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威爾皇帝與智腦（江言）的商談總算是結束了。
懷著忐忑心情的安格斯等人最終還是沒有迎來皇帝的問責，看在了『夢幻之主』的面子上，六人這一次的覲見以有驚無險告終了。
將眼色復雜的安格斯等人打發出去後，坐在王座上的威爾皇帝低下了頭。
「……達維，你說，余真的應該放任他們在帝國內建立宗教嗎？」
威爾皇帝在內心里默念著。
一道听起來非常渾厚的低沉磁性男聲在威爾皇帝的腦海里響起，那是來自于他的戰友與契約之龍的傳聲。
【威爾，你的決定一直都是賢明睿智的，從未讓我，也從未讓你的子民們失望，相信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不……說實話，達維，余在做出這些決定的時候，其實也多少是有些忐忑的，余對那『夢幻之主』的了解實在太淺顯了，但顯然祂們卻很了解余這邊的很多情報，這種處于被動的感覺讓余很不喜歡！」
【但你還是妥協了啊，威爾。】
「沒辦法，敵暗我明！這種事時候對方既然主動抱有合作的誠意而來，余自然不會在此刻退縮！」威爾皇帝揉了揉自己皺起的眉心︰「可惜！要是可以了解到更多的有關于『夢幻之主』的真實情報，余就不需要如此被動了！」
【別太在意，就算是我，也感覺看不透對方。】
「達維，剛才安格斯那幾個，你的判斷如何？」
【跟威爾你的看法一樣，的確是貨真價實的「龍裔」血脈之力！不過論起血統等階，只相當于傳承至少三代以後的混血世代的程度而已。】
「是嗎……按照祂們的分級，那應該是被稱為‘三級’等階的血脈評級吧？那麼余體內的血脈，便是四級了嗎？」
【你的話，因為我的關系，血統已經純化到了三代以內非常接近純血的程度，就算放在我族內部也算得上是上位階級了，血統等級無疑要比剛才那群混血高了一大階……你該不會是打算親自用自己的血脈去跟對方交易吧？】
「怎麼可能，余只是想確認一下祂們對血脈等階的評級標準罷了。」
【那就好。不過，說起這個『夢幻之主』……威爾，我對祂們的來歷有了一些猜想。】
「哦？來歷嗎？你說說看。」听到契約伙伴的話後，威爾皇帝心頭頓時好奇了起來。
【在過去，我們從未听說過這個世界里有類似于祂們這樣的存在出現過，哪怕我族內部的長者們也听楊不曾听聞！所以，或許祂們的來歷跟過去的我族的先祖以及聖光教會的那群鳥人是一樣的！】達維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嚴肅的情感，緩緩說道。
「你是說，異界勢力？！」威爾皇帝聞言後，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可能性很大，我族的幾位長者都有過類似的猜想。】達維笑了笑，道︰【只是，目前還沒有確實的證據罷了。】
「達維，余記得你以前說過，按照你們一族先祖留下的傳承記憶的記載，這個世界之外乃是一片無盡的混沌虛空，而虛空中必定還存在著許許多多的其他世界？」威爾皇帝心情有些激蕩的問道︰「那些，都是真實的吧？」
【當然，雖然我們都沒有親眼見識過，不過傳承記憶可不會有錯！】達維很是認真地說道。
「虛空中的其他世界……是類似于『龍域』的那種存在嗎？」威爾皇帝好奇地問道。
【不一樣的！】達維遺憾地否認道︰【就算是我族的『龍域』，也只是一種半位面空間而已，只不過存在于與主物質大陸並不一致的世界外側罷了，本質上其實依舊還是依附于這個世界的而存在的一種附屬關系。】
稍微解釋了一下附屬位面的信息後，達維語氣里帶著憧憬之意地說道︰【听說，在知曉了虛空里的其他世界的存在後，我族的長者們都曾經萌生過穿越混沌虛空、前往世界外側的深處去探尋新世界的想法……】
【畢竟，與只有區區百年壽命的人類不同，我等龍族的壽命很長，尤其是族里的那些長者們，因為強大的實力和天生高貴的血統，它們享有的壽命就算是以同胞們的眼光來看也悠久得過分。而在這段漫長的生涯里，存在于這個世界里的所有風景，往往只是消耗了我等生命里的一小部分，就足以全部看過一遍了。在看厭了這里的風景之後，又知曉了新世界的存在，難免就會有了前去探究的想法！哪怕是明知道混沌虛空里充滿了危險，我等也無所畏懼！】
已經知道了混沌虛空是一種什麼樣的環境的威爾皇帝，听到這里，同樣對那種世界之外的景象升起了憧憬之色。
「那麼，有獲得什麼成果嗎？」
【可惜，並沒有。】達維的語氣忽然帶上了一抹遺憾︰【混沌虛空實在太過遼闊了，我族的先輩們雖然不乏資質和實力都通天徹地的強大存在，能夠憑借著自身的力量直接在虛空里闖蕩，但終究還是做不到永久生存！面對無窮無盡的混沌風暴的持續侵襲，而月兌離了世界的任何生靈，就如同無根之萍，不僅不能再安然休息，還同樣失去了力量的補充來源。這種條件下長時間面對世界之外的那片惡劣環境，就總會有力竭的時候啊……】
頓了頓之後，達維繼續嘆息著說道︰【哪怕是『龍神』大人，過去也曾經嘗試過與幾位長老聯合起來進入混沌虛空里闖蕩，但可惜，就算是那樣的隊伍，也僅僅堅持了半年後，就不得不因為後繼無力而撤了回來……】
仿佛感同身受一樣，達維有些後怕之意地說道︰【我還听說，那一次龍神大人它們的經歷極其地凶險，要不是有先見之明，在『龍域』里設置了坐標提供指引，它們甚至會直接迷失在那片無盡的混沌虛空中，連返回『龍域』都可能做不到！】
「混沌虛空，真的那麼危險嗎？」威爾皇帝問道。
【你可以想象一下，普通人在沒有任何船只與工具也沒有任何食物來源的條件下，被直接丟進茫然無盡的大海里的感覺。】達維舉了個例子︰【而且，在這個‘大海’里還會經常遭遇天災，海嘯、龍卷、雷電、暴風雨之類的危機會不停地朝你襲擊過來，連片刻的休息都不被允許！試問，在這種情況下的普通人，又能掙扎求生多久呢？】
通過達維的這個很形象的比喻方式，威爾皇帝頓時對那種險境有了個生動的印象。
他皺了皺眉︰「不是說，你們一族的傳承記憶里有著其他世界的信息嗎？既然擁有，那肯定是經歷過的吧？可跨越混沌虛空的難度又這麼大，除了先祖留下的傳承記憶，就不再有人親眼見識過了？」
【呃，話是沒錯……】
「既然這樣，那些記憶……究竟真的可信嗎？」威爾皇帝說出了自己的質疑。
【嘖，威爾，這話你可別在我的族人面前說。】達維的語氣忽然變得有些嚴肅了起來︰【先祖留下來的傳承記憶是不可能存在虛假的！對于我族而言，你剛才的話幾乎就像是在質疑我族的先祖一樣哦。】
「好吧，抱歉了，達維，余有些失言了。」威爾皇帝聞言一愣，隨後坦然地立刻在內心里表達了歉意。
哪怕如今已經作為皇帝在位執掌了帝國數十年的光陰，一舉一動都可決斷千萬人的命運，但對于達維這個從他孩童時期開始就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戰友，威爾還是相當看重它的意見的。
【沒什麼。】達維倒也沒有太介意，很快就主動略過了威爾皇帝的這個無心之言。
威爾皇帝想了想，好奇地再問道︰「那麼，你們之後一直都不曾成功過嗎？」
【很遺憾，龍神大人目前已經是我族的最強者了，連祂都無功而返，其他同胞就更不用多說了。根據先祖留下的傳承記憶來看，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恐怕在混沌虛空之中也是一處非常偏僻的位置，這附近的虛空環境不僅在整片虛空中都算得上是極其惡劣，甚至可能還處于相對孤立的狀況——很難在刻意觸及的距離內找到其他世界的蹤跡！】
「類似于茫茫大洋中心的孤立小島嗎？」威爾皇帝若有所思地說道。
【是的，按照傳承記憶的描述來看，正常來說，以今代的龍神大人那種級別的實力，在混沌虛空之中再怎麼也應該不至于漫游半年了都還連一絲的相鄰世界的蹤跡都找不到，唯一的可能性，便是我們身處的位置實在太過于偏僻了。】
「那還真是可惜……」威爾皇帝遺憾地感慨道。
不過很快他兩眼一亮︰「等一下，你剛才猜測說，那『夢幻之主』有可能是來自于天外虛空？既然連『龍神』那樣偉大的實力，都做不到跨越虛空尋找到臨近世界的蹤跡，難道說那『夢幻之主』的實力會比『龍神』還強不成？」
威爾皇帝順著這條思路想下去，不由得有點細思恐極了。
【並非如此。】但好在達維隨後的解釋馬上打消了他的想法︰【『龍神』大人，祂們當初漫游混沌虛空的時候是沒有明確的目的地指引的，只能憑借著自身的實力強行一點點在虛空里模索前行。而實際上，如果能擁有著明確的異界坐標的指引的話，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開混沌虛空的阻隔，更加便捷輕松地抵達異界了！】
「你的意思是說……」威爾皇帝反應了過來︰「那『夢幻之主』既然是最近才從外界而來，那麼就很可能掌握著可以安全前往其他世界的坐標信息？」
【這個可能性很大。】達維肯定道，隨後有有些遲疑︰【不過，還有另外的一種可能……威爾，你還記得近千年前的‘魔導國’嗎？】
威爾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歷史知識，眨眨眼︰「你說的，是那個擁有著跟現在我國的靈導技術迥異的、名為‘魔導科技’的知識體系的古老小國嗎？那不是在很早以前就被當時如日中天的聖光教會視為異端，牽頭帶領了當時大陸上的大半國家勢力共同討伐，最後發動了一場浩浩蕩蕩的聖戰將其覆滅掉了嗎？」
【異端？】達維嗤笑了一下︰【對于以信仰系的神道體系作為立身之本的那群鳥毛來說，魔導國以他們獨有的‘魔導科技’的知識體系來探尋世界法理、否定以神秘主義為基石的神道信仰的那種文明風格，確實是再明顯不過的‘大逆不道的異端’呢。】
「雖然最後還是亡國了，但他們的一些遺產卻依舊對聖光教會造成了不小的打擊呢。」威爾皇帝笑了笑︰「像是我國現在逐漸興盛起來的靈導技術，其實也是在搜集了許多的源于‘魔導國’的遺跡里殘留下來的技術知識後，才加速奠定了現在的技術基礎。」
【嗯，說實話，‘魔導國’的知識技術確實是有不少可以稱贊的地方！老實說，當初要不是他們的某些做法觸動了當時的主物質大陸的大多數生靈的根本利益，恐怕未必會被那麼快地覆滅掉！】
「唔……余記得，那似乎是某種非常瘋狂的、足以改變世界格局的計劃？」威爾皇帝模了模下巴︰「當時因為反對‘魔導國’的那個計劃，帝國也同樣參與了對‘魔導國’的討伐戰吧……」
【那些如今並不重要。】達維打斷了威爾皇帝的話，說道︰【威爾，我現在想說的是，當初的‘魔導國’的掌權者一族，跟如今的『夢幻之主』，或許存在著某種共同點！】
「什麼？」威爾皇帝听到這里，立刻精神一震。
【祂們，有可能跟‘魔導國’當初的掌權者、還有我等龍族的先祖大人、以及聖光教會的鳥人一樣——都是在虛空中遭遇了某種變故後，無意間‘漂流’到了這個世界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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