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雞死鴨有舊有新,姜蕪一眼便看出,有些埋的深的尸體只剩下骨頭了,最上面的能看出應當死了沒幾天,空氣中漂浮著一股血腥和腐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姜蕪也嚇了一跳,捂著鼻子走到祝衛晰身旁戳了戳他肩膀︰「這就是血腥味的由來?」
這個腥味濃重到令姜蕪都覺得不適,更何況是天生味覺靈敏的祝衛晰,他已經臉色蒼白了,卻還是堅持抱拳道︰「姜姑娘,目前總共發現了死雞十二只,死鴨八只,還有四只是麻雀,死亡方式都很統一,從尚且完整的尸體上來看,都是割喉放血而死。」
姜蕪點了點頭,這些尸體的跨度很大,這人埋尸這麼多,不是為了吃,單純是為了泄憤的,這是在陳岐家的院子里,所以這個人……只可能是陳岐或劉氏。
會是誰呢?
就在這時,洞開的大門和滿屋子的血腥味還是吸引了別人的注意,一個身穿粗布衣裳的青年男子經過此處,好奇的往里看了看。
周顯恩站在門口並未進來,因此一眼便看見了這男子︰「官府辦案,閑雜人等勿要靠近。」
那男子瞧著約模三十上下,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模了模腦袋,「不好意思啊官爺,我這就走……」
周顯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道︰「你是這家人的鄰居?」
男子點了點頭,「是,草民就住在這附近。」
周顯恩挑了挑眉︰「可是姓廖?」
男子警惕起來︰「官爺是如何知道的?」
周顯恩二話不說,繡春刀在空中一橫,兩人瞬間換了個位置,那男子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便一臉茫然的被周顯恩用刀柄抵住脖子靠在了牆上。
他嚇得冷汗涔涔︰「官…官爺,怎麼了?」
「你涉嫌殺害陳岐,跟我回北鎮撫司!」
此話一出,男子大喊冤枉,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官老爺冤枉,我不過一個賣菜翁,怎麼敢殺人?我都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怎麼就殺了人?」
姜蕪听見動靜忙出來一看,只見一個身穿藍色粗布麻衣的男子正跪在地上,臉上冷汗涔涔,正不停的作揖求著周顯恩。
姜蕪問︰「這是誰?」
周顯恩道︰「這便是陳岐家隔壁住著的那位姓廖的鄰居了,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他的嫌疑最大,應該帶回北鎮撫司審問。」
姜蕪眉梢微挑,看向那人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男子答︰「小人姓廖,單名一個昭字。」
姜蕪︰「廖昭是吧,昨天晚上你在哪里?可有人證?」
廖昭說︰「昨天晚上?我一直在家里睡覺啊,哪里也沒有去過,至于作證就沒有了……」
剛才在怡紅院,小桃紅說的可是他在怡紅院待了一晚。
雖然那張酒水牌子上只有一個姓,沒有名字,但還是有一定可能是廖昭的。
若真是廖昭反而還好辦,可現在廖昭又說他昨晚在家里睡覺,這可是沒有人證的事情了。
姜蕪並未開口,而是叫了祝衛晰過來,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什麼,自己反而是進了陳家。
廖昭一臉茫然的看著兩位官爺,抖著嗓子問︰「可是有什麼事?草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勞煩兩位官爺告知了……」
周顯恩道︰「昨天夜里,你的鄰居陳岐被發現死了。」
他沒有說死在哪,也沒說是怎麼死的。
廖昭一听,驚訝不已,「怎麼會這樣?」他很快反應過來,看向周顯恩︰「大人這是懷疑我殺了人?我與那陳岐平日里無冤無仇,為何殺人?」
祝衛晰在周顯恩耳邊說了什麼,周顯恩目光微斂,又問他︰「你確定你昨晚是在自己家睡的嗎?若是讓本官知道你撒謊……」
廖昭目光有些猶豫,在祝衛晰和周顯恩身上轉了一圈之後,一咬牙道︰「是,我昨晚本來就在家里睡覺,哪也沒去。」
周顯恩嗤笑道︰「可你身上的脂粉味卻出賣了你,昨夜在怡紅院的,是你吧?」
脂粉味?廖昭先是茫然,隨即一嗅自己的衣領,還真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脂粉氣味。
他登時白了臉。
祝衛晰道︰「你身上的脂粉味和怡紅院的味道一模一樣,你昨夜明明在怡紅院,為什麼要撒謊說自己在家里睡覺?」
事已至此,廖昭也不再隱瞞了,他道︰「因我平素里和街坊鄰居並不怎麼熱絡,他們也經常在背地里對我諸多議論,我若是說了我去怡紅院,指不定還要在背後如何編排我,我實在是……」
與鄰居關系算不上好,鄰居們對他諸多議論,令他連上青樓也要藏著掖著,這樣的一個人感覺上是比較內斂內向,不常與人交往的,可是在劉氏那里,廖昭給人的印象是一個樂于助人的好人。
這時候,姜蕪已經從陳家出來了,她手里還拿著一個東西,仔細一看居然是件舊衣服。
廖昭茫然的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姜蕪一言不發,先讓他站起來,幾人移步到陳家小院內,再問他︰「你與劉氏是什麼關系?」
一听這話,廖昭臉頰便泛起一點薄紅,他模了模後腦勺,結巴道︰「就是普通鄰居關系,劉氏為人賢惠樸實,可惜陳岐是個不著調的,劉氏經常被打,街坊鄰居也經常接濟她,我就住在她家隔壁,有時也會幫她看孩子。」
姜蕪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絕對不會這麼簡單。
她挑了挑眉說︰「你確定?」
經過剛才的事,廖昭這回不敢再貿然點頭了,只是看著姜蕪︰「這位官老爺,不知你有什麼話要說……」
姜蕪拿出陳家那件舊衣裳放到廖昭肩頭,說道︰「你說你與劉氏只是普通鄰居關系,可是普通鄰居會替對方修補衣裳嗎?」
此言一出,廖昭都愣住了,周顯恩拿過那件衣服看了看,廖昭衣服的肩上有個小豁口,但用一個新布補上了,針腳上是和陳家舊衣上的比較像,都比較細密,但也的確不能僅以這一點就斷定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姜蕪說︰「若只是針腳相似,自然算不上證據,但是最重要的地方在這里。」她指了指衣服上的線頭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