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白術徹底怔住。
——萬萬沒料到，還有「退出比賽」這種操作。
「臥槽，我以為顧野最起碼跟你說了呢！」即墨詔嚇了一跳，「他們今早公開的！我得到消息後，有聯系顧野，他電話一直打不通！」
白術皺眉︰「說了原因嗎？」
「沒有。」即墨詔道，「是官方發的公告，說是因私人原因。不過有一點——」
「嗯？」
「墨玉和顧野的公告是一起發出來的，他們倆估計是商量好的。那個某曹君是中午發的。」即墨詔分析說，「你知道的，某曹君唯紀依凡馬首是瞻，這兩個月完全淪為紀依凡狗腿子了。墨玉和顧野退出，我和你能進去；某曹君退出的話，正好紀依凡能進去。」
「……嗯。」白術點點頭。
即墨詔分析的方向沒有錯。
紀依凡這人，既然做好「總有一天真假表小姐的事會真相大白的」的準備，那麼，她肯定會利用一切機會給自己找別的後路。
比如︰
自殺。
收買某曹君。
——現在的漫畫比賽是紀依凡唯一的避風港。只要紀依凡死乞白賴地在漫畫比賽里待著，哪怕是白家都沒法真的對她下手。
——就像當初白術待在漫畫學校，白缺也只能干瞪眼看著，再傻乎乎給白術撂下幾句狠話。
當然，紀依凡讓某曹君退出的計劃，肯定是因為顧野和墨玉退出後才決定的……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顧野和墨玉竟然退賽了。
「你要不要找顧野和墨玉聊聊？」即墨詔久久沒等到白術的表示，主動打破了沉默。
「嗯。」
白術將手機拿出來。
她給顧野打了一通電話，顧野沒有接。
隨後，她又給墨川打了通電話，是時正接的。
「白術？！」時正一接電話就大驚小怪的。
白術聲音涼颼颼的，「我勸你改口。」
「……白隊。」時正弱弱道。
白術開門見山，「墨川呢？」
「在工作呢。」時正回答，同時小聲吐槽，「第三基地公務繁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在第三基地？」
「在我家。」
「把地址發來，我過來一趟。」
白術說完就掐了電話，壓根沒有給時正一點反應時間。
時正︰？？？
——打聲招呼就直奔下屬家里，會不會有點太過分！
但是，輪不到時正來說。
因為，時正將事情轉告給墨川時，墨川並沒有介意，反而讓時正吩咐阿姨做好飯菜——馬上就到晚餐時間了。
于是——
白術來串門時，聞到了飯菜香味。
時正住的是獨棟別墅，寬敞大氣，可就住了墨川、時正以及阿姨三人，冷冷清清的，沒什麼人氣。
「白隊。」墨川出來迎接。
坐了一小時車的白術，皺著眉頭︰「你怎麼在他家？」
「……」
墨川表情微微一僵。
時正路過，正好听到這話，立即對白術橫眉冷對，「還不是因為你。第三基地的事那麼多，他獨居，我前天去看他的時候，他都記不得自己上一次吃飯是什麼時候了！我要不把他接過來，你將會得到一個餓死的第三基地部長！」
「……這死法有點窩囊哦。」白術實誠地說。
時正︰「……」
墨川︰「……」
有史以來最冷血無情•壓榨員工的BW隊長，實錘了。
「你跟顧野——」白術張口要問。
「先吃飯吧。」墨川道，「飯桌上再說。」
「行。」
既來之則安之。
白術去洗了個手，回到餐桌前吃飯，碗筷都準備好了。滿桌的菜，都是她偏好的。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和顧野放棄名額？」墨川用公筷給白術夾了一塊魚，問。
時正憤憤不平地看著墨川。
墨川順手給時正夾了一塊，堵住了時正的嘴。
「嗯。」白術點點頭，「你們倆商量好的？」
「算是吧。」墨川笑了下，道，「我手上的事有很多，確實忙不過來。本來就有放棄名額的想法，昨晚顧野給我打電話，問要不要一起放棄後，我同意了。」
對于墨川的理由，白術表示理解。
漫畫創作需要耗費心血，比賽的時間跨度也很長。
墨川的重心應該在「第三基地重建」這一塊上，而「重建第三基地」顯然沒有那麼簡單，墨川必須有所取舍。
「他為什麼放棄？」白術問。
「不知道。」墨川想了片刻，道，「大概率也很忙。另外——」
墨川看了白術一眼，溫和輕笑，「如果他一個人選擇放棄，即墨詔可以獲得名額。如果加上一個我，你正好可以獲得名額。他可能想借此機會讓你重新回到大賽上來吧……話說，他不知道你身份嗎？」
「……」
白術頓時哽住。
神情懨懨的。
一開始，是壓根沒想到跟顧野說。
後來，是知道顧野是Ego，而她以前正好畫過「Ego因為作品太監而慘死」的故事，諷刺過Ego。于是她就存了故意不說的心思。
沒想拖到現在……
「漫協沒有挽留你們嗎？」白術吃了一口魚，漫不經心地問。
「有。」墨川回答，「得知消息後，我和顧野都被緊急召到會館。顧會長都出面了，為的就是勸我們改變想法——我才知道顧會長是顧野的爺爺。幸好有顧野，擋了大部分火力。」
頓了頓，墨川又道︰「後來我們簽了自願退出的協議，成功離開了。」
白術︰「就這樣？」
墨川︰「就這樣。」
白術︰「……」老東西們一點都不給力。
「你現在想改變也來不及，」墨川瞧著白術的神情，覺模出一二，「我們都是簽了協議的，事情已成定局，沒法反悔。」
「……」
「你要希望跟顧野一起進軍國際賽的話，我倒是有個建議。」墨川說，「國際賽比較正規，每個入選的漫畫家都可以帶1-2個漫畫助理。據我所知，簡以楠的助理就匯報上去了，是一直跟她有合作的顧影。」
「另外，現在入選的漫畫家都在找漫畫助手，助手不分國籍。我們國家這一批可能動作慢一點。國內很多優秀的漫畫家或者漫畫助手，都得到了國外入選漫畫家的邀約——包括我。」
「你完全可以選擇顧野。」墨川做了判斷。
「……我會考慮。」
白術沒有答應，卻也沒有拒絕。
她現在連顧野這人都聯系不到。
「對了，NO.1、問鼎、楚逍遙的身份，你有頭緒嗎？」飯吃到一半，墨川問。
「沒有。」
白術心不在焉，眼皮都沒抬一下。
墨川點點頭，便沒有再問。
*
既然都大老遠趕來了，白術並沒有蹭一頓飯就走——她順便檢查了下墨川的工作。
第三基地的重建雖然都安排好了，但要落實到位，還是困難重重，墨川需要花不少心思。不過，墨川的工作效率還是很高的，一切按照白術的計劃在走，雖然沒有超前，但好歹沒落後。
無功無過。
檢查完最後一個事項，白術將文件一放，跟墨川說︰「我先走了。」
「你去哪兒，我讓時正送你。」墨川站起身。
「不——」白術剛要答，想到什麼，一秒改口，「行。」
——她得抓緊時間把駕照考了。
——不然，出門都不方便。
堂堂當紅明星，此刻竟是要當白術的司機，時正好一陣抑郁，坐上車時悶悶不樂。
「你去哪兒啊？」時正問。
「……」
白術沒吭聲，低頭看手機。
等了片刻，時正還是沒等到白術回答，他轉過身看著白術，又重復了一遍，「你去哪兒啊？」
「……先出別墅區吧。」白術慢吞吞地回答。
時正︰「……」
在轎車跟蝸牛似的慢悠悠地爬出小區門口時，白術的手機終于收到了顧野的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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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跟時正報了顧家的地址。
時正舒了口氣，一腳踩下油門，車速飆升。
「我說白隊……」
車上無聊，時正忍不住開了個頭。
白術無所事事，順口接了一句，「什麼？」
「你要去的是顧家吧？」時正問。他在京城待了那麼多年，幾大頗有名望的家族的地址，他心里還是有數的。
「嗯。」
「不是我說啊，」時正通過後視鏡覷了白術一眼，然後才道，「我稍微打听了一下，顧老爺子一心撲在漫畫事業上，親孫子能拿到全國第二的排名，有走向國際被世界看到的機會。結果因為你，嘎 一下給放棄了……你現在去顧家，沒踫上顧老爺子還好，要踫上了，你不怕被顧老爺子用掃把趕出門啊？」
「至于？」白術莫名。
「 ！」時正嘖嘖感慨，「就你這脾氣，我預感你這一頓打是免不了哦。」
白術眯了眯眼，「我預感你接下來加班工作也免不了哦。」
時正︰「……」當我沒說。
不過——
不得不說，時正這丫的就一烏鴉嘴。
晚上七點半，白術來到顧家，剛被佣人帶進門，就撞見從庭院進門的顧老爺子。
天色漆黑，濃濃的夜幕罩下來，雕梁畫棟的老宅里，亮起了別致古樸的燈，光線顯得有些昏暗。
正值春天，庭院里植物蓬勃生長，花草生機勃勃。
而——
年近七十的顧老，此刻同樣「生機勃勃」。望了白術兩眼，他把人認出來，當場用拐杖狠狠一敲地面，就差沒把頭發豎起來點火冒煙了。
「我們顧家招待不起這款心比天高傲視群雄的漫畫家！」顧老瞪了白術一眼，像是多看一眼就要爆炸似的，他轉過身，憤憤地跟跟後面的裴校長說話，「裴啟升，把人給我送走！」
「顧老。」裴校長連忙扶住他，好言好語相勸，「這不合適，顯得我們沒肚量。」
顧老氣得用拐杖「篤篤篤」地敲著地面，吹胡子瞪眼的，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形象被毀，「我孫子都叛變了，我還要什麼肚量？！」
「她好歹有實力。」裴校長勸道。
「我稀罕？」顧老被氣得不行，「一個交半成品的作者，我伺候不起！」
裴校長無奈，安撫了顧老兩句，然後嘆了口氣，走到白術跟前。
「白術，這個時候你上門——」裴校長想說白術太失禮了。
結果，白術卻壓根沒心思听他說完話，而是直接打斷他，「我是來找顧野的。他人呢？」
裴校長︰「……」這小姑娘是真的無法無天啊。
「你還來找顧野？！」顧老听到這名字就炸了，「你憑什麼找顧野啊？你們倆都退婚了，沒什麼關系了！」
白術眉目一壓，淡淡道︰「陸僑。」
「……」
顧老听到這兩個字，一秒熄火。
——她怎麼會知道陸僑？
裴校長暗自疑惑︰陸僑是個什麼了不起的漫畫家嗎？
而，白術本事試探一說，可在看到顧老的反應後，陡然明白了什麼。
——顧老肯定知道陸僑。
是了。
顧家將顧野接回去，肯定知道顧野的過去。他們家背景強大，調查得詳細一點，肯定是可以的。
顧老作為一家之主，清楚這事理所當然。
不過——
顧家其余人就不一定知道了。
怔了怔，顧老將眉目的怒氣稍有收斂，他凝眉打量著跟前這女生，出聲︰「你怎麼——」
「顧會長。」白術驀地截斷他的話，「顧野退出的事，我毫不知情。你勸說不了他改變主意，就把怒火轉向給我，沒什麼用處。我以為像你這樣德高望重的藝術家，是不會做出這種幼稚的事的。」
「……」
顧老一口怨氣哽在喉間，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好個陰險狡詐的小女生！
難怪把顧野吃得死死的！
捧殺他！
把他捧得高高的，那他這個「德高望重的藝術家」再跟她發火，就是拆了自己的台。
裴校長聞聲，亦是在一旁一愣，沒想到白術竟出了這種「殺招」。
而，下一秒，白術又是話鋒一轉，「你放心吧，世界冠軍我會拿回來的。」
白術把話說得輕描淡寫。
好像「世界冠軍」就是一個近在咫尺的物品，只要她想，手一伸就隨時可以拿到手。
「話誰不會說？！」顧老被她氣得一噎，「你有最基本的態度，作品得交完整吧？！就你這吊兒郎當、心比天高的心性，就算僥幸進了國際賽，能熬得過第一輪的東亞比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