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空間中,林荒目光微斂,看著那偉岸而孤寂的身影,不免為後者感到一絲悲涼。
無論楚白帝曾經有多麼強大,可也有太多的意難平吧。
否則,他怎會孤身留戀這世間萬年?
那個她是否又找到了?
「本帝不需要你的哀憐與同情!」
楚白帝轉過了身,淡漠的開口。
他看著林荒,緩緩踏上那墓中獨屬于他的王座,「世上風雲聚散,人間相聚別離,都不過是天道循環罷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有人能看淡,有人卻看不穿,其實不過是每個人的選擇罷了!」
「就如這墓中,看來實在悲涼,卻不失為一方淨土!」
楚白帝搖了搖頭,似乎在嘲弄著自己。
林荒抿了抿嘴,咽下了想說的話,旋即問道︰「不知帝君大人帶我來此,可有吩咐?」
「將死之人,何來吩咐!」
楚白帝笑了笑,「不過是一份機緣罷了……我楚白帝也無法免俗,縱然生性淡漠,卻也難免一絲親近!」
「當初第一次見你之時,你還很弱小,身披一份霸氣,卻難有橫掃天下,獨斷萬古之氣魄,其實是有些失望的!」
「不過這世間,能真正稱得上天驕的,縱橫萬古,又有幾人。不過是武者登山,一步一步往上爬罷了!」
楚白帝似乎並不是在跟林荒說話,而是在回顧自己的一生。
「之所以將你帶來此地,只不過了救你一命而已。你留在天神關,四大準帝不會允許你活下去的!」
楚白帝擺了擺手,「而你,有一點兒潛龍在淵的姿態!」
林荒抱拳,「謝過帝君大人!」
「沒什麼好謝的!」
楚白帝搖頭,「本帝一生從不欠人情,也不想別人欠本帝人情!」
說著,楚白帝揮手間,掌心出現了一顆光彩奪目的珠子,珠子之中有著一條淡淡的龍影在流轉。
「李白衣讓我留天邪神一命!」
「但若非切磋,我楚白帝手下從來不留活口!」
楚白帝眉宇之間依舊霸烈如故,「只不過是騙了四大準帝一遭!」
「只可惜,沒有留下天邪神體內的半神氣運!」
楚白帝搖頭,揮手將便是將手中的珠子扔給了林荒。
林荒瞪大雙眼,有些懵。
「送你的,就收下!別得了便宜還一幅不情願的樣子!」
楚白帝淡淡的道。
林荒順手便將珠子揣進了懷里,「謝過帝君大人!」
「一份小小的氣運而已,有何可謝的!」
楚白帝擺了擺手,似乎很是不在意,「萬年之前,我連這個天下都可以送給明始帝,一份大帝氣運,也就能讓你在聖皇的歲月長河中前進幾百萬年而已!」
林荒︰「……」
他覺得楚白帝凡爾賽了。
一份大帝氣運不值一提?
古族準帝們能出現在天神關,除了為了滅殺天邪神外,不就是為了這一份大帝氣運。
這一份氣運,能讓一位聖皇在歲月長河中前進幾百年。也有可能讓一位準帝,捕捉到成帝的契機。
千秋萬古以來,登臨大帝都是武者的終極追求。
狗日的楚白帝就這麼不屑一顧?
「不用這麼看著我!」
楚白帝搖了搖頭,「等你有一天,踏上天門,或是殺入位面之門,你便會知道。大帝無法永生,大帝不是無敵。大帝,只是人族征戰萬界的開始!」
「你不曾見過神明的強大,你也不曾真正見過人族的屈辱與苦難!」
「蒼穹大陸……能有多大?不過是一位神明舉手投足覆滅的一花一葉罷了!」
楚白帝面色平靜,心中似有萬千波瀾,卻又被他穩穩的壓了下去。
林荒不知道怎麼回應楚白帝……
因為他所處的世界,與後者眼中所看見的世界,相差甚遠。
「我會轉世重生!」
楚白帝忽然開口。
林荒眉頭輕皺,「不知道我能為帝君大人做些什麼?」
林荒又不傻,自然明白楚白帝將他帶到這里來,不僅僅是為救自己一命,而是有所交代。
「天邪神的氣運給你了……天下十分霸氣加上霸者無雙都可以給你,我只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楚白帝手指敲擊著王座的扶手,「為我守護霸王冢!」
楚白帝起身,聲色平靜,「我會在霸王冢中留下我和她的記憶。下一世,我終有一天會回到這里,拿回今生的記憶!」
「好!」
林荒當即開口。
「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楚白帝搖頭,「我若轉世重生,那鴻天老賊必然會針對我,所以我大概率無法在轉世在蒼穹大陸!」
「而我不想踏入大帝境界後再來此蒼穹大陸,所以……」
楚白帝頓了頓,扭頭看著林荒。
「小子明白!」
林荒點了點頭,「如果我不曾戰死在蒼穹大陸,我一定會踏過天門,找到你!」
「若是我戰死此界,也一定會有人繼承我的意志,跨越天門!」
楚白帝點了點頭,「好!」
「我有兩個問題,煩請帝君解惑!」
林荒開口。
楚白帝挑眉……
「我師兄曾在中州登臨大帝,如今消散人間,我想知道,他是否還在?」
林荒問道。
「一種事物的消亡,總伴隨著一種事物的誕生。我于今日死去,他日我會轉世重生。天邪神于今日死去,他的一身氣運在你的手中!」
楚白帝揮動著袖袍,「所謂的人,不過是天地中的一種能量體。能量,永遠是守恆的!你可明白?」
「明白又不明白!」
林荒道。
「簡單點說,你踏入大帝境界,便能感知到秦長生是否還存在,但你看不見模不著!而有朝一日,你化作這天下的神明,便可以逆轉能量!」
楚白帝解釋道。
林荒頓時精神一振,狠狠的點了點頭。
「但你也要明白,能量與能量間是有關聯的,你殺一個人,便會有別人找你報仇。你回到過去,改變了你的軌跡,也改變了這個世界軌跡。你考慮殺一個人還是不殺一個人,于當下你的抉擇,只有一個結果。但其實可能有兩個結果,只不過殺了人的你不知道未殺人的你的結果!」
楚白帝警告著林荒。
「有點兒繞,但我听明白了!」
林荒點了點頭。
正欲開口詢問第二個問題,卻在忽然間猛然驚醒,心中升起了一個可怕的疑問︰
「我是誰?」
「當年我該死在風雪域的……那麼死在風雪域的是我,還是現在的我是我!」
「這之間是否會有什麼聯系?」
林荒一臉茫然,心中滿懷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