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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教練,我想學魔法

火球升空到熄滅的過程並不漫長, 連帶著被烤得暖烘烘的身子也極快冷下去。

沁涼如水的夜風拂來,溫雲小臂上起了雞皮疙瘩,也不知是被風吹的還是被這顆火球駭的。

錯了,不該用顆, 那個大小該用坨。

火球術的加強版竟恐怖如斯, 究竟是玄天秘境的魔力過于濃郁,還是溫雲現在的實力過于驚人, 已經無法判斷了, 但溫雲還是更傾向于後一個理由。

她這念頭方才升出, 心意相通的小火龍就露了個腦袋出來,滿目鄙夷︰「分明是我選定的新杖過于強大!」

話畢,不等溫雲扒拉它腦袋,它就先一步躲回杖中了。

葉疏白漂亮的下頷線依然呈現上仰的姿勢, 注視著火球消失的方向, 再低頭時,靜謐的眸中似乎藏了某些光彩。

「溫雲。」他開口喚她。

「怎麼了?」

「我想學魔法。」

溫雲愣了片刻, 反應過來後才明白這個「學」的意思, 不是先前那樣胡亂學一通, 他是想認真地從頭修習魔法了!

她精神一振, 月兌口而出︰「原來我居然強大到讓你產生了轉職成為魔法師的念頭!」

葉疏白並不清楚她口中所謂的轉職是何含義, 他幽黑如墨的眸子清清亮亮的,瞬也不瞬地注視著頭頂。

也不知為何,玄天秘境的天似乎格外的低,低到讓人產生一個錯覺。

伸手可攬錯落星河,撫劍可斬皎皎明月。

「這兩日之所見所聞,宿垣前輩留下的告誡,自他之後再也不曾出現的仙人, 這些都讓我產生了一個想法。也許仙人正如你先前所猜的那樣,他們以魔力淬煉神魂,以靈力淬煉身軀,如此說來,他們修煉大成之前也曾是同我們一般的凡軀。」

自千萬年前,人人都渴求成仙之道,期待有朝一日能盼得仙路降臨,仙人撫頂授長生,盼有朝一日亦能踏入上界,成其大道。

但是從沒人思考過,到底什麼是仙?仙真是天生地養,生來就能破碎虛空,掌緣生死,生來就凌駕于眾生至上嗎?

他們都說,修成飛升大道後叩仙人,由仙人接引便可入上界。

成仙既是逍遙自在之路,那為什麼一定要按著仙人所降下的仙路才能踏天而行?修士窮其一生修煉無非求得大自在,最後成仙卻是低頭叩仙,何奇諷刺?

而自宿垣前輩三千年後,多少燦若星火的天驕叩問仙人而不得回應,自步入修途的最後一步始終邁不出去,空等成白首枯骨,只能跪在玄天秘境坐化成燼。

不得仙人應允不得飛升,這同柵欄之中的牲畜有何區別!

葉疏白開始質疑仙人,也質疑起修真界這千萬年的傳承。

他聲音起初似涼風般飄忽,而後逐漸堅定︰「所以仙路斷絕無妨,無仙人接引亦無妨,劍不是生來便利的,路也不是天地之初就有的。」

那清冷如高嶺的男子執劍一點長空河漢,帶出的靈力同頭頂的星火點點隱約相連,似攀天之路。

他仰頭長望,似問蒼生,也問蒼天——

「吾輩修士,何愁不能自闢一條登仙路?」

溫雲同葉疏白又在玄天秘境中再搜尋了一番,再沒尋到任何有關仙人或是宿垣前輩的痕跡。

小火龍卻是興致不減,又搜羅到一堆寶石,很稀罕地讓葉疏白替它收好了。後者掃了一眼,發現這龍拼拼湊湊了三兩日,勉強也湊夠了一塊靈玉的價值。

廉價勞動力莫過于此。

倒是兩個不要臉的大人跟在小火龍身後撿漏,還真又發現了一處隱秘的靈玉礦脈,皆是最上乘的極品靈玉。

溫雲面不改色地將這些靈玉盡數撬下,帶著新的龍骨魔杖同一個鼓囊的芥子囊通過傳送陣回了清流劍宗。

傳送陣的另一邊是在第十峰,只不過具體的位置仍沒有落定,時而落在峰頂,時而落在山腳,只是沒想到這次落在了三位師兄所居的半山別院外。

溫雲正想上去打個招呼,卻听院內一聲醉意燻燻的怒罵︰「師父果然為老不尊!又不知道把溫師妹騙去哪兒了!」

是熟悉的大師兄醉罵聲。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她非但不覺尷尬,反而拉了葉疏白一同往院里偷窺。

果不其然,又到了三位師兄的把酒夜話時間,興許是知道葉疏白不在,兩個當師弟的也不攔著越行舟,反而熱心地替他斟酒。

許挽風懶散地靠坐在白御山的身上,抱了一條腿,打趣道︰「修真界又不禁止師徒戀,我看師父跟師妹郎才女貌正正般配,唯獨師父這年齡老了,師妹又太年幼,未免有老牛吃女敕才的嫌疑。」

人前寡言的白御山在這種事話就多了,他悶聲道︰「我也是這麼想,師徒戀無妨,只是若有朝一日要改叫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作師娘,心中無法接受。」

越行舟繼續罵︰「足足五日了,咱們再不把他們找回來盯著,怕是孩子都有了!」

听到這里,溫雲听不下去了,拉了葉疏白飛快逃離此地。

再听下去她的老臉都要沒了!

這月的宗門內倒也太平,各峰弟子都忙于重建第一峰這件大事。

若真要說有什麼事,最大的無非就是越師祖在第十峰的山腳下綁著荊條跪了半個月。

宗門的眾劍修雖然心中好奇得緊,卻不敢去湊師祖的熱鬧,只能每日假裝路過第十峰,悄悄地去望一眼。

另外一樁熱鬧,大家就都敢去看了。

朱爾崇師兄被他師父派去清理第一峰的茅坑,還不慎被正在搬木材的包霹龍師兄頂到了坑中,朱爾崇怎肯罷休?爬上來後把包霹龍給弄了下去,兩人當場赤手空拳地在纏斗起來,甚至險些為此拔劍上生死台。

之所以沒上,只因這兩人當時都舍不得去踫自己的劍,怕弄髒了老婆。

當時在第一峰上的所有弟子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跑去圍觀,就連各位峰主都不例外,第十峰的許師祖更是特意拎了峰上的六個小孩,御劍趕過去看。

只不過听說圍觀的人都退散了,因為現場惡臭不止,兩位當事人的狀況更是慘絕人寰,連一個勸架的都沒有。

誰敢去勸啊?去下得去手扒拉這兩個人啊!

溫雲听到這話後揪心不已。

「你不好好帶孩子們練劍,反而帶他們去看兩個糞人互搏?」

許挽風面色如常,甩出扇子半遮住臉,只露出那雙盈盈似笑的桃花眼,悠悠道︰「誰讓師父跟師妹都不願帶孩子,我生來散漫好玩樂,總不能指望我教出跟師父一樣古板又無趣的劍修吧?」

說罷,又拱了拱手拜別道︰「听說那兩人今天又約了架,我得趕緊去佔位置,師妹,告辭!」

溫雲︰「……」

清流劍宗這一輩的劍修是越來越不像樣了,這樣丟人現眼的事情隔三差五就發生一回,因眾劍修忙于看熱鬧,第一峰的修繕工作進展緩慢,溫雲他們走的時候第一峰是什麼樣,這次回來還是什麼樣,傳說中的掌門接任大典盛會遙遙無期。

溫雲其實挺想去第一峰看熱鬧的,但是葉疏白想要正式修習魔法鑽研新的飛升之道。

唉,抱憾放棄圍觀朱爾崇和包霹龍兩位師兄又一次大戰的機會,可惜,可惜!

她只好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回峰這兩日里特意為葉疏白編排了一本詳盡的魔法師素質教育手冊,預備從頭培養這位魔法學徒。

又是夜黑風高時。

此刻月明如鏡,身後萬里群山延綿靜謐,鶴鳥歸巢將歇,偶爾可听聞風過松葉簌簌,或是再縹緲些的清越劍鳴。

再留神听,還能听到第一峰上朱爾崇跟包霹龍的對罵聲。

一男一女並肩坐在屋頂,那縴小些的身影抱著一根古怪的杖,坐姿散漫,束發松垮,掉了一縷搭在肩上,腳也悠悠哉哉懸在屋檐晃蕩。

「冥想這種事最忌諱被打擾,最好就是在夜深人靜之時進行,所以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早上起不來了吧?」

來自大魔導師的解釋並未得到葉疏白的理解。

月下的男子一派光風霽月,偏偏開口就杠︰「你我的修為並不需要睡眠,吐納天地靈氣便足矣。」

溫雲懶得理他,被杠得憋了一肚子,攤出一卷紙,提筆落痕,龍飛鳳舞地寫出一段好長的冥想之法給他。

「給你,自己看。」

她寫的全都是最難懂的龍語,要的就是刁難葉疏白,要他好言好語地求求她,還要承諾以後天沒亮不許把她叫醒去練劍才行。

葉疏白的老實性格她再了解不過,小小的刁難就可以讓他向自己低頭。

身側的男人如她所料,低頭了,只可惜面朝的方向不太對勁。

葉疏白低頭看向龍骨法杖,聲音和緩道︰「小紅,你想要雙色寶石嗎?」

話音剛落,一團紅色火焰便從龍骨法杖上端龍首躥出,迅速凝成實質,化成一只小紅豬飛撲到葉疏白懷中。

小火龍的尾巴搖擺得飛快,還不等葉疏白提要求,它就乖覺開口︰「爹,我來替你翻譯!」

溫雲︰「……今天我就要抹殺了你這個叛徒!」

有小火龍相助,又有溫雲在一邊指點,葉疏白將冥想功法讀得甚是透徹,正式步入了魔法師修煉之路。

連續十日,他都盤坐在屋頂徹夜對月冥想,集聚精神力。

有了定向傳送陣後,玄天秘境還真成了私人後花園,小火龍跟溫雲也懶得管屋頂上的葉疏白,一人一龍在秘境里進進出出,搜羅寶貝。

如此忙碌了一個月,龍窩中很快被各色寶石填滿,溫雲腰上也掛了三個塞滿的芥子囊了,而葉疏白的精神力冥想進程亦是進展飛速。

他先前只是個入門的魔法學徒,施展魔法全靠溫雲指點,現在自己看著魔咒大全,竟也像模像樣地使出了一記火球術了。

雖然他的火球跟溫雲的比起來,著實小得可憐,但好歹那也是個火球。

于是溫雲在目睹那道火球的威勢後,從龍窩里扒拉出一塊水晶,在小火龍的罵罵咧咧里將它用魔法石打磨成了水晶球,擺在葉疏白的面前。

葉疏白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東西,問︰「這是何物?」

「魔法水晶,用來測試你的魔法等級。」

他抬頭,視線從水晶球轉到溫雲身上,遲疑道︰「我記得你可以直接看我境界的。」

溫雲捧著水晶不動如山,堅持把它朝著葉疏白推過去,煞有介事道︰「這是走流程,魔法學院跟各個教廷都是這麼干的,我們也要規範才行,不然測出來的不準確。」

好在葉疏白一貫都信她說的話,也習慣了听她的安排,這次沒再杠這是多此一舉,依言將手放在水晶球上。

水晶球起先還是剔透的半透明狀,在葉疏白閉目凝聚精神力施放進去後,一道淺金色的光慢慢地浮現,以光明系魔法元素為首,其他系的魔法元素為次,緩慢地開始匯聚,最後被他的精神力操控著凝入水晶球內。

這漂亮的色澤讓人心醉神迷。

小火龍趴在水晶球前方,看得眼楮一抖,悄悄地盯向溫雲,在腦海中怒吼︰「這才一個月吧?怎麼就晉升了!」

魔法師的修煉之路其實比修士還要艱難,每一個小等級的晉升都需要耗費無數的光陰和魔法石,也就是說除了要天賦出群,還得運氣極好,另外還要熬命修煉,最後還得有錢。

簡而言之,當魔法師要有天賦,然後夠歐,能肝,最後還得氪金,所以魔法師幾乎都是貴族出身,數量更是少之又少,高等級的魔法師更是稀有的存在。

葉疏白先前雖然也有學魔法,但壓根沒學過精神冥想法,只是個蹩腳的初級魔法學徒罷了。

而此刻,小火龍眼前的水晶球的亮度還在不斷攀上,它看得清楚,葉疏白從魔法學徒的初級一舉躍到了高級,更狠的是,水晶球的光還沒有要減弱的意思。

它還在漲!

杖靈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溫雲之所以要讓葉疏白用水晶球測魔法等級,為的就是讓小火龍親眼見證這一幕,讓懶怠不上進的這廝看看別靈是多厲害的。

小火龍嘟囔了一句,嘴硬道︰「也不過一個魔法學徒罷了,我可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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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這樣說著,葉疏白手下的水晶球光芒更盛,瞬間突破了那絲艱難的界限,最後停在了初級魔法師境界,甚至離中級魔法師也只差那麼一丁點距離了!

小火龍︰「嚶!」

才修煉一個月,你就從魔法學徒升到了初級魔法師?

就很離譜!

葉疏白睜開眼,听到溫雲的恭喜後眼中並無喜色,凝神道︰「我曾听你說小紅十日連晉三境界,看來我在魔法之道上天賦平平,笨鳥先飛,惟望加倍勤勉彌補天賦差距。」

被點到的小火龍肥臉一紅,不可置信地瞪向溫雲。

這種話我都不敢吹,你居然敢這樣胡編亂造?下次吹牛別帶上我好吧!

只不過牛都吹出去了,小火龍又怎麼會拆穿它自己呢?

只能麻木地點點頭,勉勵道︰「其實你也還行吧。」

這句倒還算正常,只不過到後面又忍不住順口一嘴道︰「你好好努力,現在勉強有我萬分之一的天才了。」

葉疏白听聞此番話,神情肅穆點頭道︰「自是如此,不過我仍覺得差了些什麼,第十峰上的魔力不如秘境濃郁,所以我打算入秘境修煉。」

說罷,他便起身步向傳送陣的位置,把小火龍看得尾巴尖亂甩。

「他都這樣了?還好意思再去用功?」它難以相信地問溫雲。

龍族大多懶怠,就沒見過這麼拼命的修煉法。

後者笑眯眯地看回去︰「那你也跟上啊。」

小火龍當即翻了個白眼︰「我才不要,我回去睡覺了。」

只是躺回龍窩,望著璀璨生輝的如山寶石,小火龍終于還是陷入了惴惴不安的情緒中。

劍靈怎麼都這麼拼啊?劍靈你不好好練劍,你來練魔法到底是想干嘛?

還有鳳凰木里面的小青好像也很受溫雲寵愛的樣子,她今天還悄悄夸那小東西好看來著,葉疏白沒听見,它听見了。

溫雲明明有這麼厲害的一根魔杖了,里面的杖靈也這麼強大,最近卻都沒怎麼練習魔法了,反而天天晨起練劍。

她是不是準備轉職當劍修了?

小火龍翻了個身。

自己是不是快被另外兩個靈淘汰了?

他們這麼拼命,是不是準備搶第一靈寵的位置了?

想到這里小火龍終于睡不安寧,憤怒爬起,緊隨著葉疏白朝著傳送陣沖去。

「煩死了煩死了!」

「逼龍上進真是煩死了!」

見到父子都入了秘境修煉,達成馴龍成就的溫雲終于抑制不住竊喜,倚坐在梅樹下笑出了聲。

她模了模龍骨法杖上的金線,遙望長空,自言自語,似是問天,也似在問手中魔杖。

「別人的龍都能成仙,我的龍憑什麼不能成仙?」

小火龍不知道。

小火龍不想成仙。

它跟在葉疏白身後,想睡又不敢睡,只能強打起精神努力修煉,生怕自己連魔法都輸給了劍靈,讓龍族在人族面前一敗涂地。

這樣拼了一整個月的命,小火龍啃了大塊魔法石才養出來的肥肚腩都癟下去,小了許多。

就在龍快沒了的時候,葉疏白終于從苦修狀態中出來。

小火龍松了口氣,興奮問︰「你是不是覺得修煉魔法枯燥無趣,準備放棄了?」

「不是。」葉疏白起身拂去身上的寒露,又將小火龍拎入懷中抱好︰「若沒記錯,三日後便是接任掌門之期,該出去了。」

小火龍心中生出些期待,歡聲問︰「那你當了掌門是不是很忙,就沒空進來修煉魔法了?不過你听我句勸,魔法很耗費時間的,也沒劍術帥氣,你不如繼續修劍,別修魔法了。」

「我劍道已大成。」葉疏白言簡意賅,拒絕了它的提議。

在臨出秘境時,他又淡淡地說了句︰「既然你覺得劍術瀟灑,那我過幾日便讓溫雲授你劍術吧。」

小火龍用看畜生的眼神看著葉疏白,意識到好人已經變壞了。

「你再也不是爹了。」

與此同時,凡島之上。

沈星海遙望外海的方向,隱晦地皺了皺眉。

「雲端血光隱現,此乃不祥之兆!」

他身側的兩個少年卻一團天真地笑鬧著,畢竟他們听慣了師父這種口吻,所以並不覺這話值得在意。

「為師要乘魔舟去外海探查一番,你們守好島,遇到事記得給你們葉師伯傳訊。」

听到這里,阿休問:「可是溫師叔前些日傳訊讓您回山門,說有熱鬧……」

「無妨。」沈星海拍了拍徒弟的頭,將心中擔憂壓下去,爽朗笑道:「我定會如期歸來,帶你倆小子回宗門長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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