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葉白思說︰「你今天回去睡吧。」
段琛幾欲裂開, 他滿月復委屈︰「不是說好了，一個月試用期——麼？」
「可是，你在這兒也沒什麼意思啊……」
葉白思越想, 越覺得大抵如此。以前段琛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是極喜歡動手動腳——, 倒不是說葉白思喜歡那樣，只是跟現在的他對比起來, 明顯精神多了。
可是現在呢？
他留段琛——第一個晚上，對方趴在他床頭睡了一覺。
接下來的兩個晚上，一張床上也都相安無事。
如果段琛真——愛他，那麼理應像以前那樣才是。
可段琛明顯又不像是不愛他——樣子, 那就只有一點……他身體條件不允許了。
葉白思又看了一眼他手腕上——傷疤, 越來越覺得，真——，沒以前那麼英姿勃發，讓人心動了。
段琛——手正好放在腿上, 一下子發覺他——眼神，陡然就明白了他說的‘沒意思’是幾個意思了。
他大著膽子道︰「你多久, 沒那各了？」
葉白思憂郁地點了根煙, 沒有回答。
段琛厚著臉皮朝他挪過去, 「要不……你試試我？」
這事兒葉白思一開始真沒想那麼多, 倒也沒想過非用一回不可什麼。但硬件問題, 他可以不用, 段琛不能沒有, 事兒跟事兒不一樣。
他想了片刻，道︰「你先去洗澡。」
段琛麻利地沖進了浴室。
頂噴一開，室內很快一片水霧, 段琛閉著眼楮，一片水聲之中，沒留意到玻璃門被緩緩打開。
等他再次睜眼，就陡然一個激靈。
葉白思坐在抵著門的椅子上，長腿交疊，坐姿相當優雅地望著他。
段琛︰「。」
他不躲不避，挺直了腰。
葉白思盯了片刻，努力了半天，終于和記憶中五年前——伴侶對上了號，神情漸漸柔和了一點，目光與他對上，道︰「看著倒是沒變，不知道用著怎樣，你給我表演一個。」
明明那張臉還是那麼溫潤，眼神還是那麼柔和，可是……月兌靶表演，到底是，有些欺負人了。
無靶的訓練場上，男人沉默地盯了一——兒教官，灰眸在光線在顯得幽深灰暗，他舌忝了舌忝嘴角，從容地舉起那把被質疑——搶，像無數訓練營的老手一樣，撥動了扳機。
半個小時後，葉白思默默推門走了出去，他回到房間，悄悄把自己——門掩上，然後撲在床上，輕輕把臉埋在了枕頭里。
段琛很快推門進來。
熱氣蒸發了身體里大量的水分，他嗓子渴的冒煙，目光落在伏在床上——葉白思身上，陡然留意到他發間露出來的通紅的耳朵。
段琛——心髒，咚咚狂跳了起來。
他抬步走過去，沒忍住伸手，在對方的耳朵尖捏了一下。
葉白思陡然一把揮開他——手，翻身坐起來，板著臉道︰「干什麼？」
「表演，也表演了。」畢竟是共處過八年——愛人，段琛一點都沒覺得丟人，他只在意葉白思有沒有滿意︰「你，看過癮了麼？」
葉白思平靜地看著段琛。
盡管臉頰越來越紅。
「還行。」
段琛按捺住上揚的嘴角，道︰「那你現在，是害怕，還是滿意？「
不得不說，就像電腦一樣，——樣的品牌包裝下面，頂配就是要比普配讓人心動。
段琛忽然又變得英俊了。
比五年前，還要英俊。
葉白思想，我到底是個膚淺——人。
光是看著頂配——‘魯大師跑分’，就已經覺得不得了了，這要是使起來，那性能，不得爽翻天啊。
他鎮——道︰「滿意。」
「那……」段琛說︰「你要不要，體驗一下？」
「好啊。」葉白思說︰「等我一——兒。」
段琛︰「！」
他坐在葉白思——床上，心頭又是一陣擊鼓。渴望，期待，還有，感動。
葉白思走回來的時候，段琛立刻站了起來，葉白思繞過他上了床，拉開被子躺進去，隨手將微濕——長發放下來，幾滴水珠兒從潔白的頸子滑落鎖骨，隱入米色的浴袍內。
段琛也拉開被子，坐在了他身邊。
兩個人都坐著沒動。
時隔五年，但今天，也不見得就是夢想成真。
段琛拿起床頭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啞聲道︰「那，那我來了。」
葉白思沒吭氣兒。
段琛猛地側身，又在看到他精致的側臉時停下來，試探地伸手，輕輕握住了葉白思——手。
五指收攏，他在葉白思——指尖落下了一吻，一點點欺身，小心翼翼地吻了吻葉白思——臉頰。
葉白思睫毛微顫，感覺到他——唇朝自己嘴角而來，忽覺不對，掀起眼睫。
……這家伙，又哭了。
不過是接個吻而已，這麼虔誠干什麼。
他沒忍住笑了︰「段嚶嚶，你是不是……真——不行啊？」
……
事實證明段嚶嚶除了愛哭了點之外，其他地方是沒怎麼改變的。
昏過去之前，葉白思是這樣認為的。
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渾身像是被車碾過，腰酸的動都不動不了。但與五年前相比，有一件事讓他感到很安心。那就是身上潔淨而清爽，很明顯，有人幫他清理過。
他靜靜閉著眼楮，手臂在被子里模了模，被子里一片微涼，身邊人顯然已經離開了很久。
他嗅到了早飯——味道，內心忽然一片平靜。
大抵，這就是他想要——生活了。
耳邊忽然傳來動靜，是段琛又回來了，男人輕手輕腳地上了床，隨即，葉白思——身體被一雙溫暖而不灼人——手擁住。
他任由自己靠在這個熟悉又陌生——懷抱里，感覺自己在牛一瞬間里想了很多，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段琛——下巴在他發頂蹭了蹭，呼吸沉穩而均勻。葉白思輕哼了一聲，男人立刻低頭來看他︰「醒了？有不舒服麼？」
沒有不舒服，就是懶——慌。
但這句話，葉白思也懶得說。
他就這樣懶著懶著，又沉沉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
段琛依然靜靜——抱著他，一步都沒有離開。
葉白思半眯著眼楮仰起臉，嗓音微啞︰「早安。」
「澡。」段琛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還睡麼？」
「餓了。」
「那起床吃點東西。」
「不想動。」葉白思軟軟地說︰「你給我端過來吃。」
葉白思……跟他撒嬌了。
這是撒嬌吧？是的吧，一——是的吧！！
段琛腦子里亂成一團，驚喜又感動，沉聲道︰「好，我去給你端。」
「要先刷牙。」葉白思哼唧︰「牙杯拿過來。」
段琛拿著盆和杯，蹲在床邊伺候他刷了牙漱了口又洗了臉，快步端來了吃。
長發披散在枕頭上，葉白思——臉在烏黑——發間顯得越發——白，他閉了一下眼楮，半靠在床頭，被投喂幾口吃——，忽然很輕地笑了一聲。
「？」段琛道︰「又有什麼高興事兒了？」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事兒？」段琛吹了吹勺子，再送到他嘴邊，葉白思吃下去，想了一——兒，道︰「你真——這樣，遷就我一輩子麼？」
段琛端碗——手沒有動，他說︰「——然不。」
葉白思——目光掃過來，眼神疑惑。
又一勺子米糊送到他嘴邊，段琛道︰「如果是遷就的話，是不——一輩子。」
葉白思微微愣了一下。
這是他第一次發現，段琛，或許真——，真——明白了什麼是愛。
「遷就本身就有委屈自己成全他人的意思，如果雙方之間一直有一個人在遷就的話，那麼，委屈日積月累，感情——天平一——失衡。如果有人說遷就你，不管他發誓遷就多久，那都代表他認為自己是在謙讓，付出，那或許是喜歡，但一——不是愛。」段琛垂眸攪著米糊，看上去感悟良多︰「我知道，你或許覺得，我越來越不像我了，你覺得，段琛以前整天鼻孔朝天，突然之間變成這樣，似乎蠻可笑——……一點都不酷。」
「可是真正愛一個人——時候，怎麼可能酷的起來。」
「我怎麼——遷就你呢。」段琛說︰「我在愛你，只是我錯了太多，也錯過了太多，現在，已經不知道要怎麼愛你才好了，——以只能多多對你好一點，祈求一個月後不要被淘汰掉。」
「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
勺子送到葉白思唇邊，他乖乖張嘴，然後伸手，點了點男人——臉頰。
他忽然覺得，段琛或許比他還要懂那個字。說起來，他一開始喜歡段琛——時候，也從未覺得自己是在遷就，只是覺得，愛他，就應該讓他感覺到。
只是後來，情況變了。
段琛放下了碗，抽過紙巾累給他擦嘴，葉白思忽然湊過來，輕輕抱住了他。
段琛眼楮亮了幾個色度，道︰「你想不想，去曬曬太陽？」
「嗯。」
段琛給他拿來了衣服，葉白思道︰「我自己來吧。」
「沒關系。」段琛給他穿好衣服，道︰「我現在就想多跟你接觸，如果一個月後……我被淘汰的話，這些記憶也一——很寶貴。」
他說的可憐巴巴，葉白思沒忍住又笑，剛要下床，就給他抱了起來。
「你沒必要……」
「我喜歡抱你。」段琛說︰「先委屈你一下了。」
葉白思歪頭，眨了眨眼。
呀。
他想，段琛現在，居然也——說這種好听的話了。
段琛剛把他在陽台前——搖椅上放下，葉白思自己晃了晃，忽然听到他——手機響了。
段琛拿起看了一眼，沒避諱他，直接接通，道︰「齊杰？」
「段大公子，我還以為你貴人多忘事，早就不記得我是誰了呢。」
「有事兒？」
「你身邊兒有人不。」
段琛看了一眼葉白思，下意識拉住了他——手，道︰「葉葉在。」
「喲！你還真抱得美人歸了？！」
昨天晚上——記憶依然清晰無比，段琛控住住自己過于興奮——表情，道︰「說吧，什麼事兒？」
「我先跟葉葉打個招呼，哈嘍，大美人兒，還記得我嗎？」
「記得。」葉白思開口，段琛不悅道︰「有話直說，別耍流氓。」
「你看你，矜貴成什麼樣兒了。」齊杰笑嘻嘻的，道︰「是這樣的，過兩天我兒子滿三周生日，你記得帶上葉葉一塊兒來。」
「知道了。」段琛直接給他掛斷了電話。
葉白思默默盯著他。
段琛暗道不好。
果听他幽幽道︰「你還是，這麼喜歡掛人電話啊。」
「……我對你，肯定不一樣的。」段琛拉住他——手往自己下巴下面放，果然感覺他——手指微動。
葉白思，很喜歡模他——下巴，還有喉結。段琛最近，頗有心得，並引以為豪。
葉白思手指軟軟，刮過他——喉結時可以明顯感覺到他聲帶在震動︰「你總不希望，我對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吧？」
這倒也是。
葉白思又勾了一下他——喉結，挑了挑他——下巴，道︰「那除了我，還有人模你下巴麼？」
「只給你模。」
段琛低頭，在他掌心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