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跟劇本寫得不一樣啊?!姜蕪躺在床上,感覺自己就像一具死尸。
她一開始設想的還挺美好,寒冬臘月里姜潞落水,而她救了姜潞,那麼此時此刻,她幾乎就變成平宣侯府的救命恩人了,平宣侯听到女兒遇險,肯定會問為什麼,到時候不管姜潞說的是姜蕪救了她,還是說姜蕪故意推她下水,起碼平宣侯肯定會看見自己啊。
既然虞瀚文說自己和虞月娘長得非常相似,那作為枕邊人的平宣侯不可能不認識這張臉,到時候看他的反應就知道了,就算是虞瀚文
從遺傳學上來講,幾乎是不存在兩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容貌卻非常相似的可能,那麼就算她不是平宣侯的女兒,至少也肯定是虞月娘的某個親戚了。
這大約也算是對原身僅有的一點安慰,她幫她找到了家人。
結果她沒想到,不按常理出牌的居然是平宣侯姜青山……他壓根不去看姜潞,嫡女冬日落水,應該算件大事了,若是換了旁人,怕是捧在手心里哄著都來不及,可姜青山居然毫不在意,甚至他都已經回府了,都不打算去看一看姜潞。
姜蕪覺得這個辦法可能沒用了,所以她現在只想趕快回北鎮撫司躺著,至少北鎮撫司還沒人想害自己。
說起來這個姜潞也挺奇怪的,她為什麼忽然要害自己?昨天在虞家宴會上的那個表情,明明就是在驚訝她為什麼在虞家……如果按虞瀚文所說的,可能是掉包,難不成她其實是知道內情的?
姜蕪越想越覺得古怪,但也許是這幾口藥下肚之後令人有些昏昏欲睡,她慢慢的居然睡著了。
翌日天光大亮,她是被一陣陣喧嘩的人聲吵醒的。
這喧嘩聲離她並不遠,似乎就在隔壁院子,還有許多人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她揉著眼楮爬起來,恰好這時候昨天照顧她的那個小丫鬟也推門進來了,見她醒了,連忙將她扶起來。
姜蕪本來就沒病,這一覺起來自然是神清氣爽,問她︰「那邊是怎麼了?」
小丫鬟低聲道︰「後邊的院子走水了。」
姜蕪眉心微蹙,這平白無故怎麼會走水呢?前幾日還在下雪呢,接著她忽然發現丫鬟的眼眶似乎有些微紅,但細看之下又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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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她戳了戳丫鬟的小臂。
丫鬟仿佛受驚了一般縮回手,猶豫片刻後才道︰「回姑娘的話,那院子里……燒死了人。」
姜蕪驚了片刻。
「你慢慢說,那院子平素里可有人住?死的這人你可認識?」姜蕪問道。
小丫鬟看著她,嘴巴卻只是張了張,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眼眶卻是越來越紅了。
姜蕪很快得出結論——小丫鬟認識死者,並且很為其難過,但是出于某種原因,她甚至不敢說,只敢躲到她的房間里,到自己這個陌生人面前掉眼淚。
「不著急,不如你先說你叫什麼吧。」姜蕪最終還是決定委婉的問。
「我……我叫白果。」她說。
白果慢慢回憶起來︰「走水的院子是永寧院,就是和您這隔了一牆的院子,永寧院里只住了一個賈婆婆,賈婆婆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腿還瘸著,還瞎了一只眼楮,是管家看她可憐,才讓她留在這府里的。」
姜蕪點點頭,接著又听白果說︰「可賈婆婆畢竟是半個廢人了,這府里的其他奴僕小廝有時也免不了欺負她,她平常也是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過得並不好,時常是靠著我和其他幾個小姐妹的接濟。」
說到這里,她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我真的想不明白,這冬日里怎麼會忽然起火?可要說是人為的,賈婆婆平常幾個月也不會說一個字,又怎麼會有人要害她呢?」
若不是沖著人去的,那就一定是沖著什麼東西去的了。
姜蕪問︰「這永寧院可有什麼講究不成?」
白果剛想說話,又想起來姜蕪終歸是個外人,堪堪止住了嘴,這永寧院的事雖然不是什麼秘密,可說到底也是平宣侯府里的事,讓她就這麼抖落出去了,要是被人發現她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姜蕪見她不答,直接翻身下床,穿上鞋就要出門,嚇得白果立馬叫住了她,「姑娘你做什麼!」
姜蕪此時已經快走到門邊了,她轉身看著她,「既然你不說我也是要去看看的,另外……你們莫非不知道我是做什麼的?」
白果茫然,她只知道這位姑娘是貴客,且還有北鎮撫司的牌子,還以為是哪位官老爺的妹妹呢,又救了大小姐,上面也只吩咐了讓她好生招待著,千萬不能出差錯。
直到姜蕪說︰「我是個仵作。」
在白果詫異的目光下,姜蕪潦草梳好頭發,直接朝她說的永寧院那邊去了。
她猜的沒錯,他們果然是打算息事寧人,兩名奴僕正打算將尸體抬走,姜蕪見了了,立刻大喊一聲︰「停!」
管家也和幾個下人在清點財產損失,听見姜蕪的聲音,都朝著這邊看了過來,管家眉心微蹙,又不著痕跡的舒展開了,他走到姜蕪面前,弓腰拱手道︰「姜姑娘身體恐怕還未痊愈,這天寒地凍的,若是凍壞了身子可不值當。再說了這腌的地方,可別髒了姑娘的鞋襪。」
姜蕪看向那兩個抬尸體的僕役,又看了看管家,還是委婉道︰「管家有所不知,我是個仵作,現在我懷疑這具尸體有疑點,可否讓我看看?」
管家也愣了一下,重復道︰「仵作?」
姜蕪點了點頭︰「您請放心,我只是習慣使然,若是沒問題,我也不會聲張此事。」
管家猶豫了片刻,就在這時,那其中一名抬尸的僕役忽然手一松,擔架的一邊歪下去,蓋著的白布也隨之飄落,那具已然焦黑的尸體中還未見全貌,一只手卻已經掉了出來。
眾人大呼晦氣,姜蕪卻眼前一亮,她看著那只斷手喊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