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好了!」
唐豆兒人還沒到,聲音先到了。
嚇得唐幼娘從地毯上爬起來,差點把火盆都掀了。唐與柔從地上坐起來,扶著盆,差點被里面翻涌的火星點燃狼皮衣。
「一驚一乍地做什麼?毛呢?」唐與柔瞅著一路跑來的唐豆兒,他手里拿著獵戶家的篩子,里面的毛卻因為他一路跑來,全部掉光了。
「咦,毛呢?」豆兒困惑地看向篩子,發現里面只剩幾根了。
唐幼娘打斷自己姐姐和弟弟的話,無奈拉回話題,問︰「什麼不好了?哪個姐姐不好了?」
唐豆兒想起來有事要說,又立刻著急了,撲進唐與柔懷里︰「大姐姐,剛才來家里的那個,就以前一直欺負你的那個,剛才被她爹揍了。」
唐秀蘭被她爹揍了?
唐與柔︰「這不是喜大普奔麼?快說來听听,讓咱高興高興。」
唐豆兒敘述能力有限,耐心听他說完,這才知道真正不好了的是那竹簡。
其實唐與柔編排王爺以後會來娶她,主要想利用這個信息差,給自己多留些時間,擺月兌嫁人騷擾。
分家後的確沒長輩會管著她,可若是到一定年紀還不嫁,里正和村里的媒婆是可以來游說她的。那時候簡直比長輩催婚還要煩。如果大齡剩女還是不听勸,甚至可以有相應法規來制約她們,要她們非要出嫁。
村里之前有過幾個不婚的是為了家里的兄弟,又有親人長輩在世,輪不到里正等人來操持,但唐與柔無法確定在這件事上里正依然能支持她。所以她會想要盡可能地給自己找到不出嫁的借口,這樣的借口越穩固越好。
唐秀蘭和劉阿強各回各家的時候,里正在找唐友勇說冬祭的銀子湊齊了,還提了一句要將唐與柔的名字寫回村譜上,讓大家承認她。唐友勇並沒有直接表態反對,只是說了很多話來搪塞,畢竟在他看來,各家並不是拿不出銀子,只是想耍賴而已,但里正是借到的錢,而不是要到的錢,這讓唐家無法賴賬了。可這理由又不能明說。
正扯皮,唐秀蘭回家了,還一臉有事要說的樣子。
里正想著談話沒進展,不如改明再來說,結果還沒走多遠,就听見屋里傳來唐友勇打罵唐秀蘭的聲音,便折回去看了。
一問之下才知道唐秀蘭想嫁給劉阿強,但她爹不同意,還讓里正看見了這笑話,打得就更狠了。
唐秀蘭見里正也在,就苦求里正勸說爹爹。
唐友勇這會兒才說了屠戶想叫唐與柔往福滿樓里賣肉的事,說劉阿強的媳婦會是唐與柔,毫不客氣地粉碎自家閨女的美夢。
唐秀蘭不依,說出了唐與柔會有王爺來娶的事,獵戶家娶不到。
如果光說這個,也不至于露餡,可她還提了竹簡的事。
唐友勇就被氣樂了,說王爺那種人物,哪里還會用竹簡寫字,只會用紙!雪白的瓖著金粉的紙!
里正也只好承認,那竹簡正是他寫給唐與柔的欠條。
唐秀蘭恍然大悟卻大哭大鬧,讓唐友勇好一頓抽。
事情就這麼結束了。
唐與柔听著,說,「沒事,他們只知道這竹簡是假的,並不敢保證王爺不會來娶我。要是王爺看上了我,是會給全村增添榮耀的事,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她眯眼,注意力往別的事上偏移,問,「這麼繪聲繪色的描述,胖嬸那兒听來的吧?」
「嗯……」唐豆兒點頭。
唐與柔驚訝︰「她居然跟你說這麼多,卻不理我?」
幼娘想了想,說︰「姐姐,胖嬸是好人,這碳也是她給的,但是她好像在生你的氣。」
唐與柔不解這其中的邏輯,攤手問︰「她不是在酸我有錢了嗎?她不應該同樣也酸你們兩個嗎?」
幼娘勸道︰「姐姐還是去找胖嬸吧,誤會解開了就好了。姐姐不在的兩天,胖嬸也來送過東西呢,還叫我不要告訴你。她真的是好人,我以前還以為她會把我們曬橘皮的法子偷走呢……」
唐與柔納悶,撓頭︰「真是奇怪了,這別扭的胖大嬸,我哪兒惹她了?」
「嘩啦——」
奇怪的聲音在木牆外響起。
門外都動靜!莫非還是那潑狗屎的?!
三人表情一變,紛紛離開屋子。
幼娘舉著火把和笤帚,唐與柔拿著砍刀,唐豆兒發現自己沒武器,抄起幾根柴,打算拿出投壺的準頭砸人。
等他們來到門口,才發現屎又被潑上了,能听見潑屎的人在往村里跑的腳步聲。
「你們等這兒!」唐與柔放下砍刀,回空間吃了個火福果,然後撒開步子狂奔,果然將人抓到了。外面天太黑,實在看不清抓的是誰,但從體格來看,好像是個小丫頭。
她將這丫頭拽回陋室,豆兒又去點了一個火把。
火光一照,這才看清丫頭的臉。
「唐小小?!」
這不是唐秀蘭的妹妹麼?年紀也就十二歲的樣子,比幼娘大兩歲,但因為最得寵,很是嬌氣。
「嗚,你們干什麼?我什麼都沒做。」
「你往我家牆上潑狗屎做什麼?!閑的沒事做,大半夜來潑狗屎?」唐與柔惡狠狠地凶了一句,「說清楚!不說就將你扔到衙門去挨板子!」
「嗚……」唐小小像是被嚇破膽了,使勁哭,哭得稀里嘩啦,就是不回答問題。
唐與柔厭惡這哭聲,抓起砍刀插地上︰「不許哭!再哭直接砍了你,然後說是隔壁瘋子干的!」
唐小小一下子停了哭聲,發著抖,什麼聲音都不敢出。
唐與柔再盤問下來,唐小小才說了實話。
她偷吃家里的雞蛋,被唐秀蘭拿捏住了把柄,要她隔三差五來這里潑屎。造完陋室不久後,她已經來潑過三回了,剩下那幾回是誰潑的就不知道了。
唐與柔這會兒才想明白,唐秀蘭的話,大概就只能因為劉阿強喜歡她了。
以前她出言擠兌那會兒,也是宋茗他們想給她說親的時候。
真是煩人。
唐與柔︰「我這木板牆刷過桐油,沒那麼容易泡爛,要是有爛的,我會去找你們的父親賠償的。你明天叫上唐秀蘭,一起過來把這屎擦干淨。一大清早就來!听見沒?」
唐小小面對砍刀,不敢說不行。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唐小小沒來,唐秀蘭更是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