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俞溢、熊暴石、朱舸三人正來到青苔巷,打算向一位離職的老文書詢問府衙內部的情形。

三人之中,朱舸顯得最放松,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對三人要做的事很有把握,還是因為他並不在乎事情的成敗。

熊暴石顯然抱著前一種看法。

領路的朱舸首先去叫門,卻無人回應。

「怎麼沒人來應門呢?」

熊暴石面露疑惑,看向朱舸,篤定朱舸能夠為她解答。

朱舸果然給了她一個說法。

「翁老伯年紀大了,不但耳背,腿腳也不好。等他听到響動過來開門,肯定要費不少時間。」

熊暴石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門內才傳來一陣慢騰騰的腳步聲。

門開了。

僂背的翁老伯眯著眼楮打量起來客的模樣,終于在朱舸的呼喚聲中恍然大悟。

「原來是你這個小子,進來吧,把門帶上。」

翁老伯行動緩慢,說話卻很爽利。

這處小宅只住著他和妻子兩個人,雖然不夠寬敞,卻不至于逼仄。

此時,他的妻子外出未歸,家中只有他一個人。

「鏢行的活計還辛苦嗎?你這小子有多久沒來看我了?」老人聲音響亮,幾乎像是湊在听者的耳旁喊話。

朱舸也提高了音量回答。

「我心里惦記著你呢。我一得空就來看你,還給你帶來一個好消息。」

他伸手攙扶翁老伯,轉頭示意落在最後的俞溢關上院門。

屋前的小院種著一些果蔬的小苗,幾乎無處落腳。

四人並不停留,都往屋內走去。

主人進屋後,招呼客人入座。

朱舸順著主人的指點,從角落里搬出三張方凳,卻不著急坐下。

他先為翁老伯介紹俞溢和熊暴石。

「這是我最近結識的兄弟,名叫俞溢。這是我新認的妹妹,名叫熊暴石。她的身手很了不得,連我都服氣。」

翁老伯听得認真,看朱舸說話時的口型也很認真。

「俞溢,熊暴石。」他指了指二人,分別說出二人的名字。

朱舸笑著連連點頭,表示翁老伯記性很好。

主客這才入座。

四個座位將屋子擠得滿滿當當。

「我要說的好消息正和俞弟有關。他不日就要到府衙去辦差了,職分便是文書。」朱舸直接說起正題,隨口捏了一個由頭。

翁老伯听明白朱舸的意思後,連聲稱贊年輕人有出息。

不用朱舸開口請求,翁老伯便主動提出,要教俞溢一些做文書的門道。

俞溢有些心虛,生怕翁老伯問出他回答不了的問題。

好在,翁老伯只顧傳授經驗,沒來得及考查俞溢汲取了多少。

俞溢終于放下心來,分神看了熊暴石一眼。

這一眼,讓他心里浮起不好的預感。

熊暴石眉頭緊鎖,一會兒看向朱舸,一會兒看向翁老伯,一會兒又看向俞溢。

「俞溢,我們還是說實話吧。」熊暴石看著自己的膝頭,壓低了聲音說。

俞溢听得一清二楚。

翁老伯見俞溢對著熊暴石發愣,便問︰「小姑娘說了什麼?老伯我沒听清。」

朱舸趁機接過話頭︰「小妹沒有去過府衙,對府衙里的事很有興趣。老伯,文書平時在何處辦公?每天要處理公文多不多?」

翁老伯毫無隱瞞。

「就我自己來說,平時都在雨澤堂辦公,每天把新公文歸納整理,遞給知州大人過目。各種公文、書信,有輕重緩急。做文書,要長手干活,要長腿奔走,要長眼楮看上司的臉色,要長腦子琢磨上司的心思,但不能長舌頭多嘴,不能長耳朵偷听。諸事繁雜瑣碎,只有用心才能勝任文書之職。」

他一番感慨說教,卻沒有人听得進去。

俞溢的注意放在雨澤堂。

熊暴石在暗暗堅定決心。

只有朱舸追問說︰「知州大人每天要看那麼多公文,府衙里有地方存放它們嗎?」

俞溢和熊暴石都豎起耳朵細听。

翁老伯回答說︰「當然有。雨澤堂東面就是東樓文卷庫。容州城自建成以來,所有的錄事文卷都分門別類存放在那里,平時的公文案卷也不例外。」

俞溢和熊暴石相視一眼,都認為翁老伯提供了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熊暴石坐不住了。

她一言不發,猛然起身就往屋外走。

俞溢得到朱舸的提醒,連忙追出去。

「你怎麼了?」他並非全然不了解熊暴石的心事,只是心里不贊同,才故意發問。

熊暴石直言不諱︰「我不想騙翁老伯。他不知道我們要進府衙盜文卷,才把文卷庫的位置告訴我們。等他事後發現,他肯定會後悔自己輕信了我們。」

俞溢感到萬般無奈。

他為了完成熊采芝的要求,甘心冒著前途盡毀的風險。而熊采芝的女兒卻嫌他毀得不夠快?

「盜取文卷,風險極大。一旦泄露,原叔、朱大哥、翁老伯、甚至是齊臻鏢行的羅管事,都會受到牽連。我已經解釋給你听了,這件事只能由我們兩個人動手,若是失敗,後果也只能由我們兩個人承擔。你現在告訴翁老伯,是想讓他破壞我們的計劃,還是想讓他為保密此事而提心吊膽?」俞溢真想撂開手,讓熊暴石自己去為難。但他想到劉筠,又不得不忍耐。

「你……你慣會騙人!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說了真話、什麼時候說了謊話。你怎麼能這樣心安理得?」

方才,熊暴石看看俞溢和翁老伯交談時坦然自若的模樣,便想到俞溢哄騙她下山時的情形。

她是自願離開九首山,卻不是自願成為俞溢威脅她母親的人質。

她無法看著俞溢故技重施,卻安慰自己、俞溢的做法情有可原。

「你若真心為了翁老伯好,就不該把他牽扯進來。我不同意,你明明利用了他、卻把他蒙在鼓里。」

熊暴石終于說出她的心結。

俞溢看著眼前的女人,心里不是沒有動搖。

他和熊暴石之間,天差地別。

若是他更愚笨幾分,看不清這些差別,他必定會一意孤行,徹底和熊暴石決裂。

但他很清楚,熊暴石若是繼續留在州城、遲早會從天上跌落到地面。

等到那一天,他和熊暴石之間的差別才能消弭。

「好,我贊同你。翁老伯對如實告知我們府衙里的情形,我們也該把我們的目的如實告知他。」俞溢說道。

他讓熊暴石等候在屋外,自己一個人折返屋內,對翁老伯坦白一切。

熊暴石站在屋外听著屋內的說話聲,悄悄松了一口氣。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