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金幣。分鏡•中級，誰敢來？」
即墨詔輕描淡寫一句話，讓原本已經萌生退意、想打退堂鼓的人，猛然間惡向膽邊生，恨不得擼起袖子去他宿舍，跟他來一場線下PK。
【有沒有勇士還敢賭這一把的？300金幣，以及倒賠的100金幣。只要干死他一次，全都是你的。】
【靠，蠢蠢欲動。】
【我剛想點退出，听到300金幣，又回來了。】
【不會吧不會吧，他不會以為自己真的能一直贏下去吧？】
……
彈幕嗷嗷叫。
這時，江南枝咽了口唾沫，默默走到電腦前坐下，看著亂成一團的彈幕，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他不會是抱著‘今晚就走’的心理，擱這兒大鬧一場吧？」江南枝抽了抽鼻子，眼圈有些泛紅，「真要是這樣的話，他就該提前跟我知會一聲，我跟他演一出戲，他把金幣和積分都輸給我啊，干嘛白白便宜了別人。」
白術︰「……」
沒看出來，你也在顧野的燻陶下潛移默化了。
「我現在給他打電話還來得及嗎？」江南枝很認真地問，隨後又說，「畢竟現在大家都被他的兩連勝唬住了，擔心他還有後招，都不敢怎麼向他發出挑戰。」
「是麼？」
白術歪了一下頭。
「是啊，你看。」江南枝指了指屏幕。
【求一個壯士，試一試水，看看深淺。】
【來勢洶洶，就怕他還藏了後招。】
【他的分鏡確實很厲害，有中級的水平，但要說到出神入化、無人能敵的地步，那還是玄乎的。有沒有等級高一點的大佬能治一治他？】
……
彈幕叫囂得很厲害，但真正敢向即墨詔發起PK的，還真沒幾個。
即墨詔的沖勁兒太猛了，讓他們不得不有所顧慮。
300個金幣雖說讓他們心動，但不至于冒那麼大的風險。
——即墨詔是憑借PK賬號的等級和壓的金幣選擇的對手，前面兩次都是選擇高等級和高金幣的，現在那些想放手一搏的漫畫家們，若是真想被即墨詔選中，壓的金幣就不能少于80金幣。
——其中風險，可想而知。
白術湊過來，盯著彈幕區看了幾眼，而後饒有趣味地勾了勾唇，拿過江南枝的外接鍵盤，敲下一行字——
【兄弟們，今晚就要挫挫他的銳氣。咱們入行多年的人，比不過一個入行一個月的菜鳥？】
發送。
這話一飄出來，見者皆是如同打了雞血一樣，那股子退卻質疑登時消散無蹤，只剩激昂憤慨情緒。
【前面那位大哥說得對，我們還用得著怕一個菜鳥？】
【就是，今晚就要挫挫他的銳氣，否則我們的面子該往哪兒擱？】
【被一個丁班的學生逼成這樣，傳出去，我們豈不是成一笑話了。】
【⺪，我豁出去了，不就是100個金幣嗎，大不了勞資這一周不吃不喝不洗澡，真男人怕這個？走，干死他。】
……
熱血上頭的漫畫家們紛紛響應。
同時——
短短兩分鐘，就跳出十來個向即墨詔發出PK申請的。
江南枝見狀，目瞪口呆︰「白妹妹……」
「嗯？」
白術站直身子，垂下眼瞼瞧她。
「顧野教你發的吧？」江南枝狐疑地問。
「……」
仔細思考三秒後，白術將江南枝的震驚當做了夸獎，于是不介意顧野搶了風頭，遂點了點頭，還「嗯」了一聲。
江南枝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咬了咬牙，拿起手機發微信，對顧野一通控訴。
白術沒關注江南枝在干嘛，而是插兜站在一旁看即墨詔的第三次PK，最一開始她有點意外，而後是游刃有余的神態。
——以即墨詔的天分和成長速度，進軍國際是毫無疑問了。
接下來就是——
白術瞥了一眼沉迷于微信的江南枝。
這位除了運氣好，似乎沒別的長處了。
再說吧。
*
即墨詔的第三局，選了一個「分鏡•中級五階」，是乙班的一位知名漫畫家。
開局的時候，二人平分秋色，甚至還被對手隱隱蓋過風頭。
但——
在進行到一半後，二人的票數差距逐漸拉大，原本熱鬧的直播間，漸漸趨于平靜。
【我瞎了。這也能贏？】
【SL叫什麼來著？即墨詔？名字我記下了。】
【輕一杯第一名。听說是白大欽點的。不得不說，白大有點眼光。】
【我一個看戲的，踏馬地被這一出又一出的，折磨得懷疑人生了。SL這個外掛，是不是開得有點猛。】
【要不是‘漫畫NO.1’是不可能出現外掛的，我真的要懷疑SL在開外掛。這世界可真魔幻。】
……
這些有足夠閱讀量和創作經驗的漫畫家們，不需要等到這一局結束就預判了結果。
而，
最終的結果，跟他們的預判一般無二。
SL連勝三局。
贏了300金幣。
直播間︰
【……】
【……】
【……】
【如果這個時候他敢來第四波……】
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下，直播間的觀眾們屏息以待，然後听到即墨詔的聲音一字一頓地響起——
「400金幣，任何項目中級以上，隨便挑。」
「 ！」
江南枝的下巴磕在了書桌上。
她猛地站起身，結果一抬頭，腦袋又磕在了床鋪上。
「嚶。」
江南枝眼淚汪汪地捧著腦袋往旁邊的白術懷里鑽。
白術沒說話，非常無情地躲開了，然後將一個抱枕拿下來，讓江南枝抱著哭。
「小師弟到底想干嘛呀？」
好半晌後，江南枝緩過來，抬起頭淚眼模糊地詢問。
白術︰「掙錢。」養師父。
江南枝︰「……」這娃到底是有多窮啊！
白術︰「可能，還玩上癮了。」
「……」
江南枝眨了下眼。
不過，白術預料得不錯。
不僅即墨詔「玩上癮」了，漫畫家們也都「殺瘋了」。
這一次，誰都沒動用「激將法」，待到即墨詔一發出挑戰，就陸續有PK戰書下達，任由即墨詔挑選。
直播間︰
【哇，我看到有甲班的大佬出手了。】
【都憋不住了吧。】
【400金幣，不拿白不拿。】
【一兩百金幣，或許沒人在乎，現在即墨詔的籌碼越來越高，心動的人越來越多。只要即墨詔一直保持不敗，他就永遠不會缺對手了。——總會有人眼饞這一塊大蛋糕，哪怕是放手一搏。】
【SL的身價，肉眼可見地上漲。牛逼。】
【策劃這一切的人才牛吧。emmm我總覺得這背後有白大的影子。特別像白大這畜生的做事風格。】
……
即墨詔直播間的熱度，居高不下。
基本沒有人離開。
——他們都想知道，SL今晚會不會輸，究竟會輸在誰的手上。
——他們也想知道，SL若是一直不輸，一個晚上，可以累積多少價碼。
然後，他們看到晚上十一點。
即墨詔一連勝了五局，無往不勝。最終，他標出的價碼，達到600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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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
【連勝五局，這丫的不是人。】
【一夜暴富啊啊啊，眼紅！！！】
【⺪，來晚了。听說甲班的大佬已經開始心動了？我听到隔壁宿舍都在議論他。】
【SL還玩不玩了，我咖啡都準備好了，可以觀看到天亮！】
【該收手了吧！】
【坐等SL繼續發言。我的小心髒已經開始控制不住了。】
【聰明人都不會繼續了吧。就這600個金幣，以及手上留的一點積分，SL完全可以撐到本次集訓結束了。】
【同意樓上。＋1】
【同意樓上。＋2】
【同意樓上。＋3】
……
「明晚七點，PK繼續。」第五局結束，即墨詔的聲音不負所望，再一次在直播間里響起。
然後，在一片帶節奏的彈幕里，激起了驚濤駭浪。
【臥槽，還來？】
【牛！】
【好氣魄！】
【給SL下跪。】
【大佬你醒醒啊！給自己留一點預算！一次輸光太不懂得珍惜了！】
【……他還真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了？】
【白大︰氣死了。遇到一個不懂的見好就收的徒弟。】
【emmm雖然看起來很牛掰，很有勇氣，很有驚喜，但是，這位弟弟秀智商下限了啊。聰明人這個時候，不都該及時收手嗎？給自己留一點準備也好啊。】
……
轉眼間，彈幕就分割成兩派。
一派是支持SL的。
他們覺得SL很有氣魄，欣賞SL的性情。並且，他們也很希望，這一場驚動整個學校的「賭局」，能跟繼續進行下去，這樣這死寂單調的集訓生活，才有了期待和光彩。
一派是嘲笑SL的。
他們覺得SL過于愚蠢，反感SL奪眼球。
爭吵不休。
而，當事人SL在說完引起熱議後，就下了線。
411宿舍里，雲沅晚出未歸。
江南枝在小師弟下線後，第一時間給小師弟打了電話，跟他商量「你要是覺得金幣太多，能不能明天故意輸給我，把金幣轉讓給我」的事情。她家小師弟表示不太樂意。
白術打了個哈欠，本來想去睡覺，結果剛想爬上床，就听到手機振動聲。
她眯了眯眼。
拿出手機一看，瞥見「欠債的」這一名字，她登時睜開了眼。
然後，走去陽台接電話。
「喂。」
白術站在陽台上，手肘搭著欄桿，支著下巴看樓下的花壇樹木。
寒風蕭瑟，枝丫光禿禿的，什麼都一目了然，沒一片綠葉都沒有。
「小朋友，听說你又在江南枝面前抹黑我？」
低啞沙沉的聲音貼著耳朵響起，隱隱帶有些微笑意，看似質問的話語，沒有一點責怪的口吻，唯有調戲和寵溺。
「沒有，」白術覺得很冤，解釋道，「我夸的你。」
「你管‘黑心帶節奏’叫夸？」顧野難以置信。
「……」白術抿了下唇，強調說，「這叫聰明。」
「……」
顧野無言地扯了下嘴角。
白術問︰「需要幫你解釋麼？」
啞了兩秒，顧野失笑︰「不用。」
江南枝就是個容易炸毛的小姑娘。
性子直，因為對他有深刻且清醒的認知，所以經常教育他「好好做人」，像今晚收到的崩潰咆哮式的教育小作文，顧野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過，江南枝不僅眼光不好，而且做人雙標。
——江南枝至今覺得白術是一單純無害的小白兔。白術所有不符合江南枝「心理人設」的行為，都是她身邊那一群畜生帶歪的。
索性，顧野將這一事撇開，冷不丁問︰「洗漱了嗎？」
「嗯。」
白術不明所以，卻仍舊應聲。
顧野悠悠道︰「看看你手環的金幣。」
「……」
白術眉頭微動，低頭瞥了眼手腕，打開手環的界面顯示，赫然見到上面的金幣顯示——
7。
在請了顧野吃完早午餐後，她就只剩7個金幣了。
剛剛她無所顧忌地洗澡、洗漱，按理也就剩下1、2分才對。
「以你這用金幣的速度，今晚洗漱後怕是沒怎麼剩了，所以提前給你做了準備。」顧野慢條斯理地解釋道，「以後吃飯用即墨詔的，回到宿舍洗漱，就不用再找他了。」
「好。」
眸光微動，白術輕輕眯起眼。
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顧野幫她「作弊」的行為。
「只給你調了‘在宿舍使用不扣金幣’的設置。」顧野輕笑聲如清風徐徐而來，落入耳中，如同樂章。稍作停頓後，他又補充了一句，「所以別刷過度。」
「知道。」
白術果斷應了。
「嗯，早點睡。」顧野交代道。
眼瞼一抬，白術視線落到遠處的湖上，波光瀲灩。她沒有回應，而是喊︰「顧野。」
「怎麼？」顧野略帶疑惑。
眼里流淌的光芒漸漸凝聚成冷冽的光束，白術神情淡淡地瞧著遠處的被晚風掀起陣陣漣漪的湖面，隨後，認真地問︰「你討厭顧永銘嗎？」
頓了頓，顧野輕笑︰「談不上。」
「南枝說他很針對你。」
白術口吻頗有不爽。
在旁觀即墨詔PK期間，江南枝跟白術提到「顧永銘和顧雨姝」這一對兄妹的事。
顧永銘暗地里針對顧野。
顧雨姝明面上針對顧野。
——沒一個好東西。
據江南枝猜測，顧野應該是個在顧家被欺負狠了，才會跳級高考，15歲就成了個獨自上大學的小可憐。
之後，顧野一直在外游蕩，鮮少回顧家，應該跟顧永銘、顧雨姝有一定關系。
江南枝沒有透露太多。
不過，她腦補了很多「兄妹三人的愛恨情仇」，導致白術還蠻在意的。
——哪怕她還沒見過顧永銘，顧永銘就已經在她心里拉黑了。
區區一個《故事寫作》的老師？
等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