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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凶殘的獸群

閃瞬間的變化,柳元正和宗安道人的身形迅疾如光電!

轟——!

斑斕的雷光在晦暗的陰冥之界,愈顯璀璨奪目!

宗安道人的身上綻放出化神道君境界的可怖氣息威壓!伴隨著一同肆虐開來的,則是宗安道人身周的陰陽雷海!

靈光兜轉之間,原本縈繞在宗安道人身周的太陰神雷胎繭,閃瞬間迸濺出太陽神雷的顏色,陰陽含混之間,化作無邊雷霆肆虐!

雷光映照之下,偌大的陰冥之界,似乎都成為了雷海倒映的暗影。

兩人的身周近處,陡然變得明亮起來,同樣照耀的,則是那些原本潛藏在陰煞暗影背後的詭譎生物。

驚鴻一瞥之間,那猙獰魁梧的獸軀,說不清是鱗甲還是角質,黝黑的獸軀在雷霆面前反射著幽光,三對猩紅的眼眸擠在那張丑陋的獸面上,教人難瞧見半點兒的清明神智!

似是被宗安道人的凜冽氣息驚動,又或者是因為那原本不屬于陰冥之界的光亮,動蕩著凶煞氣息的猛獸不曾冒然沖動,它的前蹄不安的刨動著,旋即,一聲低吼從閃爍著尖利獸牙的嘴中傳出。

吼——!

吼——!

吼——!

一時間,四下里陰風陣陣,獸吼之聲不絕于耳,轟隆之聲勢,甚至遠邁陰陽雷海。

更遠處的陰煞幽暗之中,借著雷光,一處又一處地方,接連出現的三對猩紅眼眸睜開,遠遠看去,幾若河沙之數,已然將柳元正和宗安道人圍在了中央。

入陰冥界,陰煞之縈繞四方,一路行來,或許這樣的幽寂真的將柳元正和宗安道人麻痹了,他們的神念只活動在身周的很小範圍內,不知何時,竟然已深深陷入了獸群的環伺之中。

與此同時,就在一雙雙凶獸眼眸睜開的同時,雷海中央,宗安道人的臉色一變。

陰陽雷海盛開不過一瞬,可閃念之間,隨著太陽神雷的出現,宗安道人陡然察覺到,似乎四方的陰煞之都因之而被引動。

與此同時,道人身側,柳元正蹈空步虛而起,掌心五色雷光盤旋,紫金雷海原本同樣已經盛開,可他同樣察覺到了陰煞之的變化。

兩人皆通陰陽之道,恍然間,便明白了這變故中的道理。

陰陽之道浩渺,其中變化萬端,陰冥之界,本身便可以視作是一方極陰之地,在這里施展任何具備純陽、太陽屬性的道法,都會波動起陰陽道法之間的那根弦,引陰煞之暴動!

時間一久,甚至極可能會引發大亂!

電光石火之間,宗安道人手捏法印,太陽雷元陡然一收,道人裹挾著太陰雷海,將身周近前的凶獸吞沒,與此同時,柳元正掌心流光陡然變化,上一刻,紫金雷海分明還在原地,下一刻,洶涌的雷火之海猛然間肆虐開來!

混沌度滅雷炎!

九煉咒印證紫金雷丹!三神通、六術法,皆融入了柳元正的道基之中,諸般術法神通再教柳元正施展出來,幾若本能一般,隨念頭而動,一息間,自可有千變萬化!

從天心玄冥咒到混沌度滅雷炎,閃瞬間恍若天地自然演化而成!

混沌雷道!

此道最純,唯混沌而一;此道最濁,一源化萬象!

隨著兩人手中道法的變化,四方陰煞之的暴動似是削弱了許多,就在柳元正裹挾著雷光焰浪,沖殺向另一處的時候,宗安道人的聲音也傳來。

「速戰速決!」

不論是何等屬性的雷道法力,雷法本質,終歸仍舊是那一股暴虐的至陽之氣,更何況,如今引動法力的,還是陽間塵世的修士。

陰煞之的暴動只是被削弱,但生死斗法的時間一久,仍舊要有不可預知的暴動化生。

幾乎就在宗安道人話音落下的時候,柳元正和他的身形皆齊齊一轉,而後同時殺向的一個方向!

原地死戰不可取,兩人定計,以殺伐突圍!

他們沖殺的方向,則是原本留下了宗廣道人道法氣息的方向。

從凶獸現身,到雷海肆虐,說來不過兩三息之間的變化,平靜的陰冥界在這一刻似是沸騰了起來!

雷聲與獸吼交織在一處,化作天地自然的鼓音,烘托著古之未有的這一戰,烘托著陰陽生靈爭高下分生死的壯麗!

若以歲月著史,這注定是濃墨異彩的一筆!

下一瞬,柳元正與獸群狹路相逢!

煞氣撲面而至,動蕩著雷火之海,柳元正手掌往下一按,一縷混沌度滅雷炎被他攝在掌心,等柳元正手掌抬起的時候,混沌分陰陽,混沌雷光在他的掌心兜轉,旋即化作一道糾纏著陰陽二色的劍氣,斬向凶獸丑陋猙獰的頭顱!

從混沌度滅雷炎到雷霞分光劍指。

一氣呵成!

劍光斬落,柳元正的眉頭卻微微皺起,預料之中的血肉分離不曾發生,劍光站在那黝黑的角質或者鱗甲上面,只留下了一道斜長的劍痕。

必殺的一招落空,凶獸銳利的爪子拍向柳元正,少年不曾有絲毫的遲疑,旋即有遁光乍起,將少年包裹,身形溶于混沌雷火之海中,含混而不分彼此。

混沌雷虹秘遁神通!

于是,凶獸的前蹄落空,踏入雷海,下一瞬,一道道雷光乍起,皆分陰陽,化作劍氣,絞殺向凶獸!

淒厲的嘶吼聲從雷火之海中傳遞開來,凶獸的前蹄被斬落,旋即,它的整個身子都跌落雷海之中。

一道劍氣難殺,萬千劍氣斬落,遂見鱗甲飛濺,血肉割裂!

一息間,已分生死!

旋即,遁光乍現,柳元正的身形復立于雷海之上,仔細端瞧向那凶獸殞身的方向。

黝黑的鱗甲,黝黑的血肉,黝黑的骨架。

原本,這一切拼接在一起,還是鮮活的生靈,但在凶獸隕落的頃刻間,一切都猛然潰散開來。

這不是雷火之海的力量,凶獸的遺骸卻在湮滅,化作渾濁的陰煞之,只閃瞬間,便將那一處雷海銷蝕,最終,部分雷火之海的力量,和凶獸遺骸化作的陰煞之,「同歸于盡」。

原地里,柳元正念頭微動,真雷法力灌注在雷海之中,將那處缺漏彌補。

果是凶獸,而非凶妖。

只一次攻伐,柳元正便心生了然,獸類靈慧而稱妖,這亦是東土妖族強盛之所在。

但此刻圍困自己二人的,則只是純粹的獸群,一群只具備獸性,只具備殺戮本能的凶獸。

長久歲月一來,在陰冥界的艱難生存,或許教它們蘊養出了那堅韌的鱗甲,蘊養出了壯碩的血肉,但失去了靈慧,反而讓他們失去了吞吐煉化陰煞之的可能。

遠比元嬰境修士更強的肉身,但也只是如此了。

一念及此,柳元正反而松了一口氣。

旋即,滔滔雷光焰浪,再度將一頭頭凶獸「淹沒」于其中。

柳元正不再與凶獸短兵相接,大多時候,只是以身做餌,引凶獸入雷海,旋即,柳元正便以遁法避開,分化劍氣,先斬其四足,再直接以混沌度滅雷炎消磨生機。

偶然間,有群獸圍攻,柳元正也只仰仗著護身法門,一沾即退,而後故技重施。

短短時間,不過十數息,已經有數之不盡的凶獸隕落在雷海之中。

可「前人」性命的折損,卻不曾帶給「後來人」絲毫的借鑒之處。

哪怕正看著一頭凶獸的四足被斬斷在雷海中,下一刻,仍舊有凶獸裹挾著煞氣,踏足雷火之海。

這樣的殺伐成果,並非沒有代價可言。

十數息時間,柳元正雖沒有動用太多手段,但已經可以說是全力出手,可凶獸的隕落,便注定著會湮滅崩潰成陰煞之,消磨掉部分混沌度滅雷炎。

一時間,柳元正體內道法運轉,法力的新生,已經逐漸趕不上法力的損耗。

八寶玄雷池中,紫金雷漿法力,已經不再滿溢。

而且,柳元正殺伐的地方,可是陰冥界,入得此界,柳元正和宗安道人,本就無時無刻不受到道心的「拷問」。

如今殺戮愈盛,凶煞之氣亦在影響著柳元正原本平和圓融的道心。

只十數息時間,他已經覺得有些心浮氣躁,殺性漸起,再下手的時候,很多原本可以消減的法力損耗,也逐漸不可避免的多了起來。

原本只十道漸起便可斬斷的獸足,此刻,柳元正卻要用百余道去斬成碎片,甚至不等凶獸遺骸自行潰散,雷火交織之間,便先將之碾成齏粉。

凝視著凶獸的淒慘下場,柳元正的心中甚至生出了些許快意與張揚。

正此時,少年身側,宗安道人的怒吼聲音傳來。

忽遭戰事,至于此刻,宗安道人也難以維持淡然平和,他長發有些散亂,立身于太陰雷海之上,銳利的眼眸隱見凶戾。

「元易!太陽雷法,全力出手!」

遠處,獸吼之聲此起彼伏,愈顯欲裂。

這已經不止是群獸環伺那麼簡單了,柳元正和宗安道人懵懂之間,似是闖進了一處凶獸老巢。

這一刻,已經無法去想陰煞之暴動的事情了,若再不突圍出去,任這些悍不畏死,仿佛靈魂之中便不存在死亡恐懼的凶獸圍攻,恐怕柳元正和宗安道人皆有殞命之厄。

話音落下,甚至宗安道人怒吼的余音還在近處回蕩。

電光石火之間,柳元正腳踏遁光,身形兜轉,猛然間接近了宗安道人。

白熾的雷光在兩人的身上一同綻放開來,而後交織在一處。

太陽神雷和太陽真雷法力,化作了這方黑暗世界唯一的白光!

轟——!

遠邁方才的太陽雷海綻放!

還沒等四下里凶獸有甚麼反應,緊接著,彌漫在天地間的陰煞之便陡然開始暴動起來!

氣浪洶涌,旋即化作漩渦,化作磨盤,將那太陽雷海裹挾在中央!

這一刻,柳元正和宗安道人深處之地,仿佛化作了第二處酆都大淵。

陰煞之洶涌而至,那照耀陰冥的白熾雷光還未及徹底綻放,便在洶涌的陰煞湍流之中,黯然湮滅。

閃瞬間,宗安道人不得不祭起無極龍旗,護住身形。

柳元正亦袖袍揚起,一枚枚骨符灑落身周,旋即,不等那些骨符的靈光湮滅,柳元正先一步,踏入遁光之中。

可沒等兩人再多有甚麼反應,旋即,一道道細密的破碎聲響徹在兩人近處。

壞了!

料想到了或許會有這般陰煞湍流,可柳元正萬萬沒有想到,在這樣劇烈的煞氣暴動下,竟然將此處的須彌壁壘都撕裂開來!

四面八方,乃虛空之外。

須彌壁壘將二者隔絕,故自然蘊化天地間,一旦以巨力撕開須彌壁壘,迎接萬物生靈的便是虛空亂流。

尋常結丹境之下修士,若是誤入虛空亂流,恐怕有殞身之厄。

便是能勉強自保,可等修士從中掙月兌出來,或許朝游北疆,暮至南域。

若是玄門之修,因之而誤入東土深處……

故而,即便是塵世的修行巨擘,也少有撕裂須彌壁壘的舉動,畢竟佛門妖族皆在,長久以來,隱約已成禁令,甚至仙道宗門,已經不再傳授此類術法神通,將法門束之高閣。

此刻,陰冥界的須彌壁壘,在陰煞之的暴動下,要破碎了……

駭然間,兩人已經無法相互顧忌。

「逃!」

宗安道人一聲低吼,柳元正旋即裹著遁光,硬著頭皮,逆行沖入陰煞湍流之中!

少年的腳步蹣跚,他甚至沒有時間回首遙望。

一時間,柳元正身上的遁光,都在陰煞湍流的沖刷下,明滅不定起來。

轟——!

不多時,虛空壁壘撕裂的聲音,從少年身後傳出。

一時間,湍流愈發洶涌,有那麼一兩息的時間,柳元正甚至艱難的一步都難邁出。

再也不顧法力的損耗,柳元正脖頸間青筋暴起,遁光流轉周身,硬是教柳元正自原地立身不動。

良久,良久。

陰煞湍流漸次削弱,最終,變得平和起來。

原地里,再也沒有了獸群的嘶吼聲音,幽深的天地仿佛自古如此。

柳元正自顧自地喘著粗氣。

「師伯……」

開口時,他的聲音都有些嘶啞。

沒有回應。

「師伯?」

驚呼之間,柳元正四下里環視,卻不見宗安道人的身影!

小心的將神念蔓延開來。

四下里,陰煞之的攪動中,柳元正隱約感受到了宗安道人道法的痕跡,這樣的痕跡遍布了很遠,已經超越了原本兩人沖殺的範疇,也超越了原本須彌壁壘破碎的範圍。

這樣的感應,教柳元正兀自松了一口氣。

還好,宗安師伯不曾被裹挾入虛空亂流之中。

只是因著陰煞湍流洶涌的緣故,宗安道人道法的痕跡被攪動的凌亂,教柳元正已無法追溯。

一時間,即便是柳元正,都感覺到了些許的茫然。

正此時,一道微弱的蟲鳴聲響在近前。

初入陰冥界,連番的遭遇教柳元正幾乎再無絲毫平和。

未及那黝黑的飛蟲抵至近前,閃瞬間,柳元正揚起一道混沌度滅雷炎,抬手便拍向飛蟲。

可下一刻,飛蟲身後,一道五色神光打落,將少年的殺招消弭。

柳元正凝神望去。

但見一身形消瘦的陰翳道人,腳踏五色玉壇,遁空而至。

道人抬手,將那黝黑的飛蟲收入袖袍中。

四目對望,那陰翳道人艱難地抽動著嘴角,似是想要努力地露出和善的微笑,卻教他的臉色愈發猙獰起來。

下一刻,道人開口,喑啞的聲音傳來。

「小友,你我于陰冥界道左相逢,還沒說些甚麼就殺伐以向,沒有這般道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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