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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我不想做皇後了(28)

明蕭月只能看到一道縴細的背影,動作非常莽,拎著鋤頭就朝菜地里走,將籃子放在一邊,就開始甩著鋤頭刨地。

他靜默地立在路邊,許久後才問︰「她一直都在這兒?」

「是,按著公子您說的特征,還有提供的離去方向,的確只找到小田莊這一戶。」

「不過,這農女叫唐果,有個病重的姐姐,還提供了戶籍,是從利安到都府尋親的,親戚給她安排到了小田莊種菜,這段時間這農女都是起早貪黑地在拾掇菜地,感覺不像公子說的那般嬌貴之人。」

明蕭月只覺得心中酸澀,堂堂皇後,竟然如此能屈能伸,藏在這小村莊種菜。

如果不是他知道她離去的方向,又特意留意都府通往其他城池的路,發現她並沒有離開,或許他真會跟司馬瑾一樣,四處瘋找她們。

事到如今,他還是想不明白,唐若到底愛不愛司馬瑾。

不愛,為何又甘願放血救鄢成玉?

為何離開皇宮時偏偏還帶上中毒已深的鄢成玉?

可是愛,為何能說放棄就放棄,干脆地離開皇宮,舍棄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

這個人……像個謎。

解不開。

也猜不透。

「公子,過去嗎?」

侍衛偷偷觀察著明蕭月的神情,見他目不轉楮地看著那農婦的背影,有些捉模不清他的心思。

「你不用跟著,我自己去。」

侍衛看著他走向縱橫的阡陌,原本還想再勸勸,但又想起這位公子平日總是說一不二的風格,將余下的未盡之言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唐果熟練地揚起鋤頭又落下,翻開黑色的土壤,輕輕一抖就將鋤頭上粘住的土抖落。

明蕭月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彎著腰認真地刨地,問道︰「你拒絕我,就是想過這樣的日子嗎?」

听到熟悉的聲音,唐果動作頓住,側身看向立在不遠處的男人。

田間和煦的春風帶著泥土腥氣,拂過他雪色的闊袖與重衣,束發的玉帶隨風揚起,時而會掛在他幾乎透明的耳朵上,紅日的暖光從他肩後投來,美得像一幅絕世名畫。

唐果揚起笑容,拎著鋤頭,神態不羈道︰「你怎麼來了?這種時候你還敢光明正大地出現在都府,不怕司馬瑾抓到你,摘了你的腦袋?」

明蕭月眼底閃過一抹不屑,冷嗤道︰「就憑他,再給他十年也抓不到我。」

「很自信啊!」唐果杵著鋤頭,右眉尾梢輕揚,「怎麼找到這兒的?」

「只要我想找人,不難。」

唐果饒有興致地捏著下巴︰「我有點好奇,你真的只是個大夫嗎?」

「我只是個大夫,但護你綽綽有余。」

男人踩著田溝,一步步朝著她走近,目光落在她蠟黃的臉上,眉頭微顰。

「這妝,真丑。」

唐果被他嫌棄的神色逗樂︰「我又沒讓你看,不愛看轉身,請走不送。」

「鄢成玉呢?」

唐果嘆了口氣︰「在家里睡著呢,她身體太差了,需要再養養。」

「還留著她做什麼?」明蕭月眼底一片冷漠。

「有用啊。」唐果將鋤頭放在一邊,從籃子里模出兩顆果子,一顆遞給他,一顆自己叼在嘴里,隨意地坐在地上,「你還是趕緊回西洲吧,最近司馬瑾不是派了很多人前往西洲打探,南大營的兵也調去平川了。」

「平川和西洲一江之隔,按照司馬瑾的性格,不出兩個月,他就會以皇後被挾持至西洲的借口出兵。」

明蕭月垂眸看著她跟只倉鼠似地啃著果子,平靜地說道︰「這不是早就預料到的嗎?怎麼,帶著鄢成玉逃出宮,現在又開始擔心西洲替你背鍋?」

「我是那樣的人?」唐果仰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不離開都府,就是為了在他發兵之後,再將鄢成玉送到皇宮門口,到時候他就只能撤兵,忍下這口惡氣。」

「你不出現,他依舊有借口。」

唐果臂肘支在膝蓋上,露出六顆小白牙︰「所以啊,我還有後招。」

「總之,你回西洲好好躲著就行,後面的我會處理,必定不會讓這天下生靈涂炭。」

「你打算怎麼做?」

明蕭月蹲,伸手將她貼在臉頰上的碎發撥開,指尖擦掉她嘴角的果肉,氣息輕緩又溫柔,他清澈的眸子里倒映著她的身影,瞳仁深處似乎又蘊藏著某種隱秘而晦暗的情緒。

唐果垂下眼睫,看著他修長的手指貼在臉上,靜默了幾秒。

「告訴你多沒意思,你拭目以待好了。」

她沒心沒肺地笑了一下,撓了撓下巴。

明蕭月捉住她的右手,掰開她的手掌,視線凝住,落在她起繭的掌心和指月復,呼吸重了幾分,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疼嗎?」他低聲問。

唐果抽回手,在裙擺上擦了擦︰「剛磨出水泡的時候有點疼,但長繭子後就不疼了。」

「你跟我回府,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明蕭月捏著她的手腕一字一句道。

唐果搖頭,無奈笑道︰「我現在挺好的,司馬瑾也絕對想不到我會藏在他眼皮底下,而且做著這樣的事情,所以我很安全。」

「左右也就是幾個月的時間,還能享受一下種田的樂趣。」

明蕭月強硬地將她的手撈回掌心,從袖中暗袋取出一只綠色的瓷瓶,用食指挖出一團藥膏涂在她掌心起繭和長水泡的地方,他的神態極為專注,動作輕柔又細膩,耷著眼皮為她揉開藥膏。

掌心因藥膏被揉開隱隱發熱,唐果忍不住蜷縮著手指,但又掙不開他的鉗制。

「以後每晚用溫熱的水泡手一刻鐘,再將藥膏涂在掌心和指月復,像我這樣一點點揉開。」

唐果嘴角微抽,不自在道︰「我每天還要干活呢,起繭才好,這樣以後才不會痛。你把我繭子磨掉了,以後每次做農活我的手都要疼。」

明蕭月動作頓住,重重掐了一下她掌心。

「你還真把自己當農婦了?」明蕭月抬起的眸子蘊含淡淡怒氣。

唐果縮了縮肩膀,咕噥道︰「做農婦有什麼不好?我挺開心的呀。」

明蕭月瞪著她不說話,唐果被他目光瞅著發 ,敷衍地點頭︰「知道了,知道了,每天晚上我都會用熱水泡手,然後給自己手涂藥,行了吧?」

瞧著她一臉敷衍的神色,還有渾不在意的態度,一向冷心冷清的男人心底說不出的堵,最後只能一聲不吭地緊緊抓著她的手。

「涂完了吧?能不能松開?」

唐果試著將手抽出,但無果。

明蕭月深深吸了口氣,將藥瓶塞進她掌心,起身道︰「我回去了。」

「嗯,再過段時間,我種的蔬菜瓜果結出來,以後送你一些。」

明蕭月走上田壟,回頭冷哼了一聲︰「就你?」

「小瞧誰呢?」

唐果舉起拳頭揮了揮,一臉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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