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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我不想做皇後了(10)

花團錦簇的乾元殿內,角落里擺著的香爐焚著沉沉的奇楠沉香,宮女和侍衛太監都被趕了出去,明蕭月坐在一張黃花梨木椅子上,端起了手邊的青花瓷盞,勻了勻茶蓋,低頭品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上好的御前貢品——錦中珠。

司馬瑾放下手中的奏折,看著從容不迫的明蕭月,眼底微微沉了一下。

「唐若那邊,你務必守口如瓶。」

明蕭月低頭輕笑︰「她那般愛你,就算你要她命,可能也會給你,何必非要用這樣的手段。」

「女人的心,你不懂。」司馬瑾起身走到窗台邊,看著窗台下培植的綠意,但但談了口氣,「朕相信,若是朕病入膏肓,她甘願以命換命。可是現在是要拿她的命換成玉的,她不會那般溫順听話。」

「況且……唐若從來就不是個溫良謙恭的人。」

明蕭月腦海里忽然想起早上被人推倒的場景,低低笑了一下︰「你倒是十分了解她,可惜了……她竟然喜歡上你這麼一個人。」

「若是不了解她,朕又怎麼放心讓她坐上皇後之位。」

從窗外落下的陽光太過明媚,司馬瑾一襲明黃色的龍袍加身,艷若桃李的容顏因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譏笑,多了幾分邪肆無情。

他一只手壓在窗沿上,側身時艷麗的眼尾微微上挑,語調和緩︰「朕始終想不明白,你為什麼願意去鳳鸞宮專門看顧她?僅僅是為了給成玉取血嗎?」

「你在懷疑什麼?」

明蕭月靜靜回望著他︰「鄢成玉于我算是有過一份恩情,若不是看在這點兒情分面子上,你以為我會來這座死氣沉沉的皇宮?」

「多少人一輩子渴望著進入這座城,偏偏你卻如此嫌棄。」

司馬瑾低低嘆了一聲,金色的陽光擦在他干淨俊秀的臉上,眼底的懷疑淡去,指尖輕輕叩著窗柩。

明蕭月只是嗤笑了一聲︰「都是些想不開的人。」

「這幾日鳳鸞宮那邊有什麼異常嗎?」司馬瑾回頭問道。

明蕭月搖頭︰「和之前一樣,想從我這里打听到鄢成玉的消息。」

「適當的時候,可以透露一點。」司馬瑾琢磨了一會兒,臉上閃過一抹莫測的情緒,「她不會輕易放棄,與其讓她從朕不可掌控的人的手中得到消息,還不如我們主動,只要能吊著她就好。」

「嗯。」明蕭月若有所思地看著司馬瑾,「你不怕以後會後悔?」

「後悔?」司馬瑾揚起下顎,眼底是自信與驕傲,還有一絲不難捕捉的輕蔑,「朕是這天下之主,沒有什麼能讓朕後悔。」

「真的沒有嗎?」明蕭月單手托腮,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嘲諷,「鄢成玉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你真的沒有後悔過?」

司馬瑾的臉色驟變,冷冷地看向明蕭月,目光如淬了毒般。

「明蕭月,朕對你的縱容,不是讓你在朕面前放肆!」

明蕭月只是淡淡笑了笑,起身理了理袖袍︰「我先去鳳鸞宮,取了血再來。」

「哦,對了,你的那位皇後好像要接手春宴,怕是不會如你所願。」

司馬瑾不在意地收回了目光︰「隨她。」

「照顧好她。」

在明蕭月走出乾元殿前,司馬瑾的聲音從雕花的博古架後傳來,音色淡淡,听不出關切與波動。

明蕭月偏頭看著金絲楠木博古架上的一對霽藍釉白龍紋梅瓶,司馬瑾站在梅瓶後,眼皮下垂,細密縴長的眼睫在眼瞼下投落一片陰影,面色莫測,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條線。

「你若是真的對她有一絲情誼……」明蕭月嘴角噙笑,欲圖說些什麼。

司馬瑾冷厲抬眼︰「照顧好她,若是在成玉痊愈前死了,朕可不會對你的西洲仁慈。」

明蕭月倏然冷了臉,周身逸散著寒氣。

「你若是敢動西洲寸土,別怪我對鄢成玉下手。」

殿內安靜地只能听到銅壺滴漏的聲音,兩人皆是玉樹臨風的人物,此刻眉眼間一個冷漠無情,一個癲狂嗜血。

「呵。」

明蕭月唇中溢出一聲短促的氣音,垂下袖袍,目不斜視地離開了乾元殿。

待明蕭月前腳離開,李扁進了內殿,被殿內的寂靜無聲嚇得頭皮有些涼。

雕著螭龍紋的黃花梨木茶桌上,揭開的茶蓋被隨意地放在桌面上,杯子已經沒有熱氣,司馬瑾就站在桌邊,低頭看著幾乎不曾動過的茶水,眼底的暗色又深了幾分,抬手一揮,茶盞與茶舟皆被掀翻,在地上裂成細碎的瓷片。

李扁立刻惶恐低頭︰「皇上息怒。」

「哼,一介白衣,不過仗著略通岐黃之術,竟敢在朕面前撒野!」

李扁低頭沒敢接話,他明白,皇上太忌憚明蕭月了。

雖然面前這位是君,明蕭月是臣,但明蕭月這人真的不受控制。

皇上將明蕭月召進宮中,其實也存了除去對方的心思。

雖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自司馬瑾登基以來,十三洲中只有七洲是真的對皇上徹底服從,而以西洲為首的眾藩王,雖表面歸順朝廷,但洲內自治,朝廷根本插不進去一根釘子。

明蕭月即是西洲備受尊崇的神醫,同時也是西洲藩王最信任的幕僚和謀士,傳言西洲藩王對明蕭月言听計從,更有甚者,傳明蕭月其實是西洲藩王親子,日後會子承父業。

不管傳言真假,明蕭月進宮,西洲藩王險些與皇上撕破臉。

足以見得明蕭月的重要性。

司馬瑾一直想控制明蕭月,但這人實在太警惕,每次飯菜里都有下藥,即使明蕭月都吃了下去,也沒見他有任何異常,這讓他們出主意的人都很頭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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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後宮之中那些鬼蜮伎倆在明蕭月面前根本上不得台面。

李扁深知伴君如伴虎,不敢多言,見司馬瑾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乾元殿,立刻讓人進來打掃地上的碎瓷片。

後宮所有人都覺得司馬瑾寵鳳鸞殿的皇後,可是乾元殿的人都知道,皇上的心都在沉睡不醒的康元皇後身上。

可是李扁看得清楚,他不覺得司馬瑾有多深愛康元皇後。

畢竟能借著康元皇後病情,將明蕭月強詔進宮內,多半是存了不可言說的心思。

明蕭月能治好康元皇後,那新皇後自然是不能活的,到時候明蕭月就是謀害新後的凶手,不可能活。

若是明蕭月治不好,落個妖言惑主的罪名,還是難逃一死。

這是一個必死的局。

明蕭月未嘗不知,只是皇命到底不可違,唯二的變數還是在鄢成玉和唐若身上。

李扁深深吸了口氣,見地上的碎瓷片打掃完,立刻領著人出去。

他仰頭看了眼鳳鸞殿方向,不知道明大人和那位皇後,會不會乖乖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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