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蘭站在傷病營里,不知何時已經眼眶通紅,她顫抖的捏著手里的銀針,並沒有應聲
許久之後,她抹掉了臉上的淚痕,走進了那草簾子後面。
一天兩天,轉眼間又是七天已過。
梁魏每天操練完,都會站在傷兵營外面絮絮叨叨地說著一整天經歷過的事情。
一來二去的,梁魏這痴情少將軍的名頭算是在軍中傳開了。
可不知為何後面的幾天,梁魏都不曾出現過。
這天一大早,最後一個流著膿血的將士那一直潰爛的傷勢,終于有了愈合的跡象。
徐蘭囑托道︰「這個傷口每日用我給你準備的藥擦拭兩遍,如若還是不能愈合,就加大劑量。但是你要記著這藥只能用七天,若是多了,會給你的身體造成損傷。」
那將士咧著嘴笑道︰「徐姑娘,保住了我這條胳膊,這點小傷並不礙事,小的還得感謝姑娘救命之恩。日後若是有姑娘需要的地方,我等就算是肝腦涂地,也絕不推辭!」
徐蘭笑嘻嘻的,沒有接話,扭頭繼續忙著手里的活兒。
在把傷兵營用生石灰混合著黃連水里里外外全面擦拭了一遍之後,一些癥狀較輕的受傷的將士,陸陸續續的重新入住到了傷兵營里。
而徐蘭也終于有機會,走出傷兵營,看看外面的太陽了。
她站在傷兵營的門口,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神情當中滿是愜意。
現在的她和半月之前相比,人已經瘦了一大圈。
原本就瘦瘦小小的一個,現在翹上去更為可憐了。
徐蘭在傷兵營外站了一會兒,只看到春衣隔著老遠沖她揮著手,而那個想念的已久的人並未出現。
「小姐!小姐,你可終于出來了,可想死你奴婢了!奴婢這些日子擔心受怕的,生怕你有個閃失,沒法回去跟郡主娘娘交代。」
春衣再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哭成了淚人,徐蘭張開胳膊把人抱在了懷里,盡力地安撫著。
「我這不是胳膊腿不是還在嗎?更何況你家小姐我的醫術你還不了解嗎?人家可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家小姐我沒準死後還能得到升仙呢!你可快別哭了,若是叫旁人瞧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了你!」
春衣聞言,又哽咽了一會兒,花了許久才終于平復了情緒。
她看著自家小姐四下大量的神情,也知道徐蘭在擔心什麼。
她朝著四周張望了一會,確定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之後貼著徐蘭的耳朵,說出了最近發生的事。
「姑娘,你還有所不知,就在今日一早,宮里頭來人了,說是近身打獵的獵戶發現了幾具尸體,根據他們身上的衣物得到了證明,那死的人就是那個範監軍和他的幾個手下。」
春衣說這話時那是一臉的唏噓。
「一個皇後派下來的監軍就這麼死了,皇帝龍顏大怒,喝令徹查。可仵作檢驗了一番,只說是蛇咬的,因沒來得及處理,才無辜丟了性命。這也算是惡人有惡報吧!」
瞧著自家婢女這份義憤填膺的樣子,徐蘭只是笑了笑,淡淡的開口道。
「壞事做多了的人,總得擔驚受怕的,範監軍如今不幸身亡,咱們也沒必要說這些,有的沒的終歸和咱們也不相干。」
徐蘭說著,話鋒一轉,繼續說道︰「梁將軍的狀態如何了?可有好轉?」
「將軍已經醒了,我按照小姐之前給的藥方,每日給將軍換藥,現在將軍已經可以自行吃東西了,雖然還不能提前上馬,但是身子骨可比之前好的不少,梁將軍還說了,若是小姐能夠平安的從傷兵營里出來,他定要去跟陛下討個恩旨,給小姐弄個官餃!」
春衣解釋著,直接帶著徐蘭來到了梁將軍為她們準備好的營帳。
也不知梁將軍是無心還是有意,她們的營帳距離梁魏的營帳只有幾步之遙,若是跑得快點兒,半個呼吸都用不上,便會沖進對面的營帳。
徐蘭盯著梁魏營帳的門看了一會,頭也不回的進到了自己的營帳里。
春衣也跟了進去,她自知自家小姐在擔心著誰,開口調侃道。
「小姐,想必你已經有些日子沒和梁公子見面了吧?可是在想他?」
徐蘭口是心非。
「誰說我在想他了?我只不過是在想,這傷兵營里那一些將士的病情罷了,他有什麼可想的?」
春衣瞧著自家小姐那副不自在的樣子,繼續調侃道;「是是是,小姐怎麼會想梁公子呢?就算是小姐想著兩公子,你們怕是也見不成面了。」
徐蘭聞言一愣,連忙問道︰「為何見不成面?」
「小姐不是不想梁公子嗎?」春衣揶揄著,繼續道︰「宮里來人了,說是皇後娘娘有急事宣昭梁公子,梁公子不想回京,生怕範皇後來個先斬後奏,強迫他娶了範寶兒,這不是早在前日就說是領兵征討匪患,如今怕是已經在八百里開外了。」
「匪患?何來的匪患?」徐蘭更是不解了。
「這可不是憑空捏造出來的,小姐你這段時間忙著,自然對外頭的事情不大清楚。梁公子也是個報喜不報憂的性子又怎會告訴你?」春衣再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幫著徐蘭準備著熱水。
「就在前些日子,周圍的幾個縣都受到了一會兒土匪的騷擾,當地的治安官沒法子,最後就求到了梁將軍的頭上,將軍身體不好,自是沒辦法領兵作戰的,這不是就把這件事情交給了梁公子,正好也可以糊弄皇城里的那些人。」
徐蘭听到這些話後,心里頭有些擔憂。
可為了不讓外人察覺,接連的幾天,徐蘭都以修養為由,拒絕了所有訪客。
這天夜里,梁將軍突然出現在了徐蘭的營帳之外。
他手里捏著一封信,神色陰郁。
「徐姑娘,我這軍營里的事情應該都料理完畢了,在此,梁某多謝。」
說罷,梁將軍就一板一眼地就要對著徐蘭抱拳鞠躬。
徐蘭被嚇得著實不輕,連忙上前幾步扶住了梁將軍的手。
「將軍,這可萬萬使不得,這若是叫旁人看了去,還不得說我不敬尊長?我本就是醫者,治病救人理所應當,更何況將軍和公子都帶我有恩,我又怎會不知恩圖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