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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杜月柔茫然的問道︰「巨人觀?那是何物?是……道觀麼?」

姜蕪笑了︰「這所謂巨人觀,便是人死後,五到八天之內,且尸體沒有做過防腐處理的話,就會產生大量的腐敗氣體,使得整個尸體像吹了氣的球,可膨脹數倍大,若是搬運不當,還很可能會炸開。」

她開始說的時候,丫鬟還在殷勤的給杜月柔布菜,她說到一半的時候,丫鬟的動作稍微僵硬,直到她說完,丫鬟悄悄望了眼杜月柔,果然見其臉色尷尬,並未動筷子。

于是丫鬟也悄悄放下了布菜的筷子。

就這麼听來,雖然是有些惡心,但也可能是嘩眾取寵的話本子!杜月柔心想,不信邪的又問︰「姜姑娘如此了解,像是遇見過這樣的尸體?」

姜蕪笑道,「自然,我幼時流浪,後來習得了驗尸的手藝,以前夏天的河邊,經常有高度腐敗的尸體,模樣都不如何好看。」

她望了一眼桌上的烤乳豬,說道︰「高度腐敗之後,尸體表面的油花看起來就和這烤乳豬差不多,皮下脂肪全都化成液態了,至于五官那更是完全無法分辨,眼球突出,嘴唇變厚且外翻,更重要的是它的月復部。」

杜月柔不知不覺間竟听得有些入迷了,催促道︰「月復部怎麼了?」

姜蕪道︰「月復部會腫脹數倍,如懷胎十月一般,搬運不當引起的爆炸,也有很大概率是從腫脹的月復部開始的。這尸體若是炸了,那便是……」她做出一副被惡心得不輕的樣子。

杜月柔看看烤乳豬,又看看滿桌子的菜和白生生的米飯。

這頓飯吃不下去了。

她有些惱羞成怒,冷冷的恭維道︰「姜姑娘見多識廣,我羨慕不已。」

姜蕪心想你臉上可一點看不出羨慕,不過不管如何,她只需要讓杜月柔相信她真是個仵作就行了,其他的事她可就懶得理會了,至于坊間那些流言,相信也會隨著時間慢慢過去的。

杜月柔十分氣悶,看傅珩全程如老僧入定一般,像是完全沒受影響,她又看向姜蕪,這姑娘也是一樣,看著非常淡定,一點反應也沒有。

本來是我想找她的不是,怎麼變成惡心我自己了?

杜月柔看向桌邊的酒,心里又生一計,「姜姑娘可會喝酒?不然我們來玩個游戲?」

而姜蕪已經風卷雲殘的吃完了一整晚飯,她今天白天就粒米未進,到了晚上好不容易能吃頓好的了還要被杜月柔屢次阻攔,但人家顯然是未來的皇妃,哪怕品級不高也不是她能開罪的起的,她只能硬著頭皮說︰「我不會喝酒,至于游戲……最近北鎮撫司案子多,我還有尸體未驗呢……」

杜月柔當即變了臉色︰「姜姑娘的意思是不給我面子了?」

姜蕪正要接話,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傅珩忽然放下了筷子,冷冷的看著杜月柔︰「夠了。」

杜月柔可以對姜蕪頤指氣使,甚至故意給她使絆子,因為姜蕪是白身,哪怕她不是未來的皇妃,就憑她尚書府嫡女的身份也能讓姜蕪乖乖听她的——但傅珩不能。

她怔怔的看了看傅珩,卻還是對姜蕪道︰「姜姑娘居然這麼不給我面子嗎?」

傅珩起身就想走,姜蕪在包間門口將他拉住了,「大人,如果杜姑娘是心中有怨……」

傅珩嗤笑道︰「有何可怨?」

姜蕪一時啞然,她不知道該怎麼對傅珩說,為杜月柔的行為找個完美的借口,說到底杜月柔針對的是她,可是是因傅珩而起,她頂多心里覺得十分莫名其妙。

但是,說到底姜蕪也不是泥捏的,今天晚上這頓飯就相當于是杜月柔都把武器抵到她喉嚨了,礙于身份,姜蕪不可能正面跟她剛上,但不和她剛,就要硬把這個委屈吃下去嗎?

她忽然不想退了。

于是杜月柔就看見是姜蕪和傅珩在門口說了兩句話之後,姜蕪又昂首挺胸的回來了,杜月柔自然以為是傅珩承諾了會給她撐腰,所以她才這麼有恃無恐。

姜蕪一回來便道︰「好,我和你玩,不知道杜姑娘想玩什麼?」

「就玩個簡單的吧。你若能猜中我婢女身上的所有飾品,便算你贏,從此你我二人橋歸橋路歸路,你也不用擔心我日後使絆子嫉恨你。」杜月柔道。

今天這頓飯算是扯掉了那層改著的紅綢,將所有事情都放在台面上說了,杜月柔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討厭你,我覺得你搶了我男人,但我比你有權有勢,你就是拿我沒辦法。

听起來似乎有些可笑,但對姜蕪來說,她雖然覺得冤枉,卻還真的無法反抗,甚至杜月柔都不需要真的做什麼,她只需要花些小錢在坊間散播些傳聞,三人成虎,到時候就不管姜蕪是不是只想安安心心當個小仵作,這事都得被鬧大。

姜蕪也是個聰明人,她今日應下這些,也是如此。

「這游戲,自然是有來有往,不能光我一個人玩,杜姑娘要玩什麼呢?若同樣是猜飾品,杜姑娘和丫鬟長期待在一起,自然比我熟悉」姜蕪目光灼灼。

杜月柔略一沉吟,「今日包間里只有我們三人,加上我丫鬟一共四人,不好再拉其他人進來……姜姑娘可願意用你自己做賭注?」

姜蕪想了想,反正都是猜飾品,遂同意了。

「若是猜錯了一次,便罰飲酒一杯,如何?三輪之後,錯多的那一方,答應對方一個條件。」杜月柔道。

姜蕪下意識蹙眉,她剛說了不會飲酒,現在杜月柔就又讓她飲酒。

這時,傅珩忽然道︰「我替她喝。」

包間里其他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了過去,傅珩臉色如常,細看甚至還有幾分困倦,他說:「既然杜姑娘今日執意要為難我北鎮撫司的仵作,我自然不好拂了杜姑娘的面子,但若是出了什麼事,我也不好向同僚交代,只能明日告知杜大人,請他來定奪了。」

杜月柔臉色一白,听傅珩這話的意思是要告訴父親了。

她今日本來就是只為泄憤,倒還真沒想到要把這事鬧這麼大,可如今騎虎難下,游戲是她要玩的,飯也是她要吃的,這個時候打退堂鼓,豈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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