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經商多年,見過不少人,卻很難得見到有如此膽色的小丫頭。
她對這轉盤很感興趣,早在半夜里查賬的時候就听了全都有的匯報,對雅間能賣出這麼多酒,很是驚訝。剛才上馬車前,又听說了今早在家門口發生的事,更覺這小丫頭的能耐。
一開始她是因為景公子才想要這小丫頭,又有家庭親戚的因素,她一度不想招惹她。而現在自己卻能對她另眼相待,實在是小丫頭自己的本事。
只是景公子看中了她,也不知道她以後的命運會是如何。
柳賈雖是富商,認識很多地頭蛇和道上的兄弟,可到底只是一個平民。如果景公子強納了這小丫頭,她到底是愛莫能助。
想到這里,她唏噓了一下,掀開布簾瞅了瞅外面的風景,只覺得有些悶。
能有現在的地位,過往一步步都寸步難行。
經商不易,這麼多年,她都是咬牙挺過來的,真沒想到,現在卻被宋知章這個陰險小人給擺了一道。
柳賈突然覺得車外太陽很晃眼,又將布簾放下了,抬頭看了一眼這親信。
這家伙還是正襟危坐,神情緊張。
可真沒勁,本還以為路上能有個伴呢。
狹窄車內,親信見東家看著他,只覺得太尷尬了,冷汗直流。猶豫之下,決定新起一個話題,將身邊的囊袋拿出,雙手遞給柳賈︰「東家,吃點干糧!」
柳賈用扇子扇著風,揉著鬢角,拒絕道︰「車顛得我犯惡心,不吃。」
親信雙手舉著囊袋,進退兩難,更尷尬了。
「唉,瞧瞧你,唉……」
柳賈嘆了口氣,頓時覺得是自己太過挑剔。
平日里就她這暴脾氣,連商行里能接她話的人都不多,在這郾城之中唯一的好朋友就是梅香閣的老板。至于這些下屬,怕她都來不及。
她本來就不該對自己的下屬有這樣的期待。
早知如此,她該將那小丫頭一起叫到車里來陪她解悶。
她接過囊袋。
原以為是蒸餅之類的干糧,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個個小巧精致的小團子。
這團子有點像糯米餈粑,圓溜溜,顏色各異。有的是淺綠色的,有的是淡黃色的,看起來是不同的口味。團子上面用紅色杬汁點了小花,精致可愛。
「這是誰做的?莫非是南方人愛吃的餈粑?」柳賈伸手捏了一下,柔軟團子凹了進去。
團子雖變了形狀,卻莫名可愛極了,仿佛被她欺負了之後,變得氣鼓鼓的。
看起來可糯了。
柳賈不由得食欲大增,取了一個,咬了一小口。
親信並不知道,搖頭答︰「是掌櫃給的,大概是福滿樓里廚子做的。」
柳賈忍不住啐了口︰「那幾個廚子誰能做出這麼好吃的糕點?要是能做,我何必去收白老兒的蒸餅?」
用牙齒咬開這團子的口感棒極了。
像是糯米,又有所不同。糯糯的,軟軟的,沒有餈粑那麼粘牙,還有些彈力,仿佛像有什麼東西在按摩唇齒。
廣個告,我最近在用的看書app,【 \\ 】書源多,書籍全,更新快!
再咬一口,團子里竟還有夾心。
柔軟的甜酥,像個化開的蛋黃,和那團子皮融在一起,甜味在口腔里蔓延開來。
綠的有青草的味道,紅的是紅豆的味道,那黃的似乎有股女乃香味。
等柳賈回味過後,詫異發現囊袋里的干糧被她一下子全吃光了。
這真是太好吃了!
她驚喜問︰「這是哪兒來的大廚?你這就飛鴿傳書回去,讓全都有把她重金留住了,一定要等到我回去,我要見這廚子!」
……
唐與柔離開學塾,從東門匆匆往回走。
如此耽擱小半日,也不知柳賈那兒的事情是否處理完了。
她這生意是直接跟柳賈做的,銀子也得問她要。今早她甚至都拿自己做好的點心去賄賂全都有,想叫全都有從福滿樓的賬里將銀子提前劃給她,卻失敗了。
掌櫃有掌櫃的難處。
唉。
今天的銀子還沒給呢,她得快去問她要銀子去,萬一公輸坊不認賬,她可找不到第二家造超級無敵山景房的了。就算那些木匠敢造,她也不敢住啊!
「唐與柔你給我站住!」
城門口有崗哨,每個入城的都得接受盤查。學塾在城外,進出不太方便,就算明顯是城里的人,也得由捕快認個臉,檢查的時候寒暄一二。
這麼一耽擱,那唐狀元竟追來了。
唐與柔假裝沒听到,路過崗哨後,匆匆往前走。
她以為唐狀元會被崗哨攔截,這樣就能趁著這時間差甩開她。
但沒想到,唐狀元穿著的文人衣袍能讓他免于檢查。跑了幾步後,惡霸弟弟將她拽到了一旁的樹蔭下。
「災星,你怎麼可以說出那種話?!都說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你為什麼還要陰魂不散地來學塾,還當著我夫子的面講出來?!你想要我下獄嗎?別以為里正寫了斷親書就有用,如果我下獄,一定得拉著你連坐!」唐狀元小小的人兒,臉上盡是猙獰表情,凶惡得簡直想將唐與柔給吃了。
這話騙誰呢?
都斷親了還連坐?以為是明成祖朱棣呢還株連十族?
唐與柔不想跟這小弟弟辯駁。
她早上火氣那麼大,一是她忍著那僕婦了,對方還得寸進尺罵人,二是因為討厭別人說她種地的,畢竟仔細來算,僕婦這種簽了賣身契的,還不及她這樣的自由身地位高呢。三來也是為了早點見到柳賈,這才大聲斥責攔路虎,想看看柳賈能不能被她吵出來。
而這會兒,她急著去找柳賈要銀子,才沒工夫跟他多扯呢!
唐與柔聳肩道︰「我就路過。」
唐狀元罵道︰「你這個災星,真是晦氣!你一來學塾,我就倒霉!那姓柳的差點就被我趕出學塾了,誰知道你這災星會來橫插一腳?!你跟那姓柳的什麼關系,難不成就憑你這樣的小丫頭,還能當福滿樓的雜役?」
唐與柔淡笑著搖頭︰「沒有呢,我和他沒關系。」
唐狀元見她這會兒這麼溫和,只當她是學塾外無法再告狀就認慫了,又听見她否認這層關系,哼了聲︰「下次不許你路過,你不許靠近學塾!也不許你再接近柳長卿周圍的人,包括那杜隱、林牧然,他們是惡霸,你不許給他們干活!听見沒?!」
「啊?」
這特麼都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