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禁衛檢查了卡片許久，站到兩邊。
程鸞鸞帶著文鮮橙進去。
別院里，倒也不是很差，頗有一種度假別墅的感覺。
一進門便是花花草草的庭院。
庭院里還有山有水。
庭院盡頭，則是一棟雖然不奢華，卻也算得上精致的小屋。
小屋的大廳里，明亮的燈光照射了出來。
大廳的首位，一個頭發和胡須雪白的老人正坐在那里看著書本。
即使是程鸞鸞和文鮮橙走過去的腳步聲並不輕，他也像是沒有听到似的，依舊看著書。
若是別人看到這一幕，定然會覺得院長納蘭鴻才是一個普通的老頭。
而且耳朵有些背。
但是文鮮橙不會這麼認為。
老鼠分身曾經親眼看到他打開了虛空裂隙！
能夠打開虛空裂隙的人，到目前為止，文鮮橙就只看到過一個人。
那人就是院長。
一直到程鸞鸞和文鮮橙進入了大廳，院長才似乎回過神來，轉過頭，看了過來。
待看到是文鮮橙時，院長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道︰「這麼久以來，你是第一個進來看我的人。果然，現在的文掌門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程鸞鸞隨意拉了把凳子坐了下來，從儲物間取出一小袋子零食，在那里一邊啃著，一邊盯著院長一動不動。
院長依舊像是沒事人一樣，對文鮮橙指了指自己身前左側的椅子道︰「坐！」
文鮮橙坐了下來，問道︰「院長，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院長笑著搖了搖頭道︰「一切都挺不錯的。你別胡思亂想，陛下對我禮遇有加，只是請我休養，好吃好喝供著。我負責皇家學院一輩子，無兒無女，也幾乎沒有一天時間休息。這次，正好徹底放松下來，享受下人生，頤養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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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還有些遺憾，畢竟沒有一個後生來看我。」
「如今你竟然來了，我就算現在死了，也圓滿了。」
文鮮橙沉著臉道︰「院長千萬別這麼說。你還年輕著，你還健康著，你還要活很久。」
院長滿臉笑容道︰「無所謂了。我活了這麼久了，也累了。這些年，我以前認識的，玩的好的，都先後離開了人世。」
「尤其是你師傅走後，我常常一個人坐下來就會回憶過去。」
「滿腦子的回憶。」
「我想，大概這也是我即將油盡燈枯的先兆吧！」
「年輕的時候，我一直想著把修為提升上去，想要把壽元盡量提升上去。」
「隨著年齡越來越大，我才越發發現，當這個世界上同齡人都相繼離開，只剩下我一個人之後，我其實羨慕著他們能夠離開。」
听著院長說這些話，文鮮橙有些犯毛。
院長竟然存了死志！
文鮮橙忙道︰「院長，你不能這麼想！活著就有希望！這世上，還有很多美好的事務等著你去體驗，去經歷！」
院長笑著搖了搖頭。
長嘆了口氣，院長將剛才看到的書本合上，遞給文鮮橙道︰「你師傅離世前托我照顧你，看來，我也得食言了。由于走的倉促，我也沒帶出其他東西來送給你。唯獨這本書，是一本綜合了各大技能功法的書，我在其中很多地方標注了自己的見解。你拿著，多看看。」
文鮮橙接過書本。
院長笑著道︰「既然這樣，我就去了，也好有個人送終，不至于孤獨上路。」
文鮮橙有些手足無措道︰「院長，你振作起來！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院長的眼楮緩緩閉上，身體抽搐了下。
接著，便看到他的七竅都緩緩流出鮮血來。
文鮮橙眸子劇縮著，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下一刻，眼淚情不自禁地滾落下來。
程鸞鸞也傻眼了，啃著零食的嘴巴僵住。
文鮮橙抽了抽鼻子，走過去，抱起院長的尸體，緩緩朝著外面走去。
他的心里異常後悔。
今天，不該來的！
很明顯，院長算準了自己會來！
如果自己不來，或者他還能支撐一段時間。
文鮮橙走出屋子，仰頭看著天空。
他感覺眼楮像是進了沙子一般，淚水怎麼咽都咽不下去。
程鸞鸞看著文鮮橙離開，這才急忙掏出手機。
她是真被嚇到了！
找到電話薄「哥哥」字樣，程鸞鸞顫抖著手撥了過去。
對面很快接通了。
程鸞鸞道︰「哥，院長，他自盡了！就在我眼前！他什麼都沒有留，只給了文鮮橙一件書本。」
嘴皮子打著哆嗦，程鸞鸞道︰「哥，爸爸和媽媽也是這樣死的，也是這樣死的」
皇宮，御書房。
宣皇正在桌子上批改文件。
在他身後的帷幕里，一身影緩緩凝聚成程嘯的模樣。
程嘯右手舉著手機，貼在耳邊，沉默不做聲。
許久，他才掛斷電話，對宣皇道︰「納蘭鴻才自盡了。他給了一本書本給文鮮橙，你最好去看下。我今天有點事，先走了。」
程嘯說完，身體幾個閃現，消失在門外。
宣皇正提起筆準備在一封文件上寫字，看著程嘯離開，他的手僵在虛空中。
好一會兒，他才放下筆，兩手揉了揉眉心，沙啞著聲音道︰「納蘭鴻才，你為什麼要這麼害朕？你以為朕這麼處心積慮，只是為了朕自己嗎？」
站起身，宣皇嘆了口氣，走向門外道︰「立馬通知禁衛統領，準備好車子，前往皇宮門口等朕。」
一個禁衛應了一聲，飛奔了出去。
宣皇帶著數個禁衛，朝著皇宮門口趕去。
趕到皇宮門口，禁衛統領已經開著小車等著了。
宣皇沒有上去，他只是垂著雙手，看向別院的方向。
禁衛統領蘇春超看著宣皇瘦弱的背影，從車子上下來，從儲物戒里取出一件外衣，披在宣皇肩膀上道︰「陛下，你告訴我等誰，我替你等著。你去車子上休息，眯一會兒。你天天這樣，身子遲早撐不住的。如今我越國風雨飄搖，多少人在等著看我們的笑話呢，你可不能有事。」
宣皇搖了搖頭道︰「不，朕親自在這里等著。只有這樣，才顯得有誠意。」
這里的話剛剛說完，兩束車燈照射了過來。
車燈的前方，文鮮橙抱著院長的尸體沉默著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