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開播前,唐果接到了派出所的通知,瀟河市刑偵大隊已經確定了沉于水庫內那具尸體的身份,正是之前被通緝的那名犯罪嫌疑人,不過死者的頭顱至今沒有找到,更沒有目擊證人,所以嫌犯之死成了一樁懸案。
唐果不在意其中具體細節,她比較開心的是,終于可以去警察局領獎金啦。
她現在負債一億九千八百五十萬,李導給的酬金也是一百萬,這一百萬她全部用來還道觀債務,加上之前衛曜霆給酬金後,還了五十萬,眼下總算能悄悄喘一口氣。
雖然一億九千八百五十萬依舊是個天文數字,但良好的開端,是成功的一半。
她有信心在這個位面任務結束前,徹底還清債務,走上人生巔峰。
……
去了派出所,剛好踫上刑偵大隊的丁警官,還有刑偵大隊的隊長霍見。
雖說是踫巧,但明顯兩人就是專程在派出所蹲她。
唐果坐在椅子上,看著丁兆給她倒了杯水,趴在桌邊鎮定地瞧了眼霍見,氣定神閑地開口︰「找我什麼事,直說吧。」
這是霍見第二次見唐宵,他調查過這個小姑娘的身份,無父無母,資料上寫的是早年被老觀主撿回去收養的,學校學籍等信息也完美無缺,走訪了小姑娘的同學,對她印象都不深,好像沒有私交叢密的朋友。
唐宵的樣貌很出色,周圍人對她的印象不應該如此。
現在這社會,年輕人大多看臉,對高顏值的人總是會多一些關注,所以這也讓他對調查到的資料心懷疑慮。
不過唐宵在校成績優異,校內學籍信息,歷次考試的成績表等,事無巨細,所有資料都裝進了她的檔案,這些不可能是造假。
唐宵今年又剛考上帝都大學,現在一個人住在雲鶴山道觀。
高考又不可能替考作弊,這也證明身份信息確切真實。
但……他就覺得這不太對。
說不上什麼原因,大概就是……男人的直覺。
……
「你叫唐宵?」霍見一直在觀察她,不放過每一個微表情和眼神。
唐果乖巧點頭,笑眯眯地看著霍見︰「你還懷疑我是凶手呢?」
霍見沒承認,當然,也沒否認就是了。
唐果攤開手,表情頗有些無奈地說道︰「我每天忙著賺錢呢,哪有空去殺人,再說……我要真想收拾誰,也用不著使這麼低級的手段啊。」
霍見神色微妙,順著她的話往下引︰「哦,更高級的手段,是什麼?」
「放鬼嚇他。」
唐果做出張牙舞爪的凶惡模樣,動作收斂後,單手托著腮,面露驕矜之色,不屑地哼了聲,說道︰「兵法有雲,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想要懲治一個惡人,殺了他只能泄一時之恨,讓他余生恐懼,後悔不迭,這才是真正的懲罰。」
霍見臉色罕見的變了幾分,輕嗤道︰「別拿那些小把戲騙人。」
唐果也不求他相信,雙臂環在胸前,冷靜地與他對峙︰「不信就算了,早晚你得求到我頭上。」
「別做夢了,這輩子沒可能。」霍見敲了敲桌面,教訓著她,「你都高中畢業,老師辛辛苦苦十幾年將你教出來,是讓你做個正直上進的好學生,現代科學與唯物主義要銘記于心,還有,二十四字核心價值觀背熟了嗎?」
唐果穩如老狗,對他的批評教育根本不理睬。
「科學捉鬼,唯物算命,不行嗎?」
霍見臉色發青︰「……」
他想把這熊孩子的腦殼敲開,看看里面到底裝了多少噸水。
丁兆听到拔高的聲音,立刻走過來插入兩人中間和稀泥︰「霍隊霍隊,這小姑娘年紀還小呢,人家也沒殺人放火謀財害命,你別嚇著……」
霍見起得快腦溢血︰「就這熊孩子,我要是能嚇著她,名字倒過來寫!」
唐果西子捧心,害怕的表情很是不走心︰「我好怕,見隊。」
霍見擼起袖子,丁兆立刻抱住他的腰,拖著人往里走。
霍見氣沖沖道︰「你別攔我,我今天非要教育一下這熊孩子……」
唐果站起身,朝他扮了個鬼臉,又攛了霍見三分火起,男人恨得牙癢癢。
……
唐果領完獎金,看著丁兆頂著雞窩頭走過來,笑得牲畜無害︰「丁警官,你們霍隊脾氣蠻大。」
丁兆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哭笑不得︰「你可真是厲害,霍隊的臉到現在都還黑著呢。」
「我說真的,你們霍隊以後有麻煩可以找我,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他肯定不會自願去找我,我給你留給聯系方式。」
唐果撕了張紙條,從桌子上撿了只簽字筆,留下了電話號碼。
丁兆明顯很機靈,神色變得凝重︰「你是不是看出什麼了,所以才這麼說?」
唐果模著下巴,搖了搖頭︰「我現在也說不準。」
「但你們霍隊這脾氣,又坐在這麼一個緊要的位置上,總歸是會得罪不少人,而且刑警的工作危險性本來就很高,我也就是給你們留一條路。有些事情實在解決不了,可以找我看看,但我也不能保證一定可以解決。」
丁兆接過紙條,看向唐果時神色格外認真︰「我看你性格應該挺冷靜的,干嘛要氣霍隊,好好說話他估計也不會氣成這樣啊……」
「有能力的天師都是有脾氣的好嗎!」唐果不滿地控訴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表面上沒說懷疑我是凶手,但私底下肯定是懷疑我的,而且一定偷偷調查過我的個人經歷,只是沒查到有用的消息和證據,所以你們霍隊剛剛才想套我的話。」
「就這,我還不能氣他一下?」
唐果輕哼了一聲,低頭打開手機,檢查獎金已經發放到個人銀行賬戶,準備抬腳離開派出所。
走了兩步,她突然又折回來,扒在台子上朝丁兆招了招手。
「照樓鎮那起案子,查到證據了嗎?」
丁兆思考了幾秒,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這個暫時沒辦法告訴你,在案件偵查期間,我們也有保密義務,警方目前還沒有結案,一切都要等到結案後,才能正式對外通報。」
唐果嘆了口氣,放棄了追問︰「行吧,到時候結案你告訴我一聲,我帶著黃瑛和她的孩子去看庭審,等化解她所有怨氣後,就送她們母子去輪回。」
「那兩只鬼你還帶著呢?」丁兆低頭小聲嘀咕道。
唐果點頭︰「不帶著怎麼辦?讓她們到處跑,然後跑到看守所去找李大湖索命不成?」
「那你還是看好她們吧。」丁兆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道,「庭審的時間,到時我會電話通知你。」
「謝謝丁警官,我先走啦!」
唐果擺了擺手,大搖大擺地走出派出所。
……
離開警察局後,黃瑛母子倆就忍不住想冒出來。
唐果將她們揪出來,再次警告道︰「我說過,你們不能私自行動,李大湖他的結局如何,會有警方和司法機構最終審判定罪,他那種骯髒又陰狠的渣男,不值得你們出手報復,髒了自己的輪回路。」
「他活著會有國家懲治,死後去了地獄,閻王也會將他提到孽鏡台前審問,細數他生前犯下的種種罪業,然後滾到地獄去蹚刀山滾油鍋。以他所犯下的罪行,十八層地獄怕是每層都要走一遭,足足百萬年都得待在那里受刑,即使結束了地獄刑罰,他百世之內也不可能為人,只能進牲畜道為人魚肉……」
黃瑛看著唐果冷厲肅正的神色,心底有些害怕,原本蠢蠢欲動的心思也漸漸息了。
……
唐果又從卡上劃走五萬償還債務,然後背著剛剛花了三十塊錢買的雙肩包,回道觀裝了兩身衣裳,和洗漱用品,將道觀門一落鎖,直奔宋家老宅去錄節目。
走在路上,唐果將手機點開,扭頭問著小白︰「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訂做一張牌匾?」
小白呆呆地蹲在她肩上,神游天外。
唐果彈了一下它腦門︰「問你話呢?」
「嘎——」小白叫了一聲。
唐果無語地盯著它︰「你是白鶴,不是鴨子。」
小白又「嘎嘎」叫了兩聲,唐果放棄治療它這壞毛病,點了點手機桃寶,單方面和小白商量了幾句,果斷下單訂了一張牌匾,一共花了288塊錢。
……
快走到宋家老宅門口,唐果遠遠就看到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老宅門口。
一個挺拔的男人從後排下來,打開了後備箱,將兩只24寸的行李箱拎下來。
她邊走路邊玩手機,還在考慮注冊的微博賬號應該用道觀名字,還是該用自己的名字,或則該給自己起個道號……
路過男人身邊時,她下意識扭頭看了眼,嘴巴輕輕張了一下,沒兩秒就果斷閉上。
男人長得挺帥的,看起來應該三十多歲了,妥妥的硬漢風,雖不是當下小仙女們比較偏好的又女乃又野的小鮮肉,但氣質渾然天成,自有一種獨特的韻味。
男人也扭頭在打量她,她個頭不高,穿著白色的運動鞋,身上穿著寬松的藕粉色無袖荷葉邊背心,一條白色的寬松短褲,頭上戴著頂草帽,帽子上別著一朵淡紫色小雛菊,扎著兩個低低的麻花辮,臉上粉黛未施,看起來清爽又幼女敕,像從農莊里跑出來的初中生。
兩人步調詭異地同步,都停在原地,一個俯視,一個仰視,畫面看起來有幾分滑稽。
……
唐果捏了捏後頸,冷哼道︰「有事兒?」
男人搖頭︰「你干嘛看我?」
唐果關上手機,奇怪道︰「不是你先盯著我看的嗎?」
男人審視了她兩秒,義正言辭地申辯道︰「是你先盯著我看的。」
唐果︰「……」這男的怎麼回事?
三十多歲的人,怎麼還跟她一個可可愛愛的小姑娘較真呢?
唐果完全沒有考慮這具身體的年齡已經三千多歲,反正長得年輕,她不自行暴露年齡,誰都奈何不了她。
「行吧,是我先盯著你看的,要收費嗎?」唐果不爽地問道。
「今天不收費。」
唐果瞪圓了眼楮,感情改天就收費了。
這家伙,臉忒大了吧?!
男人將後備箱關上,抬手環顧著四周︰「你是工作人員,還是工作人員家屬?」
唐果咬牙,皮笑肉不笑︰「真不好意思,我是來錄節目的。」
男人動作再次頓住,從頭到尾打量了她一遍︰「你的監護人不陪同你一起嗎?」
唐果的拳頭硬了。
這是嘲諷吧?
絕對是嘲諷!
唐果從口袋里模出身份證,懟在他面前,氣勢洶洶地說道︰「我已經成年了。」
當你祖宗都綽綽有余!
男人看到了上面的名字,低喃了一遍︰「唐宵?」
「嗯。」唐果懶洋洋應了一聲,果斷調頭就走,直接進了宅子,連門鈴都沒按。
宋家老宅之前就來了一次,她早熟悉了,衛曜霆還特地吩咐老宅的管家多關照她,所以她簡直如入無人之境,直奔西跨院。
……
沈浩看著小姑娘走進院子,一溜煙就沒了人影,有些不確定還要不要敲門。
他將行李箱放在台階上,按下門口的門鈴,等了好一會兒,沒人接通。
而另一邊的唐果,已經腳步輕快地走進西跨院,看著院子內熱火朝天,到處都是攝像頭和穿著統一的工作人員,腳下的步伐下意識就慢了幾分。
正蹲在監視器後面的李牧被人推了推,扭頭就看到唐果,立刻起身招了招手。
「小大師,你可算來了。」
唐果繞過工作人員,走到監視器後面,笑著抬了抬爪︰「李導好,叫我小唐就行。」
李牧本來是不敢的這樣叫,但想想小大師平時還挺平易近人的,拋開那身令人叫絕的本事,本身也就是個乖巧又懂事的十八歲小姑娘,他也就順著唐果的意思換了稱呼。
唐果看著監視器內的畫面,是西跨院改造的小客廳內部景象,原定的六個嘉賓都在,兩個在剝蒜,還有一個洗菜,一個拖地,還有兩個人拿著紙筆和計算機在對賬。
「換了錄制地點,這檔節目還是按原計劃做客棧,接待客人嗎?」
唐果有些模不著頭腦,宋家這宅子拿來做民宿,那也太奢侈了吧。
李牧模了模額頭,感受到後退的發際線,心塞道︰「當然不能按原定計劃做民宿,第一期目前只接待飛行嘉賓,我們臨時找有檔期的藝人過來當飛行嘉賓,大家一起做做家務,然後商量著如何第一期制定客棧的經營計劃,並對外宣傳招攬第二期的客人。」
「一切都要靠大家自己動手。」
唐果蹲在監視器旁,听到了行李箱壓過地面的聲音,咕嚕嚕的響動,在這燥熱的夏天听起來格外煩人。
她抬頭朝西跨院的月洞門望去,推著兩只行李箱的男人,低頭穿過造型流暢的石門,走進了院子內。
李牧眼楮頓時一亮︰「哦豁!沈浩來了。」
唐果一臉懵逼。
那男的叫沈浩?
沈浩到底是什麼來頭?
題外話︰兩章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