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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秀慧心里這樣想著, 面上也已經迎出來了。不論張家及這位張五爺怎麼做,盧秀慧依舊是她一貫待客的態度——禮貌,客氣。

「這幾天鋪子里都沒什麼生意, 張公子怎麼過來了?」前段日子張勁松有在精匠坊里打雜幫忙, 但年底生意不忙後,盧秀慧就讓他不要再來了。

加上張勁松馬上一過完年就要參加春闈,讀書最大,所以,也的確歇了一段日子沒來。至于今兒過來,其實也是忍不住想過來看看人的。

家里父親母親中意和盧家的這門親事,看中的其實是盧家大爺在朝中的權勢。他們想著, 若他娶了盧娘子,日後他登科後在朝為官,也有照應。

他們這一房除了他還算有點出息外, 已經沒別的指望了。所以, 父母見盧家也有這個意思,就極力想撮合他們二人。

但他心里卻不是這樣想的。

他心里有這個盧家姐姐, 但卻無關利用和攀附。他單純喜歡的就是她這個人,喜歡她的品性, 喜歡她為人處事的方式, 當然,也喜歡她的美貌。

他甚至有時候會想,那趙侯爺到底是怎麼想的,才能輕易對她放手。若她是他張五的妻子的話, 不論發生什麼,他都不會和她和離的。

沒來精匠坊的這幾日,張勁松心里總空落落的, 不踏實。如今一瞧見人後,就覺得整個人都精神起來。那種開心,喜悅,是打從心里深處發出來的。

但他畢竟比她小好幾歲,為了不讓她有這樣年齡差的錯感,張勁松哪怕心中再高興,面上也穩穩的端著,輕易不肯露出半分來,盡量擺著一副老成的樣子。

最後的效果就是,明明心里開心,臉卻緊繃著。臉色不自然,就顯得十分滑稽。

柳香見他這樣,難免要捂臉偷笑。盧秀慧心里也很想笑,不過卻側頭瞥了柳香一眼,讓她不要為難人。

柳香立馬正經起來道︰「張五爺是來找我盧家姐姐的嗎?」

「嗯。」張勁松先是本能點頭,之後忽然反應過來什麼似的,立馬搖頭。但搖完頭後又覺得不妥,又點頭。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只能默默轉頭看向一旁的盧秀慧。

盧秀慧知道他是內斂的性子,盡量幫著他圓話說︰「張五爺也不算是客了,過來鋪子里瞧瞧,也無妨。既然來了,便坐下喝杯熱茶吧,這天怪冷的。」

盧秀慧言行舉止無一不讓人深感舒適,張勁松原本尷尬的勁頭,在听了她這樣的一番話後,也瞬間就沒有了。

他不由又暗中悄悄去打量盧娘子,見她眉梢微挑,滿面春色,笑意盈盈,不由心中更鼓了下。

柳香是局外人,立在一旁,將這個張公子的一應神色都看在了眼中。不由也心中感慨,他也是個痴情人呢。

只是,這樣羞澀清純的一個小爺,如此單純不諳情.事,真也未見得是盧姐姐喜歡的類型吧?

張公子雖和大伯哥在形態上有幾分相像,但若論氣度和魄力的話,他是不及大伯十之一二的。她想,盧姐姐雖然喜歡俊俏的郎君,但總該也不是一個一味只曉得看臉的。

其實一個男人,若氣度奪人眼球的話,長相倒是其次了。

偏偏她的那位大伯兄這二樣皆佔了個十足十。

盧姐姐見過了大伯那樣的,也難怪眼里再容不下任何人了。

這世上就是有這麼巧的事,柳香才在心中拿了這張五爺和她大伯趙侯爺做比較,突然的,她一抬眸的瞬間,就看到了那位趙侯爺正負手跨過門檻,正穩步朝這邊走來。

當然,身邊還跟著她的夫婿趙二爺。

柳香一時立著未動,目光在屋內一伙人身上來回掃了幾圈,有點靜觀其變的意思。

盧秀慧自也瞧見了這兄弟二人,她也如同對待張勁松一樣,禮貌又客氣的迎過去。

「趙家二位爺,怎麼今兒得空過來?」盧秀慧笑容禮貌又恭敬。打了招呼後,倒是沒怎麼看趙佑樾,而是望向了他一旁的趙佑楠說,笑著打趣說︰「你們夫妻如今真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了,香兒如今都不常呆精匠坊了,不過今日才來一趟,你倒好,她前腳才來,你後腳就跟過來了。」

盧秀慧和離離開趙家後,和前夫見面的次數少,不過,因前小叔子常來精匠坊的緣故,她和這個前小叔子見面的次數倒是很多。所以,說起話來,自然也更熟絡一些。

而不是和對待前夫趙侯爺一樣,客氣恭敬。

趙佑樾當然也感受到這一點了,他不由側頭看了弟弟一眼,他莫名有種被孤立的感覺。

但趙佑楠則目不斜視,並沒看他,所以,兄長傳遞過來的信息,自然也被他忽略掉了。

盧秀慧則又親自給這二人奉上茶來。

張勁松坐于一邊,趙家兄弟二人坐在另外一側。坐下來時,張勁松和他們兄弟二人的面對著面的,彼此都看得到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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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時候若是再不打招呼,顯然就不合乎規矩了。

所以,張勁松待那二人坐定後,起身請禮道︰「見過趙侯爺,見過趙大將軍。」

趙佑樾沒作聲,只是端了熱氣騰騰的茶來細細品著。男人臉色隱在繚繞而起的熱氣下,冷峻的顏色,微肅的表情,若隱若現。

有一瞬的安靜,還是趙佑楠望了一眼他兄長,見他「老人家」這會兒明顯不太高興,並沒打算開口答話後,趙佑楠這才接了話來說。

「張伯府的五爺,我記得你。」趙佑楠說,「你們家同輩的兄弟幾個,就數你最出息了。來年要入場的吧?憑你的才學,考中進士肯定沒問題的。別站著說話,坐下來。」雖熱絡,但卻不免有些拿他當小孩子待了。

張勁松沉默著坐下。

柳香是最不怕尷尬的,她直接問趙佑樾︰「大哥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被點了名,趙佑樾這才抬起目光望過來。

「今兒朝中沒什麼事,聖上也就放人先回來了。」趙佑樾明顯有些答非所問。

「哦。」柳香敷衍了一句後,仍然追著問,「大哥連年勞苦,好不易得個休息的日子,怎麼不回家,反而過來這里呢?」

趙佑樾自然是一眼就看透了自己這個弟妹的意圖的,不由就有些不太想理她的樣子。

趙佑楠卻幫著打圓場,說︰「正好我和大哥一道從宮里出來,我想著過來接你回家,又拐了大哥陪我一起過來。」

柳香沖他微微笑起,並且給了他一個「你好自為之」的表情,說︰「是嗎?那我現在不回去,你們可以走了。」

趙佑楠攥拳掩在唇邊,很直白的咳了一聲後,轉了話題道︰「反正這幾日鋪子里也沒什麼生意,怎麼不關了鋪子回家好好歇著?」這句是問盧秀慧的。

盧秀慧不理他們夫妻間的官司,既問了她話,她就笑著答說︰「回家也是閑著,不如呆這里的好。雖說這段日子鋪子里比較冷清,可畢竟還有這幾個孩子在這里不是?人家都還沒回去過年呢。」

趙佑楠點頭說︰「是這個理。」

趙佑樾自進來後,一直沒有主動說過一句話。他目光淡淡朝張勁松那邊掃了眼後,看向坐在上位的盧秀慧,問道︰「明年有什麼打算嗎?」

盧秀慧被問得莫名其妙,第一反應是他問自己的終身大事有什麼打算,但細細一品後,才反應過來,人家問的是生意。

于是她笑答︰「多虧了香兒手藝好,所以鋪子里生意很不錯。明年倒也還沒什麼計劃,走一步看一步吧。」說完又加了一句,「多謝趙侯爺關心。」

這回輪到張勁松去悄悄打量趙佑樾了。

不過他真挺佩服這位趙侯爺的,自始至終面上神色都未曾變過,以至于他根本猜測不出來他心里到底在想什麼。

趙佑樾其實此刻心中是有些不舒服的,但很快他就覺得,當初和離是他的意思,如今他又有什麼立場去不舒服?

可若真叫他眼睜睜看著慧娘嫁去張家,他也是做不到的。

這張勁松且先不提,但那張家夫婦,肯定是對盧家有所圖謀的,並非他們二人表現出來的那麼好。雖然憑盧家大爺的權勢,張家自也不敢怎麼樣,但若婚後一個婆婆想要磋磨兒媳,法子有很多種。到時候,慧娘既再嫁,娘家也不好手伸得太長。

而這位張五爺什麼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對父母太過孝順。

孝順自然不是壞事,但愚孝就不一樣了。

趙佑樾還是有些話想單獨和前妻說的,所以,暫且也沒打算在這兒繼續和這個張五爺耗下去。他擱下茶盞,起身告辭說︰「多謝娘子以茶招待,今兒便不多打攪了。」

趙佑樾說這話時有認真打量前妻神色,雖說她已經盡量的去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了,但他還是察覺到她眉心輕蹙了下。好像是有些失望的樣子。

趙佑樾垂眼,負在腰後的手一點點漸漸攥緊。

只是面上,依舊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盧秀慧也大方起身,送他到門口。

趙佑楠沒走。

其實趙佑楠也不想去為難一個年輕小公子,只是這小子真的賊膽越來越大了。別看這小子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樣,其實是個蔫壞的。方才大哥大嫂那幾句話的來回,他大有看大哥好戲的意思。

而那張家,明顯巴結盧大爺的意思太明顯了。

「張五爺,什麼時候開始對木工有興趣的?」趙佑楠也不走,就賴在這里和張勁松說話,他英俊的臉上,那雙眼楮黝黑得炯炯有神,「怎麼如今考功名倒是排在其次,打雜排在第一了?」

張勁松是讀書人,比較斯文有禮。趙佑楠是行軍之人,瞧著是大將,且又是侯門出身,但是粗魯野蠻慣了的。

他也不必做什麼,只往那一坐,就沒人敢忽略他的氣勢。

說實話,張勁松挺有些怕他。

不過,好歹是當著盧家姐姐的面,張勁松也盡量撐住了場子,他回說︰「讀書也得勞逸結合,一味死讀書,也做不了朝廷棟梁。」

趙佑楠點點頭,非常認可他的這個說法。不過,他又問︰「這幾個月,我常見你往這兒跑,想來是學到了不少東西吧?不如去切磋切磋?」

趙佑楠早就開始跟著妻子學做木工活了,平時夫妻二人休息在家時,偶也會私下里探討這些。他無疑是個極聰明的人,只要入了門,自然就不會做得差。

加上他本就是行軍之人,力氣大,最適合做這些了。平常連柳香都夸他。

他得了妻子鼓勵和夸贊,自然更是信心大漲。這些日子下來,他竟也做得一手好活。

正因為手藝不錯,這會兒才有底氣瑟。

但張勁松卻不一樣,其實他根本不喜歡做這些。

而且這幾個月來,他也只是在這里幫忙跑跑腿打打雜,真正學藝是沒有的。

張勁松有些怕趙佑楠,一時沒了主意,不由望向一旁盧秀慧。

盧秀慧則幫他圓話說︰「張五爺來了也有一會兒了,我瞧天色也不早,該回了吧?」

張勁松則起身,抱手朝著幾人行禮後,轉身離開。

也沒什麼生意,盧秀慧也早早關了鋪子的門。到了年關,雖然天色已經算晚了,但外面街上依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盧秀慧坐在馬車內,抬手撩了車側面的簾子望了會兒。才擱下車簾來,突然的她感覺馬車晃了會兒,緊接著,一個秀挺的身影落在了自己跟前。

雖她坐著,而來人站著,她並沒有看到來人的臉。但馬車空間就這麼點大,只屬于他身上的特有的體息,她還是不會記錯的。

所以,即便不去看,她也知道這個人是誰。

只是她萬沒有想到,素來規矩矜貴的趙侯爺,竟也有偷跳到別人馬車上的這一天。

盧秀慧仰頭,目光平靜的望著面前這個失態的男人。

趙佑樾則輕擰著眉,慢慢彎腰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馬車外,盧家趕車的車夫問︰「姑女乃女乃,是車上出了什麼事嗎?」他明顯感覺到車晃了下,有點不對勁。

盧秀慧正要開口說話,趙佑樾壓低聲音道︰「有幾句話想和你說,就幾句。」

盧秀慧望了他一眼,才揚聲說︰「沒什麼。」

趙佑樾冷靜的理了下自己思緒後,才開口問︰「你真想嫁去張家?」

盧秀慧卻覺得他管得有些寬,又覺得他這樣問很可笑。不過,盧秀慧倒沒有一見他來找自己就擺出一副怨婦的模樣來,她依舊很冷靜沉著。

「父母兄嫂都有這個意思,只是我還沒有考慮好。」她如實回答。

趙佑樾望著她,一臉的嚴肅認真︰「你該知道,他父母的目的並不單純。而這位張五爺,他從小在父母的嬌慣下長大,性子難免有些懦弱。是,他是年輕,也頗有幾分姿色,但畢竟是你的終身大事,還是要謹慎對待才行。」

「嗯,我會謹慎一些的。」盧秀慧依舊是不見任何情緒的端莊模樣,面含微笑,禮貌客氣,「多謝趙侯爺好意提醒。」

見她對自己這副模樣,趙佑樾不由心里也很痛苦。其實,他會更希望她此刻可以抓著他哭鬧,甚至是對他拳腳相向。

她越是平靜,越代表他們此生怕是再無可能。

「當初……是我的錯。」趙佑樾其實這段日子來已經嘗試著努力去解開心結了,他會看那些從前他瞄都不會瞄一眼的書,也會在夜深人靜時回想他們曾經做夫妻時的溫存畫面。

他會去想她的溫柔,想她的笑容,也會去想她在床上的大膽主動。

但他清楚的知道他並沒有好,想她的時候,並不覺得惡心。但只要定力不足稍稍一不留神,他就會又想到十多年前的那對男女。

然後便就是一陣厭惡涌上心頭。

但他明顯能感覺到,如今其實是比從前好了一些的。既然能有所好轉,那麼未來其實還是可以期待的。

等他忙完大業,等此生再無大事所圖,等他能像二郎對弟妹一樣對她……

想到這里,趙佑樾其實自己心里也沒有十成十的打算。他怕這一切都是遙遙無期,他也怕自己會失敗,會並不能給她安穩且熱切的生活。

他自己如今也還漂泊未定。

「你知道我最煩你什麼嗎?」見他話說得好好的,又開始在心里算計起事情來,盧秀慧忍不住打斷了一下。

趙佑樾方才籌謀得入神,忽然听到這句,不由抬眸朝人望過來。

盧秀慧擰著眉心說︰「我最煩你有話不說,回回說一半留一半,對任何人都設防。你要麼就不要說,既然開了口,就一口氣把話說完。你的那些算計,能不能事先先拿捏好了再出門?」

趙佑樾細細想了想,也知道自己的確有這個習慣。

于是他說︰「好,我下次改。」

盧秀慧撇了下嘴,其實想繼續再刻薄一些提醒他其實他們根本沒有下次也沒有未來了。但不知為何,話到了嘴邊後,她又不忍心這樣傷人。

或許是不忍心說這些刺他,又或許,她自己潛意識里本能也不想那樣說吧。

那樣說,就是真的把路堵死了。

二人間有一瞬的沉默,趙佑樾輕輕喟嘆一聲,索性也沒再提這個,只說了些別的。

「這些日子來,你兄長不論是朝堂上,還是在朝堂外,都有意識和我作對。我知道他心里氣我對不起你,但其實,這樣也很好。」如今盧德泉越是擠兌他,日後若他反了,盧家便越是安全。

盧秀慧知道他說這些給自己听,並不是讓她私下規勸兄長幾句的意思。做夫妻這麼多年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盧秀慧其實也挺警覺的,趙佑樾其實只是很隱晦的提了一句,她便反應過來不對勁了。

「什麼意思?」她問,「我兄長朝里朝外都擠兌你,你覺得這樣很好是什麼意思?」

趙佑樾卻也沒把自己心中真正的謀劃告訴她知道,只是撿了點輕的說︰「聖上素來不喜權權結交,你我和離,聖上其實挺高興的。如今你兄長又百般擠兌我,就更是合了聖上的意了。」

盧秀慧擰眉望著他,總覺得他嘴上說的這些並非心里想說的這些。

不過,他的心思一向很難猜測的,盧秀慧猜了這些年,其實也累了。所以,他既然說是這樣,那就是這樣吧。

但有另外一件事情,盧秀慧想了想,還是問了︰「提出和離那天,你說你這些年來心中一直藏著一個人,是真的嗎?」趙佑樾還未開口,她又加了句,「你告訴我實話,你若撒謊,我看得出來。」

趙佑樾一時沉默,手指下意識轉著套在拇指上的扳指。過了有一會兒,他似是才打定決心不瞞她一樣,目光對上她目光,堅定道︰「當時是騙你的。並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那你……」盧秀慧一時呆住。

便是這些日子她心中有所懷疑,且香兒妹妹也常在她面前提這事兒……但不管怎樣,其實都不如他把答案親口告訴自己來的震撼的。

若一直就沒有這個人,他為何要這樣做?

「為什麼?」盧秀慧這會兒已經矜持不住了,她故意挪了子,挪到靠著車門口的地方去坐著,堵死了他下車的路,她則追問,「既然沒有這個人,當初為何要騙我。你為什麼非要跟我和離?又為什麼……夫妻這麼多年,你卻從不肯主動親近?」

趙佑樾還在轉著自己拇指上的扳指,盧秀慧卻一把伸手過去,把他套在拇指上的扳指給拔下來了。

趙佑樾一愣,錯愕的目光就朝她望過來了。

盧秀慧其實鮮少有這樣失態的時候,談和離那天算一次,今天應該算第二次。

定了定心神,趙佑樾又坐正了些身子。正要開口說話,外面卻突然響起一陣躁動來。趙佑樾雖從文多年,但卻一直身懷武藝的。所以,即便沒有瞧見外面陣勢如何,光憑一雙耳朵,他也听得出來。

「小心。」感覺到了危險後,趙佑樾一把摟住人護在懷里後,二人便一道滾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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