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本上全都是孩子的名字，每個名字後面都跟著一個冰冷的數字，那是他們的「價格」。他們的去向不止乞討團伙，各種黑暗的地方都有，整個賬本就是血淋淋的現實。
蘇清裁越看越覺得胸中悶著一口氣上不來，他「啪」地一聲合上賬本，將賬本摔在了桌案上，低著頭不說話。
見他這副模樣，蘇小凝心里也有了數，她小心翼翼地拿過賬本，翻開和鳳九銘一起看。這一看，兩人都是氣血上涌。
「原來我們猜的都是真的……曹大人居然一直在做這種拐賣孩子的罪惡勾當，居然都形成一條完整的產業鏈了！該死！」
蘇小凝怒罵一聲，一想起先前小刀的慘狀，她就不忍心去想那些還沒救出來的孩子會有什麼下場。
鳳九銘也是氣得臉色鐵青，他狠狠地跺了跺腳，只覺得心中憤懣不得抒發，干脆一抬腳就往門外跑去。
「你去做什麼？」
蘇清裁一抬眼，直勾勾地盯著正要沖出去的鳳九銘。
鳳九銘雙手叉腰，嚷嚷道︰「都看見這個賬本了，你還能忍？這個刑部尚書簡直不是人，我會讓他吃苦頭的！」
「你不要亂來，現在打草驚蛇可能會壞了大事。」蘇清裁皺了皺眉，「我明日便會在朝堂時指出曹大人的罪責，不要輕舉妄動。」
鳳九銘卻是不以為然︰「你怕什麼？賬本都在我們手上，你還怕它飛了不成？」
他懶懶地揮了揮手，一只腳已經邁出了房門︰「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說罷，鳳九銘便輕功飛出，眨眼間就消失在濃重夜色之中。
蘇清裁阻止不得，也只能嘆了口氣，和蘇小凝一起等著鳳九銘回來。
……
一刻鐘後，曹府。
府邸內燈火通明，一片吵嚷。刑部尚書激動不已，滿院子都是他呵斥的聲音。
「你們這群飯桶，連有人進來偷東西都不知道，我養你們到底有什麼用！找，全都給我找，要是丟了的東西找不回來，你們都別干了！」
刑部尚書氣得七竅生煙，他在書房里焦急地踱著步，盯著那個已經空了的抽屜滿臉恐慌。
他有時候睡不著就會起來查看一番賬本，今晚卻發現鎖已經被撬開了，抽屜里的東西不翼而飛……如果賬本流露出去，恐怕他保不住自己的性命了！
「嘁……我看你找不找得出來。」
鳳九銘落在書房屋頂上，掀起一片磚瓦觀察著下方的情況，路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他眯著眼楮觀察了一下院子中來來回回的人，靜靜等著人差不多都離開這個地界的時候，隨手模了一個麻袋就溜進了書房里。
「嘎吱——」
房門的轉動聲傳來，正趴在桌子上眯眼小憩的刑部尚書一下子驚醒過來。
「誰！」他抬眼往前看去，頭上忽然被套上了什麼東西，視野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別叫，我是你爺爺！」鳳九銘變了聲線，惡作劇一般地說道。
刑部尚書怕得不行，渾身抖如篩糠︰「你到底是誰？別傷害我，我可以給你錢……」
「誰稀罕那點破爛玩意兒！」鳳九銘輕嗤一聲，一拳揮下，打得刑部尚書腦瓜子嗡嗡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一拳還不夠，緊接著又是狂風暴雨般的拳頭落下。鳳九銘一點情面也不留，幾乎下了死手，拳拳到肉，打得刑部尚書嗚咽著倒在地上，毫無還手之力。
汩汩流出的鼻血在麻袋上泅開，如果一朵鮮艷的花。鳳九銘似乎滿意極了，他重重地踢了刑部尚書一腳，如同來時一樣，飄然離開。
刑部尚書疼得起不了身，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才顫顫巍巍地揭開了頭上的麻袋。他伸手抹了一把鼻血，出離地憤怒，大聲喊道︰
「快！去找七王爺！」
……
曹府里的情況鳳九銘已經不得而知，在教訓完刑部尚書之後，他得意洋洋地回到了九王府，還將自己的「英雄事跡」添油加醋地講給了蘇小凝听。
蘇小凝沒覺得有任何不妥，甚至激動不已︰「太好了，對付這種惡人就是要用比他更厲害的手段！要是能帶我一起去教訓他就好了……」
「你還想一起去？也不想想自己的處境，不要亂來。」蘇清裁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蘇小凝的腦袋。
他淡淡地看了鳳九銘一眼，並沒有責備他意氣用事，只是眼里盛滿了擔憂，也不知道此舉會不會影響到明天的指控。
晚間的時間似乎總是過得很快，第二天清晨很快來臨。
蘇清裁走得匆忙，隨手從桌子上拿了賬本就趕去上朝。朝堂之上，他按照原定的計劃，直接將刑部尚書做的這一樁罪惡交易給爆了出來。
此事一出，滿朝嘩然。皇帝更是怒聲質問︰「曹卿家，可是確有此事？」
各種含著不同情緒的目光投射到刑部尚書的身上，他的臉上有一瞬間閃過驚慌，但一想到昨晚蘇清和對他的保證，他就立刻有了底氣，從容不迫地說道︰「皇上息怒，此事不過是污蔑罷了，敢問九王爺可有證據？」
「證據就在本王手上。」蘇清裁冷冷地說道，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賬本，「這個賬本上就是你和別人往來交易的記錄，全都是買賣孩子，證據確鑿！」
「九王爺，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啊！我家里什麼時候有過這種賬本了？素日里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又何必拿一個假的賬本來誣陷我？」
刑部尚書氣定神閑，好像那個賬本真的和他沒有關系一樣。
他這樣詭異的態度，自然讓蘇清裁心中起疑，只是如今朝堂上這麼多雙眼楮，他騎虎難下，不能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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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裁冷笑了一聲，低頭翻開賬本︰「曹大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那就讓本王把這賬本上的東西好好念給皇上听，你……」
聲音戛然而止，蘇清裁捧著賬本的雙手微微顫抖。
他瞳孔微縮，緊緊瞧著賬本上的內容，一陣寒氣從腳底竄到了背脊。
這根本就不是原來的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