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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狼入室, 正是如此。

謝無妄壞笑著靠近寧青青,抬手攬住了她的肩。

她心驚肉跳地偏頭——他,卻見他口中雖說著——麼捆綁啊床榻啊這樣的話, 眼神卻清明干淨, 帶著戲謔的笑意。

是在逗她。

她不自覺地笑開,——軀放松, 將腦袋輕輕擱在了他的肩膀上。

「壁角听完了, 然後呢?」她忽然意識到已經在這只舒適的大巢里耽擱了不少時間, 便續了一句,「是不是該回去處理公事了?」

謝無妄裝模作樣嘆了一口長氣︰「阿青, 我已——分上進了,莫要再催逼。偶爾歇歇, 還是娶得起你的。」

寧青青︰「……」

她先是小小地驚愕了一下, 旋即, 心頭冒起了細碎的小氣泡。

這種感覺從未有過,就好像,他和她是一對普普通通的世俗小——好,會為柴米油鹽煩惱的那一種。

她——腦袋蹭了蹭他的肩, 笑著抬手拍他。

忽然被他捉住了手指。

他把她那根蔥般的手指遞到她的眼皮底下。

寧青青︰「?」

「受了傷怎不告訴我?」他問——

麼時候受傷了?她定楮望向自己的手。

左——右——, 直到把一雙通透明亮的黑眼珠瞪成了斗雞,這才從指紋中間找出一條微不可察的細口。

是她雕板鴨的時候劃著的。

寧青青無語︰「……這能叫傷?」

話音未落,她記起了從——自己三天兩頭借機賴著他嚶嚶嗚嗚撒嬌的情景——比眼——這個傷口更小兩三倍的傷, 都能讓她委屈到不行,非要他抱著她哄上半天才消停。

而他, 每次都會將她擁在懷中,順著她、哄著她,直到把她哄開心了, 才有下一步動作。

她怔怔抬頭——他。

她忽然想到,倘若被封印震傷那一次,她不要藏在後殿偷听,而是公然跑到他面——去,賴進他懷中讓他替她治療火焰淤傷的話,他必定是不會拒絕的。

他從未拒絕過她。他會哄她,會不耐煩地揮手趕走章天寶那。

謝無妄,他就是這樣一個。

這麼想著,眼中忽然撲簌一下滾落兩顆大淚珠。

她順勢便哽咽道︰「受傷了!」

謝無妄︰「……」不得了,這是——麼瞬間入戲的好本事?

他努力繃住唇角不讓它揚起,握著她「受傷」的小手,將她柔軟的——軀護到了懷中。

一只手擦去她的淚痕,另一只大手環著她的背,輕輕地拍哄。

聲音溫和沉穩,隱隱帶著寵溺︰「阿青乖,很快就不痛了。」——

往昔一模一樣。

在「受傷安撫」這件事情上,她倒是——有任何傷感的記憶,只有無盡的甜蜜。

她閉著眼楮讓他把她哄得舒舒服服。

听著他那低磁誘——的嗓音,她忽然便想起,正是這個——,——這樣好听的聲音,說過許多令她傷心的話。

她推開他,坐直了——體,控訴道︰「騙——!一——小傷你都這般心疼,可是在我那麼難過的時候,你卻欺負我!」

「何時?」他恬不知恥地輕吻她的頭發。

「那時!」

「那時是幾時?」

她氣咻咻說︰「最後那次,做夫妻!」

謝無妄抬手掐住她的小下巴,將她的臉轉向他。

寧青青恨恨瞪他,見他神色一本正經。

他認認真真地對她說道︰「阿青,我問過你的。」

她抿緊唇,一言不發。

他不慌不忙地道︰「我問你是否當真那般想我,連幾日養傷的功夫都等不得,你是如何回復我?你讓我憐惜你,輕——,不要太久——哪一樣我——做到?」

寧青青︰「……」

臉皮比城牆厚的謝無妄繼續說道︰「我已極力克制,束手束腳,——有放縱半分,一心只想哄你開懷。倘若阿青仍是覺得——了,久了,那……怪我太強?」

寧青青︰「……」

一肚——氣都羞跑了。

她想轉頭不理他,下巴卻被他掐著,動彈不得,她只能把一對烏溜溜的眼珠轉走。

這副模樣,便是氣不動了。

他輕笑著,將她的——軀團回了懷里。

「阿青。」清而低的嗓音摩挲著她的鬢發,「是我離不開,放不下。從——不懂,一錯再錯。今後再不會了。」

「嗯。」她悶悶地應了一聲。

如今想想,從一開始他的乾元殿就是對她徹底敞開的。她根本不需要舍近求遠繞到殿——去遙遙——他,只要順著山道一路往上,穿過後殿,便能走到他的——邊——這哪里是不想讓她近——的樣——?

只是他的——邊從未有過這麼一個親密的——,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如何對待。

倘若她自信一——、大膽一——,在他獨自處理公務的時候模到殿中陪伴他,一步步插足他的日常事務,想必他——她早就有機會把話說開,不會鬧到那個地步。

他和她,都走了一段極艱難的彎路。

幸好——還在——在,便有機會治愈傷口,——依為命。

她慢吞吞地探出雙臂,環住他的腰。

猶豫片刻,小手一——攀上他的背,溫柔地摟住他,將——軀緊貼上去。

謝無妄——軀微僵,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她問︰「如果我想取代你的至尊之位,你怎麼辦?」

謝無妄失笑︰「求之不得。」

她輕嗤一聲,抬眼瞥他。

只見謝無妄眸中帶笑,神色平靜︰「若你有意,那麼從明日起,我便真正開始將你當作繼承——培養。回頭立詔,封你為小君,由天下——監督,待你能夠勝任之日即刻繼位,如何。」

「需要這麼麻煩嗎?」寧青青狐疑地望向他,「所以之——你逼我讀書,並不是想要撂挑——給我?」

「自然不是。」謝無妄好笑地說,「坐這位置,豈容得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寧青青︰「……」

她這下確定了。

其實他就是心心念念想要把她騙到乾元殿去,又能給他打下手,又能紅袖添香慰他孤寂。

從——,真是錯過了不少好時光。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他後背上撓了撓。

細細軟軟的手,輕輕撓過時,像被花瓣親吻了一下。

謝無妄緩緩垂眸,觸到那雙蘊著波光的眼楮,心中的佔有欲忽如野火燎原,泛濫成災。

呼吸變——,他——視線沉沉地灼她。

畢竟做過三百年夫妻,寧青青一見那黑且沉的眸色,立刻便知道他在想——麼壞事。

謝無妄這個——,表面虛偽溫和,實則冷硬強勢。

到了私底下親密——處時,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他毫不掩飾駭——的掠奪欲,熾烈狂浪又放縱,仿佛永遠也不知道饜足。

這——日——,他在她面——一直斂著性——,她都快忘了他的狂風暴雨是——麼模樣。

觸到那雙燃著暗焰的眸,她難抑心驚。

「不可以,」她把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拖長聲音說,「這麼幾塊木頭,承受不住。」

謝無妄啞聲失笑︰「我輕。」

聲音又急又。

她撇了撇花瓣一般的唇,把聲線拉得更懶更長︰「道君太強了呢,如何輕得了。」

謝無妄盯了她片刻,緩緩退開。

「知道你舍不得這個巢。」他懶洋洋地說著,眸中暗色退去,恢復了清明。

他是何等聰明的——,又怎會听不懂她的婉拒。

他既然幫她找好了借口,她自然借驢下坡︰「嗯。」

「帶回去放大木台上。」他道,「你曬太陽時可以躺里面。」

寧青青彎起眼楮連連——頭。

旋即,意識到自己又中招了——這不就是答應了他,今後還住在玉梨苑麼?

她暗暗在心中罵了一句謝老狗——

天色,已近黎明。

她忍不住又想問他幾時走。這只窩巢太過舒適,躺著躺著,氣氛便會從溫馨轉向旖-旎。

她知道,——他那樣親近必會勾起全——傷痛,那將是一場慘烈的硬仗,她還——有準備好。

剛要起——張口,懂得讀心術的謝無妄便抬手壓住她的肩︰「還有事,急——麼。靜心等著。」

「哦……」她想起另一件事,朝他伸出了手,「乾坤袋。裝……元血的那一只。」

她其實——分納悶。

他的那——東——,她一直翻來覆去地倒飭,根本不像有地——能藏私房錢的樣。

這麼多年,他都把那秘不可示——的東——藏在哪里?

她的眼楮里藏不住事,明晃晃地將疑問擺在他的面。

他垂眸笑了笑,祭出龍曜。

寧青青︰「?」

「最後一次鑄劍時,不小心把一只乾坤袋鑄了進去,干脆將錯就錯。」謝無妄道,「阿青,你終日打理龍曜,竟從未發覺嗎?太粗心了。」

寧青青︰「……」

誰——事會去掏劍柄啊?

她抿住唇,遲疑片刻,然後果斷探出了菌絲。

她總得親眼——一——,謝無妄究竟心理扭曲到了何等地步,也好有個底。

心神探入其中。

一眼望去,乾坤袋中密密麻麻都是被烈焰炙烤之後凝固下來的元血。

受修行者靈力屬性影響,剔透的元血中呈現出不一樣的色澤,如璀璨繁星一般,排列得整整齊齊,數目驚。

寧青青後背發涼,心髒‘怦怦’直跳。這恐怕……已經不是普通的變態了。

「嚶安……」一條虛幻的小黑龍扭著——體游了過來,貼在她的菌絲旁邊,縮著爪爪和角角,拼命拱腦袋。

雖然它還不會說話,——寧青青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它在安撫她,讓她安心,不要害怕。

怕倒是不怕,就是頭皮發麻,寒毛直豎。

她覺得自己需要一——時間來接受同床共枕三百年的枕邊——心理有毛病這個事實。

她擰著菌絲,和龍曜小黑龍親密依偎,雞同鴨講地踫著角角,交換互——讀不懂的神念。

‘謝無妄有病嗷!’

‘嚶龍……’

‘你就不怕他?’

‘嚶凶……’

‘他殺過的——,比我吃過的米還多!’

‘嚶多……’

進一步是數不清的元血,退一步便是始作俑者謝無妄,寧蘑菇忽然明白了何為進退兩難。

她貼著龍曜小黑龍又蹭了一會兒,然後不甘不願地收回心神,望向這個大凶手。

謝無妄好整以暇地——著她,眉目疏朗,風輕雲淡。

寧青青︰「……呵呵呵。」

謝無妄笑得垂下了頭。

半晌,他略微抬了抬頭,斜著臉,睨過來。

「阿青以為我留著它們做——麼?」他聲線懶散。

寧青青的求生欲直沖天際︰「……以備不時之需?總之,必定是因為正事,而不是——麼怪癖。」

「怪癖。」他緩聲——復了一下,然後又笑了笑,「留著它們,是為了記得,每一個——生——是——麼樣——,又是因為——麼原因必須死去。時刻警醒自己,不要濫殺。」

寧青青心頭微震。

她驀地望向他,心中涌動著道不明的情愫。

卻听見謝無妄不緊不慢地接了一句︰「畢竟那只乾坤袋空間不大,快裝滿了。」

寧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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