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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堅性子冷,不想在人前議論青萸村,畢竟這村里人窮是事實。

有楊冕那庸醫開醫館斂財,村民怎麼可能攢的到錢?

這李夫子說這話的時候,張文堅听出來了他的惡意,但只低頭吃著食物,有氣往肚子里咽。

過一會兒,小二入內,端來了一壇「月霜白」。

將月霜白分裝在酒盅中,配上酒樽,送到每張矮幾前。

雅間內頓時飄來一片清香。

由菊花與糯米為主料,再加入酒曲釀制,再經過數次沉澱提取,這月霜白酒香清甜,度數也比那些濁酒要高。酒盅里飄著白色甘菊花瓣,無論是顏色氣味還是口感,都是極好的。

「來,且品一口這‘月霜白’,齒間回甘,滿飲此杯,實乃人生一大幸事!‘窗下兮不堪聞,一壺雨兮打聲。鸞飆兮花木潤,露冷換兮追風!’」

李夫子搖頭晃腦,當即吟詩一首。

諸人紛紛贊許,說什麼字面無月意無窮。

這種純寫景的詩,在看過詩詞精選賞析的現代人眼里,只是辭藻堆砌罷了。

唐與柔心中對這李夫子更添了幾分不屑。

但就算這李夫子再沒才,也和她無關,她始終座旁看客,不動聲色。

小八小聲問︰「柔姐,他們都喝上酒了,我們還要等到幾時?」

唐與柔道︰「不急。」

其實她也不知該什麼時候出手。

這些人才喝了沒幾口,興致都沒大開,此時若是貿然上前,弄不好就被趕走了。

更何況這雅間里的氣場總有些微妙,不是最佳時機。

興許是兩人在角落里的交頭接耳容易引人注意。

主位上的蔣老夫子問︰「兩個小雜役,你們在這兒是做什麼的?莫不是小小年紀就懂琴?」

李夫子問︰「來得真巧,你們可會吹竽?吹個小曲兒來听,可別學那東郭,濫竽充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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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間里常有人歌舞助興,幾張矮幾中間特意留出空地,供人欣賞歌舞。一旁架子上也擺著絲竹等樂器。

唐與柔作為醫學世家千金,倒是會兩件拿手樂器,可這些古代樂器彈法完全不同。甚至有不少連原主都沒見過,這竽更是不會吹的。

她站了出來,落落大方地對諸位夫子行禮,將話題引到轉盤上,道︰「小的不懂絲竹,卻略通雜學。」

「雜學?」

唐與柔將轉盤挪到正中,掀開布簾,道︰「諸位夫子可知這是何物?」

李夫子︰「此乃何物?」

唐與柔擲地有聲,忽悠道︰「此乃輪回盤,一轉可知乾坤!乾為天,坤為地。一半知心思,一半化作行動。」

眾夫子有了點興趣,紛紛前傾著上半身,眯起他們的高度近視眼和老花眼,打量著這轉盤。

唐與柔搖了一把,停下轉盤,道︰「這指針指向乾,就得將滿飲一杯酒,回答上次搖轉盤人的一個問題,不可打誑語。若是指到了坤,就得吃下碗中的食物,按照上一個搖轉盤的人的吩咐,去完成一件事。」

有人問︰「任何事皆可?」

唐與柔答︰「這只是增加樂趣的游戲,所提出的事自是無傷大雅之事。」

有人道︰「有點意思。」

「那就讓老夫先行嘗試。」

李夫子抽中的是大冒險,根據轉盤上的圖案,他得將杯中酒喝完,再在大堂里舞幾招拳。

他踫巧是健身愛好者,在雅間里當場打起了華佗發明的五禽戲,引起其余幾名夫子的喝彩,就連坐在上位的蔣夫子都被逗樂了。

唐與柔壓低聲音對小八說︰「這個得改,所佔時間太長,不太好,不如改成擺出自認為最威風的姿勢。」

小八疑惑,問為什麼。

唐與柔掃視著兩旁的夫子,道︰「他們看的時間太長,每個雅間的周轉率會降低,收入就會整體降低。你看這些人看他打拳的時候,哪一個踫過箸,哪一個喝了酒?」

小八了然,又問︰「雅間空著呢,他們多呆一會兒不好嗎?」

唐與柔隨口︰「這輪回盤若是能得到大家的喜愛,柳老板出于利益考慮,取消了雅間給小二的賞錢,來的人就會多了。」

小八點頭,道︰「難怪你只比我大數月,東家卻如此器重你。柔姐果然厲害,小弟佩服!」

唐與柔推月兌道︰「我就是听東家說的。」

她一個村里來的小丫頭,不該懂得這麼多。為了避免有人對她的來歷起疑,這些令人佩服的見解,能推則推。

李夫子比劃完了,出了一身薄汗,興致卻高漲起來了。

這是個賣酒的好兆頭。

唐與柔笑著說︰「現在請李夫子來搖這輪回盤!」

李夫子便來到這輪回盤前,轉了一下,轉盤最終停在了一項大冒險上。

唐與柔讓小八來主持,自己則退到轉盤後,看他的表現。

小八︰「李夫子可指定一人來做一件事……」

他的話還沒說完,李夫子指著坐在末席上的張文堅︰「就讓持之老弟來舞一套五禽戲。」

張文堅一臉抗拒,放下筷子,瞪著輪回盤。

旁人紛紛起哄。

「不是的。」小八有些慌張,心中急著唐與柔對他說過的規則,道,「這盤上的符號不同,這一項應該是擁抱雅間中的一個人。」

唐與柔很想捂他的嘴。

李夫子瞟了小八一眼,問︰「此盤可寫了字?」

小八一愣,不解地說︰「這盤上只畫了圖。」

李夫子︰「依老夫之見,此圖同方才那個是一樣的,小子覺得呢?」

小八伸手指輪回盤的另一項︰「不一樣啊,剛才的符號是這個。我將這些符號都記住了,我應當沒說錯。」他轉頭看向唐與柔。

唐與柔扶額。

這小八只是個孩子,人家給他下台階,他不下,傻乎乎地還反駁他。這李夫子擺明了就是沖著張文堅去的。

沒看見剛才他因為張文堅懟他,心里的火氣還沒消嗎?

她使眼色,道︰「別說話了。」

有爭議,總不能听兩個小雜役的。其余人附議著李夫子的,紛紛催促張文堅來打一套五禽戲。

張文堅坐在矮幾後,冷聲道︰「我不願。」

這五禽戲就是學動物的,若是所學不精,一不小心就會跌倒,變成各種怪異不雅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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