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欣的眼底先是閃過一絲震驚, 而後很快就被其他更復雜的情緒掩蓋。她很想推一把顧芊的肩膀，然後開玩笑似的說一句︰「你再說一遍？」
但一見到對方雲淡風輕的表情，她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沉默半晌後, 周欣認命般地嘆了口氣。
「在桐磐的時候。」顧芊坦然自若地回答道，說著, 她慢條斯理地把手擦干淨, 站起身，體貼地要幫周欣倒水。
「你們錄節目的時候就……」周欣瞠目結舌, 氣得翻了個白眼，「當時我還挺奇怪，背後團隊明明沒動作，你們居然都能天天把自己作上熱搜。」
听出對方話語里的諷刺, 戚予自覺理虧。她被周欣灼熱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模了一下鼻子, 轉移話題道︰「我去拿外賣。」
戚予走遠後，周欣眉頭緊鎖, 欲言又止地看著顧芊。
「你真得考慮清楚了？」猶豫了片刻，周欣還是不怎麼放心地提醒道，「我知道你喜歡戚予, 但是你們畢竟身份特殊，更何況你的事業正如日中天，而戚予也才剛剛邁進演藝圈的大門, 你有想過戀情曝光帶來的後果嗎？畢竟……」
「周姐。」顧芊輕聲打斷了周欣的話，表情平靜, 「我會對我的所有選擇負責，你放心，就算以後出了事, 影響到了公司的利益，我也會承擔相應的責任。」
周欣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憋了回去，她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輕聲道︰「你現在也不同于剛出道的時候了，我知道我管不住你，你自己拎得清就行，特別是平時多注意自己的言行。」周欣也是佩服自己，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她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我可不想哪天一覺醒來，發現你成了八卦雜志的主角。」
戚予設想過無數種攤牌後面對的場景，甚至做好了被周欣一氣之下抽一頓，然後扭送給吳楨的的心理準備，結果沒想到，周欣的反應出人意料得平靜。
在圈里，經紀人和藝人雖然看上去關系親密，但說到底，兩者也只是商業合作的關系。大多數的經紀人是不願看到手下的藝人在事業發展期談戀愛的。戚予以往只知道周欣和顧芊私下關系不錯，但直到現在，才確認周欣確實不只是把顧芊當成一個賺錢的工具。
「周姐，要不要喝點熱粥？」戚予十分狗腿地盛了一碗粥，推到了周欣的面前，殷切地問。
「好了，也別討好我了。」周欣哪會看不出戚予的內心活動，她擺擺手，「其實我今天在來之前，已經猜到你倆可能私下談戀愛了。但我確實沒想到你們直接同居了，所以才會這麼驚訝。」
看出戚予眼中的疑惑，周欣好笑道︰「小徐總前幾天去了外地，結果網上漫天都是她和同公司的女演員一起逛超市的緋聞。她特意跟我說，讓我看看你和顧芊鬧的是什麼ど蛾子。不然我可懶得一大早來這。」
說著，周欣掏出了手機，隨手調出和徐曼的聊天記錄，轉而對顧芊抱怨道︰「小徐總可是難得找我一次，你在這里談戀愛談得開心，「失職罪」可都算在我頭上。」
戚予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屏幕，然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怎麼覺得，徐曼用的這個頭像似曾相識？
「周姐……徐總平時有什麼愛好嗎？」戚予猶豫了一陣，開口問道。
「愛好？」周欣以為戚予知道徐曼替她背了「黑鍋」，所以心懷愧疚，有意討好徐曼，便安慰道︰「徐總也沒真生氣，你不用刻意投其所好，以後注意一些，別再被拍到曖昧照片就好了。」
「不是，我就是……有個朋友挺崇拜徐總的，所以托我問問徐總平時喜歡干什麼。」戚予若無其事地模了一下耳垂。
徐曼雖然不是明星，但身為華|國有名的白富美，在網上也積累了一票粉絲，所以周欣乍一听戚予的話，只覺得對方話題跳躍太快，倒是沒有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于是真得思考了起來。
「以前听公司里的人談過，小徐總閑的時候好像喜歡听听音樂會，或者干脆就在家練練茶道、插插花……」
戚予表情糾結，「那……她有什麼比較接地氣的愛好嗎？」
「接地氣？」周欣一愣，沒反應過來。
「比如，打打牌之類的？」戚予委婉地暗示道。
周欣沉思了一會兒，認真地搖搖頭，「沒听說過小徐總喜歡賭博，而且除非應酬需要，她幾乎不會去這些場所。」
「不，我的意思是……」戚予支支吾吾道，「徐總平時累了，會玩斗地主之類的網絡游戲嗎？」
周欣︰「……」
「或者下下棋？」戚予補充道，「飛行棋那種。」
周欣一臉震驚，眼前仿佛已經出現了徐曼西裝革領地坐在辦公室的電腦前，和無數陌生的大爺大媽斗智斗勇的場景。她艱難地整理著措辭，「小徐總私下里的愛好……我們也不知道，但我進了風華這麼久，還沒有听說過小徐總閑的時候喜歡玩斗……咳，網絡游戲。」
戚予也覺得徐曼上□□游戲大廳的場景過于詭異，她努力把腦海里奇怪的畫面甩開，但眼前卻一直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那個眼熟的頭像。
徐曼的微信頭像，為什麼和林桐上次推給她的alpha的那麼像？不，簡直就是一個頭像！
難道是巧合？
想到林桐一本正經地和她說，那個常年混跡于□□游戲大廳的alpha也是個圈里人，戚予的心里出現一個可怕的推測，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
「周姐，小徐總的頭像挺眼熟的呀，我好像在哪也看到過。」戚予裝模作樣道。
周姐不疑有他，隨口附和道︰「哦，你說這個啊。眼熟也是正常的，這不是風華一樓大廳的綠植嗎？徐總一直都用的這個頭像。」
戚予︰「……」
「怎麼了？你說的那個朋友也是圈內人？」察覺到戚予一直問著徐曼的事，周欣敏感起來，「我告訴你啊，徐總這人看上去溫溫和和的，但擇偶標準很高，也不喜歡和圈里人有工作外的私情。你朋友如果有什麼多余的想法，還是趁早打消了吧。」
戚予不敢告訴周欣，她現在懷疑徐曼沒事的時候就喜歡網上沖浪，還和廣大中老年人一起，沉迷各種復古游戲，甚至借著游戲勾搭女網友。
戚予的表情十分難看，一想到自己的列表躺了個疑似徐曼的人，整個人都別扭了起來。戚予現在只想把林桐抓過來，好好地詢問一番，她和這個「網友」到底是怎麼認識的。
「小予，在想什麼？」顧芊一直沒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戚予，直到對方的神情越來越詭異，她終于幽幽地開口問道。
戚予這才停止胡亂的思緒，她看了顧芊一眼，剎那間後脖子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趕緊笑了笑，生怕顧芊多想。
周欣無意中瞥到牆壁上的畫板，好奇地「咦」了一聲。
「這是什麼？」她饒有興趣地問。
「我和小予的通告時間表，只是上面還沒來得及寫具體安排。」顧芊毫不扭捏道。
周欣搓了搓手臂，一副被惡心到的樣子，「你們年輕人是真會玩，兩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了，居然還有閑情逸致整理日程安排。」她注意到畫板上散落的符號，追問道，「這些符號是什麼意思？星星和三角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顧芊輕笑一聲，「在家的時候的分工安排而已。」
周欣點點頭，「確實需要安排，家務這種東西，最適合你做一天我做一天，我家老公就老不喜歡干活。」
戚予︰「……」
周欣此時也接受自己的藝人搞「oo戀」，還把人弄家里同居的事實了，她甚至還有心情對兩人的通告表指指點點。
「明天的活動怎麼不寫上去？戚予，你不是有畢業大戲的排演嗎？」周欣問。
戚予有些奇怪，雖然在同一個公司，但周欣是顧芊的經紀人，又不是她的經紀人，怎麼會知道她明天的活動？
「周姐，你怎麼知道的？」
「我能不知道嗎？」周欣瞥了顧芊一眼，對戚予調侃道︰「你女朋友都沒告訴你？她要給你們這一屆畢業生做畢業大戲的現場指導。」
戚予從周欣嘴里听到「你女朋友」這幾個字，臉下意識地燥熱了起來，但很快震驚蓋過了她的羞澀，她重復道︰「現場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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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芊似乎不滿戚予的大驚失色，不悅道︰「怎麼，嫌棄我？」
戚予忙搖頭，但心里已經忐忑不安起來。
顧芊和她本就三天兩頭上熱搜，學校里更是有無數人認為她是抱影後大腿上位的。這下倒好，顧芊干脆來首影現場指導了。以這段時間的經歷做參考，戚予嚴重懷疑，明天排演結束後，自己和顧芊的緋聞是再也洗不掉了。
她現在只能慶幸，畢業大戲畢竟是學校組織的，在社會上的關注度並不高，如果運氣好，應該不會激起太多浪花。
周欣把戚予臉上復雜的表情理解為激動，她拍了拍戚予的背，「我記得林桐和你也是一個學校的吧？你們這一屆挺幸運的，學校不僅請到了我們家顧芊，還請到了徐曼，韓禮峰，如果機會把握得當，估計你有幾個同學可以一飛沖天了。」
戚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