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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佑楠皺著眉抬袖子擦了擦臉, 一時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心情。要說惱,倒也還好,並沒有很生氣。可要說不惱, 那也不是絕對不氣的。

長這麼大, 好像還沒遭遇過這些。他雖沒潔癖,但也不至于挨了這些穢物還能好脾氣的陪著笑臉去和新婦說話。

他總要些臉面的。

然後還氣的是,叫她昨兒少吃些,偏不听,吃那麼多酸果子。雖說嗜酸,但酸的東西吃多了總歸不好。現在好了,吐出來的全是這些。

嚴嬤嬤早去了外間, 讓小丫鬟打了盆熱水來。趙佑楠先把臉給洗了,衣服上的穢物洗也洗不干淨,只能大概用水搓一搓。

老太太笑完後, 沒來安撫自己孫子, 反倒是去安撫孫媳婦了。

「別看他臉現在臭成這樣,其實他沒往心里去。他十三歲就上了戰場, 刀光劍影的,什麼沒見過。死人堆里都呆過, 又怎麼會嫌棄這些。」

話雖這樣說, 可柳香總歸還是不好意思的。戰場上呆死人堆里,那是建功立業,就算再髒,也是光榮。可現在被吐了一身, 又算什麼?

二者怎可相提並論。

老太太人好,怕她傷心、害怕,才這樣安慰的, 她斷然不會真的這樣以為。

「二爺,我來幫你洗吧。」柳香挺識趣,知道這會子光嘴上道歉沒用,還是得用實際行動來道歉才行。

趙佑楠這回可沒體諒她有身孕在,直接把個巾子遞了過去。好在水是熱水,一連送了幾盆進來,既不冷手,也不會太髒,柳香也沒覺得多惡心。

這算是個小插曲,過去也就過去了。柳香吐完剛剛那回後,也不知是嚇著了還是怎麼回事,反而心里一點不難受了。

老太太就說︰「你剛剛那一下可能不是孕吐,該是吃壞了什麼東西。二郎,回頭尋個信得過的大夫來,給你媳婦瞧一瞧。如今天越發冷了,可別著了涼。」

趙佑楠哼道︰「是昨天橘子和葡萄吃多了,說她她不听,看她今後還敢不敢貪嘴。」不過還是應了下來,「孫兒知道,回去後就打發左毅去請。」

老太太一听這話,就有些高興起來︰「喜歡吃酸的?那想必這一胎是兒子。」老太太已經有了孫女明霞,就想再要一個孫兒。

趙佑楠倒無所謂兒子還是姑娘,反正他頭一回做父親,兒子姑娘都好。

二人留在老太太那里吃了早飯,飯後又陪著老人家說了會兒話。直到巳時太陽升高時,才往回走。

沒一會兒功夫,外頭丫鬟就來回話說大爺來找二爺說話。大女乃女乃也帶著明霞小姐過來了,說是找二女乃女乃說些體己話。

趙佑楠從來不顧什麼規矩和體面,即便是自己兄長,他不想見也不會去見。

「去告訴大爺,就說我和二女乃女乃有體己話說。等二女乃女乃不認生了,我親自帶她過去請安。」

丫鬟應著聲出去了。

柳香自然明白他這樣做的目的,等丫鬟出去後,她小心翼翼觀量著他臉色,悄聲問︰「我看大哥大嫂是好人,你為何不告訴他們真相?如果大哥大嫂知道了,也會幫著我們遮掩的。」

趙佑楠望著她笑了一下,覺得她天真了。

「大哥是孝子,他不知道就算了,如果他知道了,父親再去問他,他肯定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又何必讓他為難?」趙佑楠心中自有自己的打算在,「大哥心思最是縝密,時間長了,他未必察覺不出來。他也不是多事之人,即便是自己察覺出來了,只要不是我親口向他承認的,父親再是問他,他也只會推說什麼都不知情。」

又說︰「那雲家祖孫不是個安分的,已把這件事告訴了那個侯夫人。那侯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她不知也罷,既知道了,必不會罷手。這幾日,估計日子不會太安生。」

「她會怎麼為難我?」柳香緊張,想著,該來的總歸還是來了。

看出了她的緊張來,趙佑楠拍了拍她手,安撫說︰「你也不必太擔心,好好養胎就是。別的一切,有我呢。」

柳香不可否認的是,他的這句話,讓她很安心。

想著也是,有他在呢,又怕什麼。

見他盤腿坐炕桌邊捧著冊書看,柳香則讓春鈴拿了繡針繡線來,她打算從現在開始著手給肚子里的孩子做一些小鞋子小衣裳什麼的。再有七八個月就要出來了,不準備起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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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一時安靜,柳香手上的活做著做著,注意力就被擺在炕桌上的一碟子蜜橘吸引過去了。望著黃橙橙的橘子,又想起昨日吃它時候的那種舒服感,柳香不由咽了咽口水。

可這會他在,她不敢拿。剛剛還在老太太那里吐了他一身,她要是伸手去拿的話,他肯定會說。

可不拿的話,這誘-人的東西就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吃不著,她撓心。所以,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柳香都在拿和不拿之間猶豫,徘徊不定。

沒有什麼動靜是能瞞得過趙佑楠的,何況,這還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但趙佑楠雖有所察覺,但卻沒任何反應。他也很想看看,最後她到底是拿還是不拿。

他想試探一下她的膽量。

如果在他面前,她都老老實實的,日後踏出這個院子門,估計也盡是挨人欺負的份。

趙佑楠當然不想她是老實的性子,日後出去被欺負。所以,他私心里是希望她不要畏懼自己,想吃什麼想拿什麼能直接動手的。

趙佑楠很有耐心和她耗,把她別別扭扭的樣子看在了眼里,但他不吭聲。只一頁頁翻著書,裝著看書看得很認真的樣子。

柳香實在忍不了了,忽然靈機一動,想了個法子來。

她先是雙手捂住嘴巴,輕輕嘔了一聲。拿眼楮偷偷去瞄對面,見他壓根沒反應,她則動作和聲音又大了些。

最後,都把外間侍奉的春鈴秋鐺兩個引過來了,趙佑楠仍舊「心無旁騖」的端坐不動。

春鈴急說︰「想是女乃女乃又不舒服了。」

秋鐺也急道︰「這可怎麼辦?要不要再吃些橘子和葡萄?」

柳香正欲點頭,趙佑楠卻在這時抬起眼來,目光淡淡掃向春鈴秋鐺二人道︰「你們女乃女乃沒事,都先出去吧。」

「可是……」

「出去。」

春鈴秋鐺二人相互望了望,最後又望了望柳香。見主子沒留她們,也沒替她們說話,二人這才福身退了下去。

「是。」

顯然,這個時候柳香也猜到了,怕是被人發現了。

為了點吃的竟然撒起謊來,現在再回頭想想,她也覺得丟人。

趙佑楠將她面上神色盡收眼底,黑眸里漸漸染上笑意來。反手扣書于一旁,他則伸手進盤子去,挑了個最好看的,然後剝起來。

「我也不是不讓你吃,只是,凡事都要節制一些。我也沒怪你今天吐了我一身。我只是想說,日後在這個侯府,你若有什麼想要的,盡管開口提便是。只要不過分,我也不會為難你。」他一邊說話一邊剝桔子,剝完後,遞了一半過來,「吃吧。」

柳香本來是垂著腦袋挨訓的,聞聲忽然抬頭看過去。目光撞進他黑色幽深古井般無波無瀾的眸子里,她倒是笑著接了過來。

「多謝二爺。」

柳香吃了一回教訓後,後面倒的確老實起來,不再貪嘴。比如說,每天只吃兩顆橘子,幾顆葡萄,然後每天谷類,肉類,菜類,也都會涉及。哪怕不太能吃得下,她也會逼著自己多少吃一些。

趙佑楠從外頭請了個十分可靠的大夫進府來給她把脈,大夫說月復中胎兒健康得很,沒有任何問題。

這幾日,趙佑楠一直都沒去上早朝。大婚的假期已經用完了,但他每日也都依舊呆在家里,不去上朝,也不再出門覓狐朋狗友喝酒。

有幾回有幾個平時常一起外頭混的世家公子哥兒尋上門來,也都被趙佑楠尋了借口推月兌了。

趙佑楠不出門,就是不想自己不在家時小鄭氏尋上門來找茬。如今妻子還有孕吐,趙佑楠雖不怕小鄭氏和他父親,但他不想妻子難堪。

柳香孕吐反應來的遲,去的也快。前後不過半個月功夫,也就漸好了。

最開始的時候天天都吐,更嚴重的時候都是虛弱的需要躺床上的。但自入了十二月後,也就一日日漸好了。

柳香已經有好幾天沒什麼反應了,去老太太那里請安時,老太太說,每個人情況不一樣,或許她就是那個運氣好的,少遭罪。

小鄭氏覺得這是一個把柄,一個很好挑起父子關系決裂的機會。所以,她很想好好利用起來。

只可惜,她也不能完全信了雲家那婆子的話。她與雲家人素來無甚交情,那日她突然來找自己說這件事,她也怕著了雲家人的道。

雖然通過這些日子來的種種跡象,她心里是有八成把握這個柳氏是未婚先孕的。但如果不是親眼見一見她孕吐的樣子的話,她還是不放心,也是不敢就這樣冒冒失失和侯爺說出實情來。

但青雲閣一直有趙二守著,她想去刺探一下情況也去不了。

這日,小鄭氏身邊的嬤嬤突然跑著來說︰「夫人,二爺出門去了。如今的青雲閣,就只二女乃女乃一人在。你這個時候去,想必正是時候。」

小鄭氏原正緊鎖著眉心一臉愁容的在給窗台上的一盆綠梅澆水,聞聲後,那愁緒一點點的從臉上退散去。小鄭氏將灑水壺遞給一旁的婢女,她則眼角眉梢都含著笑意說︰「走,去青雲閣。對了,再去紫玉閣把世子夫人也請了一道過去。就說,我邀她一起去探望新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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