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媽媽嚇壞了, 忙過來關心問︰「二女乃女乃這是怎麼了?」
柳香雖然不確定,但心里隱約有些明白,好像是因為懷孕的關系。因為, 之前不止一次, 祖母母親還有二爺都有和她提過,懷了身子的女人會有孕吐,雖然不是人人都中招的,但如果一旦中招的話,就會胃里犯惡心,吃不下飯,跟生病了一樣, 不舒服。
想到這個,柳香腦子「轟然」一下,就炸開了。
未婚先孕這種事情, 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反正她知道的是, 趙家老太君是曉得此事的,她不知道這位趙二爺的乳母錢媽媽是不是知情人。
柳香不敢冒這個險, 權當錢媽媽是不知情的。所以,柳香只說︰「好像有點受涼了, 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 就不太舒服。不過沒關系,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話雖是這麼說,但一旦開始作嘔起來,柳香就覺得自己根本忍不住。作嘔的時候, 根本不是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
現在只是錢媽媽在這里,還好些,她至少是二爺心月復。可萬一吃完午宴後, 下午趙家這邊的親眷來新房看她呢?
到那時候,總有幾個懂行的能看出來。
柳香初來乍到,一時沒了主意,只能朝春鈴使個眼色,讓她去前院找二爺,把這件事情告訴二爺。萬一她真應付不過來,也好有二爺幫著一起出謀劃策。
柳香和趙佑楠之間的事情,春鈴是最知情的。所以,一見主子朝她望來,她就懂了。福了個身後,立馬就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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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媽媽望了春鈴一眼,只覺得她奇怪。不過,倒也沒說什麼。
錢媽媽不知情,肯定不會把事情往那方面去想,她只當是新娘子身子嬌弱受了涼。所以,一邊招呼丫鬟來伺候二女乃女乃更換常服,一邊則親自服侍柳香去床上躺著。
柳香這會兒稍稍好了些,她勸錢媽媽說︰「您也去吃席吧?我應該就是累著了,休息片刻就行。」
錢媽媽見人臉色不好,猶豫了一瞬,問︰「如果二女乃女乃實在不舒服,不如我去請個大夫來給女乃女乃瞧瞧吧?今天是女乃女乃和二爺新婚大喜日子,病著了可不好。」
「真不用了,我真沒什麼。」柳香可不敢在丈夫不在的時候讓大夫給她號脈。
見她堅持不肯,錢媽媽就說︰「那你屋子里好好躺著休息會兒,我就候在外面。但凡有事,二女乃女乃只管吩咐。」
「好!」柳香說。
錢媽媽把閑雜人等都揮退出去,又吩咐一個人去大廚房炖點清粥端來。之後,她則就一直候在了外廳。
柳香這種犯嘔是一陣一陣的,一會兒好一會兒不好。錢媽媽等人才出去,她就又難受起來。
也不敢干嘔得太大聲,只能雙手死死捂住嘴,盡量讓自己聲音小一點。
趙佑楠正在前廳陪客,春鈴尋到他的時候,他正三碗酒下肚,頗有點醉意。同桌的,都是平時戰場上並肩作戰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軍人豪邁,喝酒論碗。偏趙佑楠不勝酒力,多喝點就醉了。
春鈴好不易找到他人的時候,他身子都有些踉蹌。搖搖晃晃的,被人往肩膀上一拍,險些站都沒站穩。
春鈴走到他跟前,焦急說︰「二爺,奴婢有急事找您。」
趙佑楠酒品很好,雖有些醉意,但神智還是很清醒的。見到春鈴,他就知道怕是妻子差過來的,忙就問︰「可是二女乃女乃有事?」
春鈴重重點頭,然後踮起腳要湊近趙佑楠耳朵去說。
趙佑楠隱約能猜到是什麼事,忙嚴肅起來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走,邊走邊說。」說罷,和同桌人打了招呼,又喊了世子爺來替他擋酒,他則直接溜了。
趙佑楠一路急行,走得很快。他腿長步子又大,春鈴幾乎是一路跑著才能跟上。
直到行至一處偏僻處,趙佑楠才漸緩腳步,扭頭說︰「方才同桌的,都是本事了得、警覺性很高的行軍之人。你說話聲音再輕,他們只要動一動耳朵就能听到你說的是什麼。今天和你說這個是提醒你,日後在外面,不許提半個字有關你們女乃女乃的事。」
春鈴也是一時著急,這才貿然找到前院去的。現在得知自己險些犯錯害了主子,心里也是後怕後悔。
趙佑楠說這些也不在責怪她,就是想給她提個醒罷了。所以,既然威懾到了,也就沒再繼續抓著不放,只問︰「你們女乃女乃怎麼了?」
春鈴這才急急說︰「從今天一早起來開始,就不太舒服。方才二爺您離開後,她又有些想吐。但吐又吐不出來,看起來十分難受。」
對這些,趙佑楠還是懂的。
自從得知柳香懷孕後,趙佑楠為了能盡早做好這個父親,還是下了些功夫做了些功課的。比如他知道,女子有孕的前三個月不能行房,也知道女子懷孕前期會有反應。
輕的話就是提不上精神,成日軟綿綿不舒服,嗜睡。重一點的,則是吃不下喝不下,還想吐。
之前在古陽他夜探閨房時,就問過。得知她當時並無反應他心里還慶幸過,結果現在就有了反應。
趙佑楠是見過她大嫂曾經懷明霞時孕吐的樣子的,路走的好好的,說嘔就嘔,根本連準備的時間都沒有。他想著,如今妻子這種情況,怕是不能出門。
至少這幾個月不行。
這般想著,已經跨入內院。錢媽媽見到人,忙問︰「二爺怎麼回來了?不是在前頭宴客陪酒嗎?」
趙佑楠捏了捏眉心,含著些醉意說︰「那群兔崽子,計劃好了今天要灌醉我。偏我今天大婚,還不能說什麼。我是尋了個借口,溜回來的。」
錢媽媽忙吩咐一個丫鬟去端醒酒茶來,然後又問︰「可今天畢竟是二爺大喜日子,就這樣溜回來,外面誰陪酒?」
趙佑楠大剌剌的,渾然不在意,只丟下一句「大哥外頭陪著」後,撩簾入了內臥。
柳香正難受,背靠著個大迎枕,臉都要皺成棗核了,很不舒服。見她這副模樣,趙佑楠一甩袍角,就于床邊坐了下來。
「很難受?」他聲音溫柔,眼里有關心,也有歉意。
柳香說︰「想吐,但吐不出來。外面有人,我也不敢嘔得太大聲,怕她們起疑。」
「等我一會兒。」趙佑楠又起身出去,站在內外間的隔斷處說,「乳娘,你們也去喝杯喜酒吧,不必陪在這里。這里春鈴秋鐺留下伺候就行,我這會也醉了,想休息休息,好好睡個午覺。」
錢媽媽雖疑惑,但小主子的話,她肯定會帶頭听的。再說,心里有疑,她也不會當著這些丫鬟的面問。
小主子雖聲名狼藉,但行事素有分寸。他既這樣吩咐,肯定有這樣吩咐的道理在。
所以,錢媽媽忙謝恩,然後領著一群丫鬟退了出去。
然後,趙佑楠讓春鈴守在外間,又吩咐秋鐺去大廚房弄點吃的來。
秋鐺說︰「回二爺的話,方才大廚房送了清粥和各色點心小菜來,但女乃女乃都吃不下。」猶豫一下,又說,「女乃女乃或許听二爺的話,不如二爺親自喂女乃女乃吃吧。」
主子這幾日都沒怎麼好好吃過飯,今天一早起來就各種忙,半點東西沒下肚。這會都到了午飯間,要是再不吃點東西,身子如何受得了?
趙佑楠想了想,沖二人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都候在外間,他自己則又轉身進了內室。
床邊案上,的確擺著清粥小菜。趙佑楠走過去,伸手端了粥碗,湯匙攪了攪,然後舀起一湯匙後又低頭吹了吹,這才送到人嘴邊去。
柳香不是不想吃,是真吃不下。
「一口都吃不下?」他問。
他話才問完,柳香心里那股子感覺又來了,立馬嘔起來。這架勢,把一旁坐在床邊的趙佑楠嚇一跳。忙擱了粥碗,坐靠近了些,然後一手扶著人手臂,一手則輕輕拍撫後背。
柳香很沒形象的干嘔了一會兒,然後才好。
她虛弱的說︰「我不想吃這些,聞著就不舒服。」
趙佑楠回身沖外面喊,讓人進來趕緊把粥菜端走,然後他則問︰「那你想吃什麼?」
進來收拾的春鈴立馬說︰「女乃女乃喜歡吃酸的,今天車上不舒服時,奴婢給了她一個橘子,就二爺之前送咱家的那種橘子,她吃了就好多了。」
這就好辦了,秋冬季正是盛行吃橘子的時候。普通人家或許吃不著好的橘子,但趙家這種侯門貴府,這類果子,還是有不少的。
不說聖上賞賜下來的貢品,就是他們自己家,為了迎新年,也從南方購了好幾箱回來。
趙佑楠忙讓春鈴找錢媽媽拿庫房鑰匙去取,然後想了想,又問︰「喜歡吃酸的,那葡萄想吃嗎?」現在雖然不是吃葡萄的季節,但夏時有存貨,放冰窖里冰起來了。也有一些,制成了葡萄干,也存放起來了。
柳香是吃過葡萄的,曉得那種滋味。所以現在一听還有葡萄吃,嘴里就開始冒酸水。
「這個季節有葡萄吃?」柳香想著那味兒心里就舒服。
見她感興趣,趙佑楠則說︰「原是沒有。不過,夏時存了些放在了冰窖,秋冬季想吃的時候去取就行。只不過剛拿出來時是冷的,要常溫下放一放才能吃。」
趙佑楠知道她是想吃的,就開始和她談條件。
「但也不能只吃這些果子,魚肉類,米面類,多少也得吃點。這樣吧,你如今一會兒能吃下點東西,我即刻讓人去取了葡萄來,保證你晚飯前有得吃。」
柳香想了想,覺得好像她能做到。于是就點頭答應了他︰「好。」
趙佑楠笑了︰「那就先把粥給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