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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一章 蟻穴之錯

圓月東升,繁華燦爛。

孤懸海外,距離涂泥大陸最遠的人類邦國,日丸四島中的本島上,與垂拱而治的國家名義最高領袖‘天皇’,所居住的東都平安城,相鄰只有10幾里遠,號稱西京的桃土城將軍府中。

日丸武家首領,同時也是國家理論上的真正實權領導者幕府大將軍,德川平次,站在正殿黑漆漆沒有一點燈火的閣樓上。

遙望著他的父親,德川幕府創始人德川家康,退位後所居住的大御所,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景象,臉上露出沮喪卻又有些痛快的表情。

良久過後,他喃喃說道︰「桃五郎,父親大人這次圖謀百年的謀劃為南洋政府所察覺,一定很挫敗吧。

你說接下來他是將錯就錯的急攻強佔,還是一如既往的若無其事的做他的烏龜將軍,繼續靜待時機,等杜鵑啼呢?」

所謂的烏龜將軍和‘待杜鵑啼’的典故,出自于日丸國中一個頗具傳奇色彩的故事。

兩百年前,小小的島國日丸突然間將星涌現,短短一代人中竟出世了無數豪杰人物。

而其中最耀眼的,便是以‘傻瓜’之名繼承了一城大名之位,卻于雨夜親率區區千人擊潰了時人敬為‘東海道第一強弓’的大大名,今川義元。

之後如同彗星般橫掃整個日丸,布武天下,卻在即將成功之際為心月復所害,遺名‘第六天魔王’的織田信長。

和出生于低賤的農戶家庭,卻憑著舉世罕見的才干與熱情出仕織田家,累功至家老。

後在信長公死後,擊敗諸多同儕,繼承大業,一統日丸。

雖然礙于出身太低無法名正言順的建立幕府,但卻另闢蹊徑出任了日丸文官體系中的最高官職,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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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世人敬稱為‘殺生關白’的豐臣秀吉。

以及在豐臣死後,成功奪取了日丸國柄,建立新的德川幕府的德川家康3人。

當時有茶人千利休在與織田信長行茶道之禮時,偶聞杜鵑鳥在花樹之上歡快的鳴叫。

看都信長公表情愉悅,千利休突發奇想的問道︰「公似甚喜杜鵑啼鳴,若是遇到鳥不啼時該當如何?」

信長公笑著舒心愜意的答道︰「以刀斬之,其自悲啼。」

令千利休兩股顫栗不復多言。

後來千利休在與豐臣秀吉行茶禮時,問了同一個問題,秀吉回答,「以利誘之可使鳥啼。」

再後來千利休與德川家康行茶禮時,也問了這個問題,家康回答,「靜待日久,杜鵑自啼。」

因為這3位不世梟雄的性格特點盡在這問答之中,所以德川家康在民間被戲稱,烏龜將軍。

可別人這麼說只是犯忌諱,譏諷大物,德川平次身為家康之子,又是二代將軍,這麼說卻是忤逆不孝,實乃人倫之罪。

不過自古以來王家無私情,為了國柄之爭,父殺子、子弒父或者母子相殘、夫妻互害的例子數不勝數。

日丸幕府將軍說是天皇的臣子,其實與一國之君並無二致。

在德川家康名義上已經退位,實際里卻只是將兒子當成傀儡擺布,根本就不分潤軍國大權的情況下,平次只是背地里罵上幾句,已經算是本性純良了。

他話音剛落,身後便浮現出一個單膝跪地的瘦小人影,聲音縹緲的回答道︰「殿下,大殿智慧如海,非吾所能揣測。

吾只知道今夜管領、關東管領、東海探提、西海探提…連同文官里的太政大臣、左大臣、右大臣…全都齊聚大御所,必有大事決策。」

「啊,原來全日丸所有的大人物,除了我這個幕府將軍外,現在都在大御所里啊。」德川平次笑了笑道︰「這樣也對,我只是個傀儡將軍,論起實權來根本連個大大名都比不上。

更何況跟管領、探提、閣僚大臣們相比,去不了是應該的。」

這話不好回答,所以那瘦小人影只是繼續跪著,一言不發。

過了不知多久,德川家平眼珠一動不動的繼續遙望著大御所,嘴巴幽幽的再次開口道︰「這次事敗的原因听說是千里之堤潰于蟻穴。

因為豐臣分家霧猿氏麾下的一名暗線,被人發現了破綻,後來殺人滅口反而把事情攪大,最終釀成大錯是嗎?」

「是。」桃五郎輕聲答道「那人名叫真田浩。

乃是霧猿氏少主霧猿有鬼殿下的心月復,在南洋香元國首都萬隆經營一家酒吧。

暗地里從事風俗店和博彩生意,用來結交三教九流的有用人物。

因為太過招搖,被萬隆地方的警察分局盯上,派了一個臥底去搜集罪證。

結果卻無意間錄下了真田浩跟有鬼殿通話時的錄音,被亡羊補牢的真田浩殺死。

事情自從開始失控,最後霧猿有鬼只能炸掉了真田浩經營的酒館,並強令真田浩剖月復自盡,將一切痕跡毀滅。

但沒想到最終還是壞了大計。」

「犯下一個小錯,用大錯去彌補,然後再用兩個大錯去彌補前一個錯誤,最終滿盤皆輸。」德川平次聞言冷冷一笑說︰「看來這位號稱‘秀吉公再世’,可以引得‘殺生關白’英靈附身霧猿有鬼,也沒有傳聞中說的那麼出色呀。」

「殿下,無論有鬼殿出不出色,現在都已經成為了歷史。」桃五郎輕聲道︰「就在近日午時,因為意圖擅長南洋政府的封鎖線。

他的父親霧猿有森殿下已經親手殺死了有鬼殿。

現場目擊者眾多,而且有鬼殿死前曾經召喚出秀吉公的英靈附身。

霧猿有森殿下殺死他時,還借助有鬼殿破裂的靈魂碎片,施展出了‘咒神術’,

消息已經確認屬實。」

德川平次聞言木然的站了一會,笑笑道︰「有森殿下既然親手殺死了自己最出色的兒子謝罪,想來父親也不會再多責罰他了。

否則的話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只怕信長家和閣僚派會有怨懟。

真是好手段啊。

桃五郎,你說父親大人若是處于同樣的境地,會不會也這樣做呢?

被主公點名問話,不可不答,桃五郎認真的想了想,吐出一個字來,「會。」

而在同一時間,萬里之外的香元國香北市大學城,剛吃完晚飯的張角正漫步走出美食街的一家食堂,舒服的呼吸著新鮮空氣,打了個飽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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