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林桐月兌口而出, 斷然拒絕了徐曼的「一片好心」。昏暗的燈光下，她的雙瞳烏黑發亮，像兩顆黑曜石似的, 嵌在捂得嚴嚴——的黑口罩上方。
周圍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林桐怪異的打扮, 眼神頓時意味深長起來。
林桐撇開頭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故作自然道︰「這點小事怎麼好意思麻煩您呢？我自己去就好，哈哈哈……」
「是啊, 徐總，我帶這位……」女服務生很快反應了過來，然而她話說到一半，在看到林桐遮掩嚴密的臉後, 頓了幾秒，才語氣古怪地繼續道, 「呃，這位漂亮小姐姐去更衣間吧。」
說著, 女服務生就把手輕輕搭在了林桐的胳膊上，下一秒，她的後脖頸一陣發涼, 仿佛被針扎似的，女服務生——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她敏感地回過頭，卻只看到了徐曼溫柔的笑容, 她當場被迷了個七葷八素，差點忘記自己還拉著林桐的手臂。
就在女服務生頭重腳輕, 沉浸在霸總溫柔的目光中時，徐曼忽然伸手，自然地從她手——扯走了林桐。
「——看——, 在外面總是這麼——小心，整天就知道給別人添亂。」徐曼無奈地看著林桐，埋怨的語氣——夾雜著毫不掩飾的寵溺。
林桐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要——是經過這幾個月的歷練，她的演技又有了質的提升，差點沒忍住當著所有人的面打了個顫。
「徐，徐總，——們……原來是認識的呀？」女服務生愣了沒一會兒，便立刻回過神來。她下意識地小退半步，隔開與林桐的距離，然後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著徐曼，同時在腦海里迅速回憶，剛才的幾分鐘內，她有沒有對林桐做出什麼冒犯的行為，說出什麼——妥的話來。
徐曼是前段時間突然到訪這個酒吧的，此後她便成了這兒的常客。這個酒吧雖然規模不大，但老板認識——少圈——人，對客人也有嚴格的認證制度，因此不少小明星或者小有名氣的公眾人物都會偶爾來這——喝兩杯。
可即便如此，在徐曼第一次來這——的時候，還是引起了——小的轟動。酒吧的工作人員面上雖然不顯山露水的，但早就在暗中好奇地觀察起來。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徐曼還真得就是單純來喝酒的，雖然投懷送抱的omega——少，但徐曼從來沒有多給誰一個眼神過。
而現在，徐曼居然十分熟稔地和一個連臉都看——清的alpha說話，語氣還頗為肉麻。周圍的人誰——是混跡夜場的老手，他們第一時間察覺到，徐曼和這個神秘女人的關系——一般。
「這是我朋友，——們去忙自己的吧，我陪她就行。」徐曼的表情十分坦然，她一邊說著，一邊不露聲色地把手往上移，原本握著林桐的手臂的動作，變成了摟住了她的肩膀。
感受到徐曼的手輕輕劃過自己的後背，林桐頭皮發麻。但眾目睽睽之下，她也——好掙扎，只能像個木頭似的僵在原地。
听了徐曼的話，就算再好奇，大家也——敢再厚著臉皮八卦林桐的身份了，于是紛紛識趣地離開。
「傻了？」徐曼看著林桐呆滯的表情，嗤笑一聲，還故意捏了一下她的肩膀。
「別動我！」林桐全身一個激靈，仿佛感覺自己被捏的——是肩膀，而是天靈蓋，她睜大眼楮，惡狠狠地瞪了徐曼一眼，剛想扒拉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卻被徐曼輕飄飄的一句話給止住了動作。
「沒注意到大家都在偷看我們嗎？」徐曼笑眯眯道，「——的身份已經很讓人好奇了，如果——想引起更大轟動，我勸——還是自然一點。」
林桐頓時萎成了泄氣皮球，她老老——地縮在徐曼的懷——，被一路摟進了更衣間。
「好了，現在沒人了，——到底想做什麼？」林桐皺眉看著徐曼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地落上門鎖。
徐曼沒有立刻說話，而是自顧自地拉過林桐的上衣，用濕巾輕輕擦拭沾到酒漬的地方。
林桐表情怪異，她一想到正認真給自己擦衣服的人是自家老板，就恨不得奪門而出，她忍了一會兒，就在快要忍受——了越來越濃郁的信息素氣味時，徐曼終于開口了。
「林桐，我真是低估你了。」徐曼終于略微松開了手，她湊到林桐耳邊，用半帶著嘲諷的語氣輕聲道。
「——腦子進水了嗎？」林桐別扭地避開耳邊的熱氣，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徐曼，皺眉道，「什麼低估高估的？我听不懂——在說什麼。」
「戲還沒拍完就迫——及待來酒吧？這就是你的職業操守？」徐曼冷笑道。
「我這是正常放假休息！」林桐翻了個白眼，「休息的時候來酒吧調整一下心情怎麼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怎麼著，合同——哪一個條目說藝人——能在私人時間來酒吧了？」
徐曼認同地點點頭，微笑道︰「——以前的娛樂習慣我管不了，但既然現在我是你的老板，那以後就請你按照公司要求來做事。」
說著，徐曼就在林桐震驚的眼神中，掏出了手機，給秘書打了個電話。
「吳秘書您好，下周開會——前，在我下一個季度的安排——加一條——為了安全起見，以後風華的藝人私下——去酒吧等公眾場合時，要通報經紀人，並取得同意。」
林桐︰「……」
林桐的經紀人是徐曼直接安排的，說是徐曼的眼線也——為過。這——就意味著以後林桐休息的時候想去哪浪，都要經過徐曼的同意了嗎？
打完電話後，徐曼慢條斯理地將手機放回去，然後對林桐——懷好意地笑了笑，一本正經道︰「我這也是為了我們風華的所有人，將來能有更好的發展。」
林桐目瞪口呆地看著徐曼的一系列操作，她沉默了好半晌，終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徐曼這就是在故意為難她。她煩躁地將額角亂糟糟的碎發撥到耳後，講了一句听上去毫——關聯的話︰「徐曼，我想起來你是誰了。」
在听到這句話的時候，徐曼的眼神——瞬間升起一絲淡淡的光彩，然而隨著林桐接下來的話，徐曼的表情很快冷了下來，眼神也晦暗——明起來。
「我承認我小時候對不起你，但這——都過了好多年了嗎？我們那時候都不懂事，真有必要到現在還記著仇？」林桐模著鼻子，換上了和徐曼宛如一對「好姐妹」似的語氣，半開玩笑道，「要——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的年少——知？我保證以後一定好好工作，絕——給風華丟臉！」
說完後，見徐曼毫——反應，連眉毛都沒動一下，林桐心虛地避開對方的眼神，低頭死死地盯著 光瓦亮的地板，——敢說話。
「所以對——來說，以前的那些事，都可以用一句最簡單的‘年少——知’來解釋？」靜默了一會兒後，徐曼勾勾唇，嗤笑一聲。她隨意地將手抄在口袋——，歪頭打量著林桐，緩緩開口道。
「……是……」話還沒說完，見徐曼面色不虞，林桐忽然舌頭打結般地改口道，「也——是！」
徐曼抬起下巴，微微一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樣子。
「咳，我——只是‘年少——知’，我還沒有擔當、慫、情商低下！」林桐如秋風掃落葉般，——情地檢討著自己，她表情沉痛地看著徐曼，語氣誠懇道，「我為我過去的所作所為感到由衷的後悔……我——應該口嗨……不應該隨便勾搭小姑娘……」
「口嗨？勾搭？」徐曼被氣笑了，她像是第一次認識林桐似的，危險地半眯著眼楮，一字一頓道，「所以你幾年前說的話全都是假的？」
林桐被噎住了，她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我那時候也——知道——會分化成alpha呀，我當時喜歡的是omega的——……」
「那現在呢？」徐曼打斷了林桐的話。
「啊？什麼現在？」林桐莫名其妙道，
徐曼慢悠悠道︰「——當時喜歡omega的我，那你現在喜歡什麼樣的我？」
「我現在喜歡……呸！」林桐順著徐曼的話，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她漲紅著臉道，「我現在不喜歡任——人，更不可能喜歡你！」
徐曼的臉色沉了下來，她盯著林桐看了半天，忽然勾唇一笑，將手伸向林桐依然濕漉漉的前襟。
「——干什……嗯……」林桐悶悶地呻|吟一聲，她紅著臉拽住徐曼的手腕，眼神——滿是不敢置信。
「這就是你說的——喜歡？」
徐曼和林桐身高相仿，但也許是因為徐曼今天穿了高跟鞋，她此時一邊用手指輕佻地勾著林桐半濕的衣料，一邊微微垂眸，看著在氣勢上就低了一截的林桐。
「——，——這樣……僵尸才沒感覺吧？！」林桐抖了一下，忍——可忍地按住徐曼亂模的手，咬牙切齒道。
「還嘴硬？」徐曼哼笑一聲，隔著薄薄的布料，用指尖勾了一下對方身前某個柔軟的突起部位。
林桐瞬間像是被用滋水槍滋了一身水的野貓似的，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踉蹌後退幾步，差點沒站穩，望著徐曼口不擇言道︰「我對你真沒興趣！——|他|媽的是不是霸總小說看多了？我真沒那個興趣跟——欲迎還拒，——清醒一點好——好？」
徐曼收回手，眉頭緊鎖，沉聲道︰「就因為我是alpha？」
鼓起勇氣吼完徐曼後，林桐喘著粗氣，心跳劇烈得像是快從喉嚨——跳出來。她平復了一會兒呼吸後，咽了口口水，悶悶道︰「——只是因為性別原因。」她遲疑了一會兒，繼續道，「就算——是omega，——也——是我喜歡的類型。」
望著徐曼陰沉的臉色，林桐懷疑自己是酒勁上來了，她听見了自己——留情面的話語回蕩在空蕩蕩的更衣間里。
「從一開始，——就在強迫我。我尊重所有擁有特殊性取向的人群，但我也希望別人尊重我！」林桐像是憋久了，她滔滔——絕道，「——給我用aa情趣藥物的時候，有取得過我的同意嗎？——說想和我在一起，有在乎過我是不是真得喜歡你嗎？——|他|媽的居然還給我安排心理輔導——絕了，這——都想得出來？」
林桐越說越委屈，她「 里啪啦」地指責了一通，發現徐曼的表情也凝重了起來，她的大腦這才冷靜了下來，整個人慌得——行。
完了，她在干嘛？她居然敢指著自家老板的鼻子罵？！她不想在娛樂圈混了嗎？
「呃……徐總，對不起啊……我剛才情緒有點激動，口不擇言了……」林桐剛了沒一會兒，便認慫道歉。
「我承認——前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我很抱歉。」徐曼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
林桐一愣，沒想到在自己的一通發泄後，一向心高氣傲的徐曼居然真得向她道歉了，她這時反倒開始有點尷尬了，在心——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情緒爆發而捶胸頓足，同時心——升起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想法。
她一直堅定地認為，徐曼逼迫她交往，是為了報復她，或者說是逗她，可看這反應——徐曼不會是真喜歡她吧？？？
「其實還好，我就是不太習慣突然被人……」
「我會給——時間的。」徐曼突然道。
「什麼？」
「我——應該像之前那樣逼迫。為了更好地尊重——，我會給——一定的時間。」
林桐徹底懵逼了，她莫名其妙道︰「什麼？什麼時間？」
「喜歡上我的時間。」徐曼皺眉道，「這段時間里我——會再逼你做——喜歡的事了，但是為了縮短這個過程，我也會采取相應的輔助措施。」
林桐抖抖索索道︰「……哪種措施？」
「——先搬到我家吧，我覺得如果朝夕相處的話，我們彼此之間會更加了解，也更有利于未來我們之間互相尊重。」徐曼說著，便開始打電話給助理安排工作。
林桐︰「……」
她真是腦子壞了，才會相信徐曼知道「尊重」這兩個字該怎麼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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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的時候，顧芊和戚予特意推掉了所有的通告，空出了完整的三天，決定回家過個節，順便和戚媽媽攤牌。
「怎麼——下車？」顧芊靠在車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駕駛座上的戚予。
戚予沉默了一會兒，扭頭看向顧芊，默默道︰「能不能……」
「嗯？」顧芊歪了歪頭。
「能不能下次再說……」戚予愁眉——展道。
「——行。」顧芊笑得一臉溫柔，然後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戚予的請求。
戚予昨天做了一夜的心理建設，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決定利用元旦回家的機會，告訴自家親媽自己的真——性別。沒想到現在到了自家車|庫——，她卻突然慫了。
一瞬間，戚媽媽小時候和鄰居阿姨辯論、和賣菜奸商對噴、和碎嘴大媽互懟的場景涌入了她的腦海。
「——是不說。」戚予對顧芊解釋道，「我就是感覺我還沒做好準備工作，我怕一會兒被我媽給剝一層皮……」
「——昨晚——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嗎？」顧芊擰著精致的眉心，——甚滿意道，「這件事遲早要說的，更何況阿姨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之一，——瞞得越久，到時候對阿姨造成的傷害就越深。」
戚予撇著嘴，滿臉郁悶道︰「——說得我都懂，我就是突然有點慌……」
顧芊輕笑一聲，她重新走進車里，然後把門一關，勾唇看著另一邊的戚予。
「怎麼回來了？——是說要下車嗎……」戚予的話還沒說完，顧芊的手就伸了過來，捏了捏她的後頸。
「很緊張？」顧芊笑眯眯地問。
戚予猶豫了一會兒，乖乖地點點頭。
顧芊的眼角彎了彎，她湊近了一些，原本放在戚予後頸上的修長手指順著戚予挺直的脊背緩緩往下移。
「——要做什麼？」戚予敏感地顫了一下，驚訝地看向顧芊。
「幫你……」顧芊故意拉長了語調，然後輕聲道，「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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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臨時起意，顧芊和戚予在車——又耗費了半天功夫，她們到家的時間比預計的晚了將近一個小時，戚予心虛地推開家門，然而想象中的魔音貫耳並沒有到來。
「媽？」戚予詫異地大喊一聲，下一秒，她就听到了客廳——隱隱約約傳來的哭聲，戚予頓時慌了，她急匆匆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然後看到坐在沙發前，對著電視抹眼淚的自家親媽。
戚予︰「……」
听到動靜，戚媽媽抬起頭，一邊擦著眼角，一邊哽咽道︰「小，小予回來了啊？怎麼今天這麼晚？我一局電視劇都看完了。」
「……臨時發生了點事。」見戚媽媽沒出事，戚予松了口氣，她淡淡地瞥了一眼電視屏幕，——可奈——道，「您這又是看了什麼狗血電視劇？」
「嗚嗚嗚，這個電視劇里的alpha好渣。」戚媽媽好不容易緩過來了一點，此時被戚予一提，頓時情緒又涌了上來。
顧芊連忙拿了一張紙巾過來，替戚媽媽抹臉。
「都2021年了，居然還有這種編劇，而且這種直a癌的劇情居然還能過審？」戚媽媽一邊將臉上的淚水擦掉，一邊憤怒地吐槽著剛才看的電視劇，「alpha真壞，還好你爸沒有像這些電視劇里的alpha一樣。」
戚予干笑兩聲，默默地幫顧芊掛衣服。
「哎，老一輩的人里，重a輕bo的人太多了。」戚媽媽又開始了長篇大論，她搖頭道，「當時生——的時候，——外公外婆她們都希望——能分化成一個alpha，我就偷偷想，我家女兒以後要是變成一個軟軟的omega或者beta那多好啊？還好你爭氣，最終還是分化成了omega，雖然和其他omega比起來，——稍微有點另類了。」
這最後一句話純屬戚媽媽拿自家親女兒打趣，可戚予並沒有像她預想中的那樣不滿地反駁，而是一字未吭。
「哎？」戚媽媽挑挑眉，她悄悄地搗了一邊的顧芊，用氣音小聲道，「小予怎麼回事？今天遇到什麼——開心的事了嗎？」
顧芊搖搖頭，輕聲道︰「應該沒有吧，媽——別多想。」
戚媽媽皺著眉，——太相信地看著顧芊，撇嘴道︰「我自己家女兒我還——清楚啊？我太了解她了，從小到大，她就沒有什麼事是能瞞過我的！」
聞言，顧芊欲言又止，她神情復雜地瞟了——遠處的戚予一眼。
吃飯的時候，戚予也沒什麼胃口，直到吞下了最後一勺湯，她放下了碗筷，一本正經地坐在餐桌前，清了清嗓子。
「咳咳，媽，我要跟您說件事。」
「——說。」戚媽媽像是早就猜到戚予有話要說了，她難得一臉嚴肅地看著戚予。
戚予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又忽然改口道︰「那個，但——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戚媽媽挺了挺背，被戚予帶得也——禁情緒緊張起來。
「別生氣。」
戚媽媽深吸一口氣，假笑道︰「我盡量不生氣。」
「我……」戚予猶豫道，「我其實是……」
戚媽媽年紀大了，听力——太好，見戚予扭扭捏捏的，她突然不耐煩地大喊一聲︰「——是啥？！」
被戚媽媽這莫名一吼，戚予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她好——容易鼓起的勇氣也隨著這大聲的詢問泄光了。
戚予︰「……」
「嘖，讓你說你又——說，這孩子什麼毛病？」戚媽媽急得豎起了眉毛，「到說正事的時候了，——在這矜持扭捏得跟個真的似的。快說話啊！」
被催得——可奈——了，戚予終于捏緊雙拳放在大腿上，她忽然閉上眼，大聲道︰「其實我是alpha！」
餐廳剎那間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幾秒後，戚媽媽——敢置信地模模自己的耳朵，疑惑道︰「——再說一遍，——其實是什麼？」
戚予的臉上寫滿視死如歸，她語氣沉痛道︰「我其實一直是alpha。我騙了——，我分化後並沒有變成omega。」
「芊芊，今天幾月幾號？」戚媽媽扭頭看向顧芊，強顏歡笑道，「和我開愚人節玩笑是吧？」
顧芊搖了搖頭，用帶著歉意的語氣道︰「阿姨，戚予沒和您開玩笑，她確——是alpha。」
戚媽媽傻了，她呆愣地坐在飯桌前，一臉飽受震驚的表情。
「——倆聯合起來，和媽媽開玩笑對不對？」戚媽媽還是不敢相信，她的嗓子都因為吃驚而破音了，「——成年都快四年了，然後你現在突然跑過來和我說，——分化以後根本不是omega？？？！！！而是alpha？？？？」
「媽，對不起……」
戚媽媽有些頭暈，她晃了一下差點沒坐穩，還好被身邊的顧芊摟住了肩膀。
「——的信息素是怎麼回事？」戚媽媽按住眉心，質問道。
「我用了偽裝劑……」
「——有……」戚媽媽臉色發白，她低頭瞥了戚予的下半身一眼，艱難開口道，「——有那個啥玩意兒？」
戚予慚愧地點點頭。
「——是……」戚媽媽徹底沒話說了，她拍了一下桌子，大聲道，「——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啊？我就想不明白了。」——
等戚予說話，戚媽媽就站了起來，她繞著餐桌——停地低頭來回走動，嘴里——住地念叨著︰「——可能，我的女兒怎麼會突然從omega變成了alpha？——可能，這——可能！沒道理啊！」
戚予見自家親媽怎麼都不信，她嘆了口氣，上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里，過了一會兒，抱著一大堆東西回到了餐桌前。
她把懷——的東西「嘩啦啦」地往桌上一灑，開始一件一件地和戚媽媽介紹起來。
「這是alpha抑制劑。」
「這是信息素偽裝劑。」
「這是信息素隔絕噴霧。」
戚媽媽︰「……」
見戚媽媽沒說話，戚予小聲道︰「那個，我知道眼見為實，但畢竟我也這麼大人了，雖然你是我親媽，但月兌褲子還是有點不太方便的……」
戚媽媽︰「……」
「——相信我，總該相信顧芊吧？！」
戚媽媽緩緩地轉過頭，——言地看著顧芊。
顧芊輕輕點了點頭，這一舉動徹底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戚媽媽一屁|股跌坐到了椅子上，顧芊和戚予紛紛著急地圍了過來。
「媽，對不起，我——該瞞著——的，真得對不起！」戚予的鼻頭酸酸的，她看著戚媽媽震驚的樣子，心疼得——以復加。
「讓我一個人緩一會兒……」戚媽媽搖搖頭，有氣——道。
在戚媽媽的堅持下，顧芊和戚予只能看著戚媽媽失魂落魄地走進了臥室，然後「砰」地一下關死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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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媽——會受——了打擊，出什麼事吧？」戚予擔憂道，說著，她便準備去臥室找戚媽媽。
然而她還沒走到門邊，戚媽媽就自己推門進來了。
「——們過來看看。」戚媽媽一手拿著pad，另一只手對顧芊和戚予招了招。
戚予連忙拉著顧芊走了過去，她本以為戚媽媽要開始訓自己了，沒想到戚媽媽忽然打開了pad，點開了某個軟件，瞬間，屏幕上便出現了一個花里花哨的界面。
「這是前段時間我在抖聲上刷到的很火的育嬰軟件。」短短幾十分鐘，戚媽媽的臉上就不見了剛才的愁容，她活像是這個軟件的推廣經理似的，嘴上——斷吧啦著給戚予安利。
「——看，這——有胎教教程，然後點這——還能購買嬰兒用品和家具，同城直達！還有這——，到時候有了寶寶了，可以……」
「等等等等……」戚予被這一出給整懵了，她對戚媽媽——奈道，「這哪跟哪啊？為什麼突然考慮孩子的事？」
「我以前尋思著，——和芊芊都是omega，估計很難有自己的小孩了，怕被你們說，我都是在心——偷偷遺憾的。這下知道——其實是alpha了，我還——能找點樂子嗎？」戚媽媽撇嘴道。
「可這也太早了吧？」
「哪里早？我這——是未雨綢繆嗎？」戚媽媽白了戚予一眼，她隨手將pad遞給顧芊，然後扯過了戚予的胳膊，——容拒絕道，「——過來一下。」
戚予乖乖地被戚媽媽拽到了門外。
「小予。」戚媽媽仔細地關上門，特意不讓顧芊看到外面的情景。她的表情忽然嚴肅了起來，目不轉楮地直視著戚予，沉聲道，「——管你是什麼性別，媽媽都不介意，但——這次瞞了我這麼久，——管是出于什麼原因，說實話，媽媽是有些失望的。」
「對不起……」戚予愧疚地垂著腦袋。
「我這次批評——，——只是因為我——喜歡你瞞著我。」戚媽媽嘆了口氣，她模了模戚予毛茸茸的頭頂，——奈道，「我生氣的原因是，——這樣做對自己、對別人都很——負責任。」
見戚予啞口無言，戚媽媽頓了一下，繼續道︰「小予，在你的周圍，有很多愛著——的親人、朋友、粉絲，他們也許會原諒——這個情由所原的欺騙，但——有沒有想過，這樣做也許會消耗他們對——的信任和愛？」
戚予已經——知道上次被戚媽媽像個小學生似的訓話是在什麼時候了，她的眼角有些發酸。
「然而說到底，我最怕的，其實還是你受到傷害。」戚媽媽苦笑一聲，「——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一直不公開？」
戚予搖搖頭，「我會處理好的。」
戚媽媽抱住了戚予，像很多年前那樣，拍了拍她的背，柔聲道︰「其實，——管你是alpha、beta還是omega，——管你將來會選擇什麼職業、什麼性別的伴侶，——管你未來會——會有自己的孩子，媽媽都不在乎，媽媽只希望——開心。」
「媽……」戚予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小予，害怕的時候就回來和媽媽說說，我和——爸一直都在。」
性別攤牌後，戚予明顯感覺到接下來幾天，戚媽媽在家——對自己更加沒有好臉色了，家庭地位跌倒了谷底，戚予也理虧，于是任勞任怨地家務全包，——敢有半句怨言。
戚媽媽知道戚予是alpha後，很快通知了戚予在國外工作的親爹，戚予他爹也十分震驚，但與戚媽媽相比，戚爸爸的心情愉悅許多，他頗為自豪地在視頻那頭道︰「——愧是我的親女兒，和我一樣都是alpha！像我多好，哈哈哈哈哈！」然而這句話換來的只是戚媽媽的一個白眼，與無情的通話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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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假期的最後一天，娛樂圈發生了一件大事。
方念突然發了一篇千字聲明，其中詳細地描述了她和周岑曾經「兩情相悅」的戀愛經歷，並聲稱她直到今日，一直對周岑念念——忘。
「洗白周岑」的同時還來了一——公然出櫃，向來走乖乖女路線的方念突然往互聯網上砸了這麼一個驚雷，頓時引發了全網的熱議。
雷霆的公關部迅速出面，拼命花錢通關系、撤熱搜，但還是堵不上吃瓜群眾們饑渴難耐的嘴。
盡管公司立刻上了方念的微博，清空了她的所有發言記錄，但長篇聲明的截圖早就傳遍了全網，基本上是每個追星少男少女人手一份。
周岑前一秒還是萬人唾棄的死纏爛打同性的變態，後一秒就變成了年度苦命鴛鴦里的其中一只，這反轉驚呆了所有混圈的網友。
我會發著呆︰我——前就說周岑和方念的關系好得——自然！——們居然還——信！好家伙，這下子直接公然出櫃了，真是勇士……——
的溫柔像羽毛︰真好笑，真正需要上熱搜的人上——了熱搜，頭條一天到晚就是什麼明星的戀情和吃喝拉撒，現在連兩個omega談戀愛都出來啦？真——覺得自己變態？
想吹風想自由︰我可能是有點跟——上這個時代了，方念和周岑這兩個人都是omega吧？兩個omega在一起本來就夠讓人得慌了，現在還這麼高調地官宣？我們國家完了哈哈哈。
支持方念和周岑的人也有——少。平時圈地自萌的時候，喜歡oo戀的人看上去有很多，但真——這種事明晃晃地扔到了大太陽底下，讓全國的男女老少來評論的時候，這一撮人瞬間成了海里的一葉扁舟，——被淹沒打翻就——錯了。在絕對的數量與輿論的碾壓下，他們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存在感。
方念和周岑早期在一個團里的視頻被扒了出來，一些以前看上去非常正常的親親抱抱，被網友的有色眼鏡一打量，頓時變成了「頗有深意」的sq互動。就連方念和周岑拍得一些影視劇和電影，其中的某些鏡頭與台詞都被惡意截圖，做成了各種表情包和段子。
愛上有——的黑夜︰真惡心，原來以前就暗度陳倉了啊。
為什麼這樣子︰兩個omega在一起能爽嗎？我看這兩個小姑娘都長得漂漂亮亮的，在一起真是浪費資源！
網上的評論不堪入目，帶著各種觀念的人吵成一團，發泄著平時壓抑的情緒，然而當事人卻像消失了一樣，沒有再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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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念，能耐了啊。」雷霆總部里，經紀人冷笑一聲，她目光陰毒地看著方念，「我真是小看——了，沒想到你寧願前途盡毀，也要替周岑說話。」
「我只是還大眾一個真相而已。」方念面無表情道。
「嘖嘖，還大眾一個真相？」經紀人像是听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笑得樂——可支起來，「听起來真是正義凜然啊！然而又能如——呢？難道網友們會給——頒發一面錦旗，鼓勵你誠——勇敢？」
經紀人搖搖頭，惋惜地嘆了口氣，「——，他們只會覺得兩個omega公眾人物談戀愛真惡心，說不定心——還在笑——傻——這個小明星是怎麼回事？敢公然出櫃？嫌錢賺得太多了？」
方念沒有說話，她的眼神晦暗——明。
「——知道上一季度，公司為了捧你，給——砸了多少錢和資源嗎？——現在是四五個品牌的代言人，——這次發聲明，——知道會給——自己和雷霆帶來多大損失嗎？」經紀人收斂起不陰不陽的冷笑，語氣冰涼道。
「我很感謝公司對我的栽培，但我做——到吃人血饅頭。」
「人血饅頭？」經紀人眯起眼，咀嚼著這個詞，玩味道，「別說得好像你以前沒吃過一樣，怎麼，現在突然覺悟了？」——
等方念說話，經紀人忽然一——揪住了方念的衣領，一字一頓道，「——想混這個圈，——想賺這個錢了，可以。但——別他媽的拖我們下水！」
方念垂下縴長的睫毛，——怎麼真切地說了句抱歉。經紀人這才松開了她被拽得皺巴巴的衣領。
「——要是願意再發一則聲明，和所有人道歉，並保證以後不會再和周岑有感情糾葛，雷霆還願意保。」
方念毫不猶豫地搖頭拒絕了經紀人的提議，「我在之前公開的聲明里已經和粉絲道過歉了——我身為愛豆——應該瞞著大家偷偷談戀愛。除此——外，我想不出還需要道什麼歉。我也做——到和周岑斷了聯系，就算做出這樣的保證，也是再一次欺騙粉絲而已。」
「行，——挺行的。」經紀人點點頭，對方念豎起了一根大拇指，「——這是徹底放棄——的明星夢了？」
方念沒有反駁，但在經紀人並沒有注意到，她的雙手早已緊握成拳，貼著大腿微微顫抖。
「既然你怎麼說都不願配合，那也別怪上面無情了。」經紀人最後用復雜的眼神看了方念一眼，終于收回了所有的情緒，淡淡道，「希望——要後悔。」
說完後，經紀人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偌大的休息室。
方念像是一瞬間被卸下了所有的——氣，跪倒在了冰涼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