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再次睜開眼眸, 已經是幾天後的早上了。
少年猛地睜開眼時,前一刻還在戰斗的意識讓他迅速從床上翻身坐起,每一塊肌肉都緊繃起來維持著戒備的姿態。
然而, 馬上他就發現自己身處在復仇者大廈頂層他的房間,四周一片安寧。
透過落地窗向外開去, 紐約城萬里無雲。
只有噴繪著斯塔克工業標志無人機懸掛著條幅喊著擴音器, 在向民眾廣播著重建補助領取辦法。
\"陛下。\"
第一個發現嬴政醒來的是太阿。
金色的粒子出現在空氣中, 凝實成青年高大的身軀。
隨即是接到ai管家通知而趕來的托尼︰「睡了好幾天, 終于醒了,你感覺怎麼樣?」
「我覺得……還好?」嬴政感受了一下自己在月兌力後有些酸痛的肌肉, 答案在快到嘴邊時打了個彎,說出了與他的感受完全不同的回答。
站在床上迷茫的少年比托尼高出一些,托尼仰頭看著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天在天空上看到的與嬴政極為相似的青年。
他不由得捏了捏眉心, 走過來拉過椅子,坐在窗戶旁邊。
「既然你醒了,那我們就來說說那天的事。你不是答應了我,會保護好你自己?但是,這足足幾天的昏睡是怎麼回事?以我那天在天空上所見,你被太阿先生抱回來時,狀態可絕對稱不上好。」
「你讓我信任你, 這就是我付出的信任所回報的結果?」
從幾位復仇者親手將嬴政從軍事實驗基地救回來開始,因為曾一度以為嬴政死在他們面前,又在了解了軍方變種人實驗的殘酷後而對嬴政心懷愧疚的托尼,就一直是復仇者里對待嬴政最為心軟的一個。
即使知道嬴政強大的實力和神秘的身份有可能會對紐約產生危害,托尼依舊不忍心做出任何殘酷的反應,只是將他放在自己身邊, 讓ai管家時刻關注著他的動態。
‘政府和軍方那些膽小鬼只在乎他們自己的利益分配,才不想因為一個孩子就惹上東方。娜塔莎,既然神盾局和我們都無法與東方取得聯系,沒辦法將這孩子送回去,那放在身邊親自看著才是正確的選擇吧。’
托尼對戒備于嬴政的娜塔莎這樣說著,以一人之力抗衡于神盾局,堅決反對弗瑞局長想要將嬴政收押于神盾局最高等級□□室的想法。
而在之後,與嬴政相處的每分鐘,都令托尼感到愉快。
即使他擁有諸多頭餃——斯塔克工業董事長,億萬富豪,公子,雜志女郎收割機,武/器專家,天才發明家。
但實際上,托尼更願意以天才之名稱呼自己。
然而天才孤獨,在他身邊,即使是親近的朋友與親密的伙伴,抑或是頂尖的科學家,都無法令托尼產生共鳴之感。
直到嬴政出現。
對科技時代全然無知的少年是最好的學生與伙伴,托尼每一日都欣喜于少年巨大的進步,並在與少年交流中為其天才而瘋狂的想法感到顫粟。
‘有戰/爭的根本原因,難道不是有爭端嗎?托尼,我認為即使你解決再多的紛爭,阻止再多的動/亂,都是沒有用的。’
嬴政向剛從戰火紛飛之地阻止了一場戰爭的托尼這樣說著。
他的語氣平靜,仿佛他在說的是再普通不過的道理︰‘通向和平唯一的一條路,就是再無分裂。當所有的國家成為一個國家,所有的民族成為一個民族,所有的人民說著同一種語言,信仰同樣的至理,接受同一種文化,戰爭自然也會消失。’
‘到那時,所有的人民都會避免再因戰爭而痛苦死亡。托尼,這比你每天辛辛苦苦滿世界跑所拯救的人,可多得多了。’
那時,正處理滿身傷口的托尼愣住了,他用那雙疲憊的焦糖色眼楮注視著少年,仿佛在看一個不可思議的瘋子︰‘你是說,全世界統一?怎麼可能。誰不想成為特權階級啊,即便是最小的國家,領導人也絕不會同意這樣荒謬的想法。’
‘怎麼不可能。’嬴政反問道︰‘誰反對,那就打到他同意為止。不听話的就打到听話,不服氣的特權階級都關起來。人/民/反/抗,那就制定律法,誰反對就都抓去搞基建出苦力。在最初失去自己故國的幾十年,人民必然會痛苦,但是只要幾十年習慣了之後,他們就會享受統一帶來的和平。他們看不到久遠的危機,但指引人民的人,應該要看到並為人民做百代大計的。’
托尼看著這樣認真講述的少年,來自靈魂的共鳴令他幾乎屏息。
從來沒有人知道,托尼的心底,也藏著一個瘋狂的計劃——他想要制造出最頂尖的智能ai,通過控制全世界的武器系統,而強制達到和平的目的。
作為超級英雄的鋼鐵俠,即使拯救無數人的生命,但他依舊能感受到那種從身體最深處涌現的疲憊。
太多了。
這個世界的爭端實在是太多了。
即使他盡全力去拯救生命,然而,死去的還是遠遠大于他所拯救的。
很多次站在戰後滿目瘡痍的戰場上,望著死不瞑目的尸體,托尼都生出悲涼與無力之感。
即使為民眾做再多的事,與堅硬的鋼鐵戰甲完全相反的柔軟靈魂,仍舊令托尼感到痛苦,無法逃離。
因此,在嬴政說出那番話之後,托尼瘋狂的將自己所知的一切教給嬴政,期待著少年的成長。
太想看了啊。
想看,少年描述中的那個世界。
這樣的托尼對嬴政擁有著遠比其他復仇者們更復雜的感情,因此,在太阿帶著毫無意識的少年回到復仇者大廈之後,少年昏睡的每一分鐘,都令托尼感到焦慮和糟糕。
在ai管家遵守他下達的命令,第一時間將少年蘇醒的信息告訴他時,他听到自己長長的舒了口氣。
「你能醒過來,你平安無事,實在是太好了。」
被托尼的怒火和關切雙重問候得有點茫然的嬴政眨了眨眼楮,反應了片刻,斷片的意識才終于想起在那場戰斗中,自己都做了什麼,又是怎樣不顧太阿的阻止強行抽取力量直至靈脈干涸,失去意識的。
少年縴細的身形頓時僵住。
雖然托尼嚴肅的臉上隱隱透著憤怒,但嬴政對善惡的感知不會錯。從托尼那里傳來的滿滿的善意,讓他無法做到無視托尼。
嬴政心虛的抬手模了模鼻子︰「我並沒有辜負托尼的信任,我其實,狀態挺好的。」
從托尼走進房間後,就靜靜站在旁邊的太阿向自己的小陛下投去不贊同的一眼︰「陛下,靈脈干涸對英靈來講,可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尤其是您的英靈殿目前還未對您開放,在靈力枯竭後您沒有可以返回之所。」
嬴政趕緊警告的瞪了不看場合說話的太阿一眼,然後愈發心虛的看了托尼一眼。
托尼的臉色青黑。
嬴政︰「!!!」
「不要听太阿亂說。」少年強作鎮定,嚴肅著尚帶著一點嬰兒肥的臉頰︰「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自己清楚,絕對沒有太阿說的那麼嚴重。」
嬴政權威的下了定論︰「太阿說謊。」
「誒??!!」
被自己的小陛下否定了的太阿一臉驚恐,看著少年都要哭了。
托尼不語。
嬴政已經從最開始被太阿拆台的心虛中鎮定下來,毫無畏懼的與托尼對視︰「反正這場戰爭是我們贏了,不是嗎?這就夠了。」
「贏者為王。」
看著這樣的少年,托尼嘆了口氣,終于放棄了追究︰「確實是我們贏了,而且是極為漂亮的一仗。比老賈通過計算模型得出的傷亡人數和損失情況,少得太多太多了。嬴政,謝謝你。」
「但是,答應我,下次不要再這樣做了,不要想著損害自己犧牲自己那一套,我們是伙伴,你完全可以接受我們的支援。」
托尼走到坐在床邊的少年面前,彎下腰,認真的看著少年那雙漂亮的淺金色眼眸︰「城市和民眾重要,但是,你是更重要的。我不想失去你,嬴政。」
隨後,他直起身,似乎因為被自己說的話肉麻到了,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就想要快步離開房間。
嬴政抿了抿唇,小聲道︰「大秦才沒有那樣懦弱的君王呢。」
忽然想起什麼的少年猛地抬頭,看向托尼倉皇離開的背影︰「等等,托尼。那個自稱是阿斯加德的王想要統治地球的家伙呢?」
「你說洛基?」
托尼回答道︰「他現在被關押在神盾局,你想去看他嗎?娜塔莎可以帶你去。」
洛基的臉色之糟糕,簡直和他身上那件綠色的長袍有一拼。
此刻被關押在神盾局地下的監獄中,被密切看管起來的阿斯加德謊言之神,感覺自己受到了強烈的侮辱。
先是被一個少年過于強勢的氣場所驚到。
然後,不知道為什麼無法對那少年說出任何謊言,而將自己偉大的統治計劃和盤托出。
再被那少年按著頭顱壓進地面,巨大的沖擊之下短暫的失去意識而被愚蠢的地球凡人帶走,隨後關進這個骯髒的地方。
本氣定神閑的等著他來自宇宙的大軍通過蟲洞來到地球,打敗所有人類走到這里帶他離開,向他獻上地球的統治權。結果卻被一個黑色的獨眼光頭告知,他的大軍全滅了。
全滅?
開什麼玩笑!
那可是他用三寸不爛之舌談下來的強大星球的軍隊,憑著這個地球的戰斗力,怎麼可能被全滅!
然後,看著弗瑞局長播放的來自托尼•斯塔克的錄像資料,洛基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