望向他,眼底是淺淺的笑意。

程越霖眉峰輕揚,微哂道︰「就是覺得可惜——點。」

阮芷音莫名其妙︰「可惜什麼?」

「可惜他——」程越霖頓了下,拖著悠然的腔調,「沒有親自隨份子的機會。」

阮芷音︰「」

山上的筍怕都被他奪完。

懲罰歸懲罰,年後的婚禮他倒是準備得很勤快,一點都沒耽擱,居然還想著撈秦玦的份子錢。

于是阮芷音點了點頭,清澈的鳳眸中透著狡黠,故意嗆他︰「哦,既然如此,你可以再讓他回來一次。」

男人面色微滯。

阮芷音繼續把話說完︰「畢竟,你不是挺有本事嗎?」

老話說得好,一回生,——回熟。

程越霖︰「」

/ / /

第一次送上門的程越霖,就這麼被阮芷音幾句話噎了回去,

翌日,阮芷音提前下班,去了趟監獄。

玻璃隔板後穿著獄服的女人,——是那副清麗的容貌,只是眼眸中透著無法忽視的憔悴,沒了光亮。

「听小叔說,你要見我?」

望著對面的林菁菲,阮芷音沒有廢話,開門見山。

林菁菲靜默點頭,頓了會兒才開口︰「公寓里——有外公外婆的一些遺物,需要定期保養,你去取走吧。」

再怎麼不喜歡阮芷音,對于已故的阮老爺子,林菁菲倒——算有良心。

「嗯。」阮芷音應——下來。

林菁菲又變得沉默,兩人確實沒有什麼話可說。

就在阮芷音以為對方已經把話說完,準備起身離開時,——又听到一句︰「其實,以前我也想過,跟你好好相處。」

阮芷音回阮家前,外公告訴她,表姐也是她的親人,也會對她好。最開始,林菁菲是真的想過和阮芷音好好相處。

可是父親卻漸漸暗示,阮芷音會搶走她的一切。對于那時的林菁菲來說,父親說的——是對的。

因為疼愛她的外公開始更偏愛阮芷音,秦玦也開始對這位表姐好,婚約又落回——阮芷音頭上。再後來,她失去了更多。

這麼——年,林菁菲只想要拿回15歲前擁有的那些東西,可到頭來,卻只是一場空。

凝視著逐漸遠去的背影,她眉眼低垂,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也不知道這句道歉是給阮芷音,——是已經故去的阮老爺子。

不過阮芷音沒有听到,也沒有回頭。

/ / /

從監獄出來,阮芷音沒做停留,開車去——話劇院附近的一家餐廳,她還和顧琳瑯葉妍初約了晚飯和話劇。

路上,顧琳瑯就打——電話過來,給她報了報菜名。

等阮芷音到餐廳時,她們已經點好——菜,不怕趕不上等會兒的話劇。

「怎麼突然想看話劇了?」阮芷音月兌下外套,笑著看向對面的顧琳瑯。

那三張話劇的門票是顧琳瑯定的,這——是阮芷音頭回見她來看話劇。

顧琳瑯眼尾輕揚,毫不避諱道︰「生計所迫,那些穿高定的有錢太太最愛跟你講逼格,好不容易離了婚,我也得勻出時間培養培養高雅情操。」

葉妍初听罷,嘖嘖搖頭︰「顧老板,你這——真是名副其實的附庸風雅。」

「親愛的,這你就不懂。說自己愛看話劇的人,一半都是在附庸風雅。」顧琳瑯笑著打趣,又問道,「對了,你房子找得怎麼樣了?」

葉妍初面容略顯頹喪,唉聲嘆氣道︰「別提了,找合適的房子真是太難了,年底要是搬不——家,真得回去受我媽嘮叨了。」

阮芷音搖——搖頭看她︰「讓你去我公寓,你又不去。」

「得——吧,你——公寓空著,吵架還能有個去處。」葉妍初好心勸解。

阮芷音笑——︰「怎麼,你——跟傅琛遠生氣呢?」

葉妍初手中的筷子憤憤戳了下盤子里的那塊魚肉︰「當然要生氣,他居然把我當傻子耍。」

一提起這個,她就氣不打一出來,上次還和阮芷音痛訴——被人欺騙的可惡性質,讓程越霖連帶著遭了殃。

「不說他——,——是祝琳瑯重回單身——然,——是單身好。」

顧琳瑯很給面子地和葉妍初踫了個杯︰「你別說,離婚證一領,想干嘛干嘛,也不用顧慮早點回家了。」

阮芷音見她神色松快不似作偽,忍不住笑——︰「房緯銳要是知道你會這麼想,估計要後悔同意領離婚。」

她知道,琳瑯和房緯銳算是和平分開,不過對方肯定——有別的打算。

「沒辦法,婚姻總有倦怠期。我現在倒覺得,保持些距離的關系更好,怪不得會有那麼——不婚主義。」顧琳瑯說完,又看向葉妍初,「親愛的,你第一次談戀愛,可得擦亮眼楮,就算對方求婚,也不用急著答應,生活美好著呢。」

阮芷音見狀,默默在心里為傅琛遠捏了——汗

餐廳就在話劇院隔壁的街上,吃完飯後,三人出了餐廳,朝著不遠處的劇院走去——

沒走到,阮芷音停在路邊,接了個康雨臨時打來電話。

等到再抬頭時,發現話劇院門口處,顧琳瑯正在和一個男人說話。

走近後,阮芷音認出了對方,很有些驚訝︰「沈佑?」

「你們也認識?」

顧琳瑯看——看沈佑,又看——看阮芷音,也很意外。

時尚圈和彩妝圈的人脈向來不分家,顧琳瑯自然是認識沈佑的,和沈佑的哥哥沈晟打的交道就更多。

阮芷音點頭︰「算是吧,南茵和cf有合作。」

沈佑倒是大方打——招呼︰「我來中國出差前,camille說你要辦婚禮,到時候也給我份請柬,讓我湊個熱鬧。」

話說到這份上,阮芷音實在沒法拒絕,只能點頭︰「好。」

沈佑得——話,又看向顧琳瑯,指——指停在路邊的那輛黑色邁巴赫︰「顧姐姐,我哥還在車里等著,先失陪了。」

對方這逢人就叫姐姐的本事爐火純青,讓顧琳瑯滿眼慈愛地和沈佑道——別。

/ / /

顧琳瑯定的這場話劇是喜劇題材,整場的氣氛不錯,表演也算精彩。

從話劇院出來,顧琳瑯順路送葉妍初回家,而阮芷音獨自開車回——公寓。

只是,當她從電梯走出時,險些被眼前的一幕氣倒。

公寓房門大開,門口足足摞——四個大紙箱。要不是看到站在紙箱旁的白博,阮芷音怕是會覺得家里遭了賊。

對上阮芷音的視線,白博輕咳了聲︰「太太,是老板讓我——這些搬過來的。」

客廳里,男人已經換上——家居服,優哉游哉地坐在沙發,吃著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水果。

見她瞥來目光,程越霖只是淡淡挑——下眉,也沒說話。

阮芷音強忍著心口的火氣,彎了下嘴角,柔聲道︰「麻煩你——白博,先回去吧。」

「太太客氣——,那我先走了。」

白博說完,迅速離開——公寓。

阮芷音砰的一聲關上房門,轉身看向沙發上的男人︰「程越霖,你想干什麼?」

輕柔的嗓音中染著怒氣。

程越霖放下水果,抽出茶幾上擺著的濕巾,慢條斯理地將手擦干淨︰「既然你離家出走,那我就只能搬到這。」

「不是你說,接受我出來住半個月的?」阮芷音語含質問。

程越霖略點下頭,雲淡風輕道︰「嗯,我是說——,但沒說過我不能過來。」

「程越霖,你這根本就是耍賴皮。」阮芷音都快氣笑——,覺得自己當初就不該把公寓的密碼告訴他。

男人聞言,擰起挺直的眉峰︰「憑本事搬的家,為什麼說我耍賴皮?呵,你——真是一點都不想我?」

因為他這不要臉的話哽住,阮芷音緩——口氣,揉——下眉心,繼而道︰「你要住也行,去客房睡。」

她指——指最里面的那間房。

時間這麼晚——,程越霖又搬來了這麼——東西,總不好再——他趕出去。

程越霖這回倒沒反駁,掃了眼里側那間房,點頭道︰「嗯,知道。」

男人這麼配合,阮芷音狐疑看他一眼,不過沒再說話,徑直回——房間

以為會是相安無事的一晚,阮芷音洗——澡後,躺上——床。

然而沒睡多久,就迷迷糊糊感覺到了不對。

緩緩睜開眼楮,看到床上——出的人後,她瞬間清醒︰「程越霖,你怎麼能大半夜爬床!」

「要不會得寸進尺,——能把你娶到手?」男人耷著眼瞼,置在腰間的手分毫不動。

幾番嘗試過後,阮芷音只能松懈——力氣。

明天——要上班,她沒工夫和他耗下去,只當床上——個人型抱枕。

「今天去哪了?」

阮芷音閉著眼回︰「和琳瑯她們去看——場話劇。」

話剛說完,突然想到了什麼,抿下唇道︰「對了,你——記得蜜月時踫見的那個男孩嗎?」

「哪個?」程越霖眉峰蹙起。

「明知故問。」阮芷音伸手拍他,「他是cf的設計總監,今天在劇院門口踫到,就說要來參加婚禮。」

「你答應——?」

阮芷音輕嗯了聲,而後又道︰「上回不是你說,能多收份禮金麼?」

程越霖低眼看她,揚眉道︰「天天和別人出去倒挺開心,是真的不想我?」

「我——搬出來幾天?」阮芷音嘆了口氣,「琳瑯都說,婚姻也會有倦怠期。」

她沒別的意思,不過覺得只是回公寓住了幾天,哪能時刻想他想得發狂。

「倦怠?」男人深沉的眸子中隱含逼視,「阮嚶嚶,結婚——不到一年,你就開始倦怠——?」

阮芷音微頓︰「我沒這麼說。」

「是麼?倒是不見你倦怠別人。」

思索幾秒,阮芷音才明白過來別人是誰,無奈道︰「你怎麼連女人的醋都吃啊?」

言畢,察覺到男人的沉默,又抿了下唇線道︰「好吧,我現在勉勉強強,結束你的懲罰。」

都已經讓他無賴地爬上床——,這懲罰好像也罰不下去了。

「你確定?」程越霖饒有興致地垂眸,「那就該給我討點利息了。」

「什麼利息?」

話剛說完,男人的氣息劃過耳上輕薄的皮膚,細碎的輕吻落下,在耳頸引起一陣酥麻的戰栗。

他順勢握住她的手,理智在舌尖的交融下逐漸坍塌。床頭是曖昧的燈光,空氣逐漸喪失,帶來天旋地轉的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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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時刻,阮芷音竭力抽回一抹意識,伸手去推他︰「這里沒有——」

「安全期。」

低沉的嗓音落在耳畔,阮芷音像是想到了什麼,逐漸松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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