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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王妧早早起身,一睜開眼,那個在她耳邊叨叨了一夜的聲音又出現了。他自稱「無咎」,既非人,也非鬼,王妧把他當成和系統相似的存在。

她取了一塊軟布,將眼楮覆上。視線一被阻隔,听到的噪音便顯得更加難以忍受。

「你要相信我絕對沒有什麼奇怪的嗜好!」

「我只想看看花,看看樹,看看流水。你就當幫我一個忙?」

「你知道目不能視的寂寞嗎?」這一句帶上了嗚咽之聲。

「反正你不答應,我就一直念叨到你答應。」說沒兩句又威脅起來。

「咦?你有了新任務了。」他嘿嘿兩聲,「你知道系統有可視形態吧?」

王妧忍不住回他一句︰「那又如何?」她當時確實得到了這個提示。

「嘖嘖,沒什麼。只不過我使用它的時間比你長,知道怎麼讓它安靜下來。」他說著,忍不住哈哈大笑,「這次的任務有點意思。」

她扯掉軟布,騰地站起來,氣息不穩。

「哎喲,別急呀。我馬上告訴你。」他連忙說,「齊王,趙鰈。呶,就是他。」

王妧泄了氣,閉上眼楮後卻看到一個場景。一對年輕男女攜手站在假山後,彼此凝視著對方。

「看到了吧。」無咎說道,「我能教你怎麼用它。」

他雖惹惱了她,卻懂得把握分寸,還用他掌握的經驗作為籌碼,想令王妧讓步。

王妧第一次感到束手無策。

「我保證,我只看我該看的,別的一眼也不看。」

「借用你的眼楮是權宜之計!二十天,最多二十天。如何?」

「你就答應了吧,答應我吧,答應我嘛?」

王妧忍無可忍,打斷了他︰「停!」他如此喋喋不休,讓她感到心煩意亂。

「我可以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不要再說個不停了。」王妧說道,「還有,你在看的時候,要先讓我知道。」他向她借得光明正大,她也願意相信他行事坦蕩。

「好好好,沒問題。不過,這樣說吧,你需要我回避的時候只管告訴我。」

王妧知道兩種說法的區別,也只得同意。

解決了此事,無咎便迫不及待地催促王妧出門去找任務目標。

「不,今天我有別的事要做。」

王妧再次來到京郊那座莊園的門前。她今天要見的人就在里面。

她報上身份,看門的老伯通傳後便讓她進了園子。六安和馬車卻被攔在外頭。

前院種了一片玉蘭,眼下不在花期,玉蘭枝葉單薄,王妧印象中的青白庭景所剩無幾。園子大致的格局沒有改變,只是殘破了些。引入園中的一泉活水變得凝滯發濁,王妧不敢想象園中西北角的荷花池現在是怎樣的情形。

西堂寬敞,把夏末的熱氣阻擋在外,同樣不見半個人影。

王妧知道她被「晾」著了。

「你今天要做的事就是干坐著嗎?」無咎嘆著氣,連說了兩次「無聊」。

「你要不站起來走一走?坐久了不好。」

「不想走的話,你四面看一看嘛。」

「閉嘴。」王妧忍不住出聲阻止他。等了這麼久,她也有些浮躁了。

「左右無事,你就跟我說說話。」大部分時間只有他在說。

當王妧開口時,無咎才安靜下來。

「這座園子是我娘生前最喜歡來的地方。我娘去世後,我也沒有再來過這里,漸漸也就忘了。」

她當時只是在逃避失去至親的這個事實。而這一次,她不能再逃。

「我娘有個陪房,名叫江達,這園子不知怎麼就變成他的了。」

「哦?你打算做什麼呢?」無咎問道。

「我手上沒有園子的屋契地契。」她想要回園子,卻被這一點阻礙了。

那些年,燕國公埋頭于公事,冷落江氏。江濤不忍女兒受委屈,一度入宮求皇上賜他們和離。燕國公府和江家的關系幾乎破裂。也就在那個時候,江氏用她自己的嫁妝買下了這座園子。為了躲清靜,江氏沒有讓燕國公和江家知道這件事。

江氏去世後,她從江家帶來的僕從陸續離開燕國公府。江氏的嫁妝留給王妧姐妹,然而卻沒人注意到這座園子易了主。

江達改回了他原本的姓氏,陳姓。他在城西開了間生藥鋪,家資漸豐,年前還偷偷養了一個外室。這是王妧讓六安去打听來的。

無咎嘖嘖嘆息︰「你不會打算用幾句話說服他把園子還給你吧?」

王妧蹙起眉頭,她注意到有人來了。

一個身材略微發福的中年男子走在前面,身後跟著一個年輕的婦人。看那婦人縴腰裊娜,系著六幅紅羅裙,頗有幾分顏色。

王妧的目光從婦人的姿容回到中年男子身上。他眯著一雙狹小的眼楮,精明外露,笑著走上前來。

「姑娘安好。」陳達拱了拱手,見王妧沒有半點反應地在首位坐著,他也沒有十分意外。千金貴女待人接物的禮數他算是知道一些,但他更知道,眼前的主兒距離大方得體的贊譽還差得很遠。

陳達這幾年雖離開了燕國公府,但燕國公府的事他總是格外關注。打听來燕國公府的兩位姑娘出了事,陳達又驚又喜。所有知道這座園子曾經屬于江氏的人最好統統死了,他才能安心。

然而現在他也琢磨透了,王妧姐妹沒死倒好,以他手里的籌碼,足以要個好價錢。

「姑娘想來是為這園子而來的?」陳達直言,他晾了王妧這麼久,也不見她有離去的意思,再裝聾作啞也是枉然。

王妧看著他,開口說道︰「你膽子不小,真當我們永遠都不會發現嗎?」

陳達答得從容︰「姑娘這是在說什麼呢。這園子是夫人臨終前贈送給我的,屋契地契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的。」

王妧暗道,果然如此。只能當陳達早有預謀,在當初交接園子的時候做了手腳。

「你佔著園子又能做什麼,不過是讓它白白荒廢了,這對你有什麼好處?」王妧說道。陳達當初留著園子,可能也沒想到這一點。園中花草山石,院落屋舍,都需要人精心養護,陳達顯然做不到。

「姑娘說的是,我看著園子荒廢了也心疼,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我就是想把園子賣了,它也不值幾個錢呀。」陳達眼珠一轉,又說道,「這不得有賞識這座園子的人,才能看出它的價值來,是不是?」

王妧听懂了他的意思,她想知道他會開什麼價。

「五百貫。」陳達說得篤定,「姑娘別覺得我是在訛你,想當初我手頭最緊的時候,也沒把這園子賤賣了。五百貫可是良心價。」

「可以。只是我手中現銀不多。」王妧思量片刻,同意了這個數目。如果要變賣手中產業的話,燕國公會知道,但這個也不成問題。

陳達听她答應了,卻沒有表現出多高興的樣子。他有些許後悔沒抬高點價格。

「姑娘要幾日時間?」他終沒有反口食言,卻提到了另外一點,「有件事我不得不說。作為曾經的江家人,我們和燕國公橋歸橋,路歸路,姑娘用自己的體己銀子便好,如果用的是燕國公的銀子,便不成了。」

王妧答應了,並約定五日後請中人來見證園子的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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