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紅黛將自己的便宜老婆搬了出來,張角微微一愣。
回想之前跟楚姜密會時她提到楚源時的表現,雖然沒流露出特別親昵的意思。
但以楚姜堂堂江楚公主、上大夫之尊,對一位過氣公族公子女兒的情況如此了解,甚至連貼身侍從的來歷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其實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于是沉吟片刻後,張角話鋒一轉道,「既如此那我就見見他們吧。
不過得換件衣服再說。」
自顧自的將臥室門關死,換了身雍容華貴的白虎裘皮便裝,這才出門而去。
紅黛被他憋的明顯耍了脾氣,一直到出主樓都沒有寺人來煩張角,反而令他一陣輕松。
頭頂慘白的太陽,迎著獵獵寒風穿過一步一景的庭院,來到專門迎接私人訪客的偏殿。
張角推門而入,一邊笑著望向因為他來的太突然,明顯有些錯愕的楚源,很是南洋風格的擺擺手道︰「源貴女,上次一別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個半月,消氣了嗎。
不好意思了。」
一邊來到面積只有百十平方米的小殿堂,局中的錦毯前坐下,慢條斯理的點燃了身旁一尊栩栩如生,振翅欲飛的青銅仙鶴嘴巴里餃著的香線,身影慢慢陷入了繚繞的煙霧之中。
望見他故弄玄虛的做派,出身大周三大強番公族,連天子大典都見識過的楚源胸中莫名起了火氣,一時間忘記了來見張角的初衷,揚揚眉毛道︰「春水大夫請了,一大早就燻香嗎。
你這個江楚歷史上第一個封疆在零區的新晉中大夫,竟然比從小出生、生長在郢都的公族子弟還講究,真是挺出人意料的。」
張角聞言將腦袋伸長,探出了煙霧,搖搖頭道︰「不是的源貴女,我點香不是為了燻香,而是不想要看清你那張臉。
免得回想起當時在楚江畫舫上吐啊吐的樣子,倒胃口。
今天起得晚,可是還沒吃早飯呢。」
「你…」楚源斗嘴失敗,氣的咬牙切齒一時語塞。
張角卻不再理會她,目光轉向跟楚源一起來的一位風華卓絕的青年男子道︰「這位貴子我也記得,不就是上次見面要給源貴女買豆芽豆腐湯的那位嗎。
尊駕是鄭懷柔還是季李呢?」
「在下鄭懷柔。」青年男子拱手笑笑道。
話音落地,他身旁那位年紀看起來相仿,又同為顏霸的公子哥同樣拱了拱手道︰「區區季李。」
「兩位有禮了。」張角友善的笑笑,之後腦袋縮回了煙霧中,面目不清的道︰「鄭貴子令尊是大理寺正卿,季貴族令尊是大理寺少卿。
而大理寺乃是楚候等極之後革舊立新,新設立的衙門,主官、副官還以‘卿’為名,著實算是革新派的干將。
不知今日跟公族貴女一起找我這個,聞道教大物的親族子弟,靠著裙帶關系莫名其妙起家發達的新晉江楚大夫,有什麼事啊?」
听他說的如此直白,季李表情一僵,鄭懷柔卻鼓掌大笑道︰「春水大夫果然是唯英雄能本色的人物,說的話直述本心,讓人佩服。
實不相瞞,我跟季李雖然一個是楊蘇鄭家的嫡系子弟,一個是烏津季家主脈後代,卻因為父親的關系,成了江楚舊貴族世家眼里的逆徒。
而人的立場變了,所思、所想、所關注的東西也會隨之改變。
這次冒昧來拜訪春水君,其實是為了提前給您打一針預防針。」
听他說的含糊、隱晦、神神秘秘,張角漫不經心的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跟懷柔、季李都希望你和堂姐聯姻成功,」話音落地,楚源搶著解釋說︰「雖然我覺得你根本就配不上楚姜堂姐,但她說你很看得開,也勉強算是…」
說著說著感覺有些失言,輕咳了一聲,「總之我們希望你們聯姻成功,所以知道有人在使壞,就趕緊過來通風報信,提前預警了。」
「怎麼個預警法?」張角奇怪的道。
「嗯,堂姐高中的時候有過一段,呃,純純的初戀,」楚源支支吾吾的道︰「真的非常純潔,也就是拉拉手,連嘴都沒親過…」
「你的語氣不想哦。」張角聞言突然間冷冷的打斷了她的話。
楚源一驚,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似的道︰「真的啦,我們江楚風氣保守。
尤其是郢都那些太學院系里的老師,10個里面至少有8個是老頑固,還有訓導老師整天盯著,想親都不行的。」
「哈哈哈哈,沒來還以為你是個蠻橫的嬌嬌女呢,沒想到竟然是個傻白甜,」張角哈哈大笑道︰「現代社會大家都活得自由。
我跟楚姜公主都20多歲了,難道還互相指望對方在感情上純潔的像是張白紙不成。
不就是戀愛嗎,多大點事啊,值得你們3個巴巴的跑上門來…」
「可是他們捏造說堂姐跟那人藕斷絲連啊,」楚源撇著嘴插話道︰「這還沒什麼,畢竟楚姜堂姐乃是江楚公主,現任楚候唯一的胞妹,就算造謠污蔑也不敢太過分。
你可就完蛋了,說什麼的都有,好一點呢是風流鬼,吃喝嫖賭抽一樣不缺,明明有財有勢卻自甘墮落去做戲子,就是為了泡明星方便。
更難听的還有說你是兔爺,攻、受兩相宜…」
「誰的嘴巴那麼賤,是想死嗎!」听到這里張角實在無法忍受,咬著後槽牙的打斷了楚源的話。
「我們就是怕你關鍵時刻氣昏了頭,做出魯莽的事來才提早來預警的。」楚源道︰「堂姐說了,這些都是跳梁小丑的激將法,不理會就無傷大局。
可要是理會了,說不定就越鬧越大,最後搞得物議沸騰,這聯姻就真可能黃了。」
話音落地,季李突然擔憂的接口道︰「不過如果完全放任不管的話,又恐怕會顯得春水君您過分懦弱,進而傷了大司馬的體面,真是讓人兩難啊。」
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出人意料的一句令楚源一愣,但細細琢磨又覺得頗有些道理,所以也就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