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坐錯位置了。」
白術聞聲,抬眼看去,見到一個眼熟的少年,目光微頓。
少年微微垂著眼皮,露出小小一顆妖痣,很吸楮的點綴。眼睫細密且長,遮著半眸,瞳仁漆黑,卻清澈透亮。
神情卻有著淡淡的懶散。
換了套休閑服,長衣長褲,上身一件白色打底衫,外面一件黑色連帽外套,帽子罩在腦袋上。穿著休閑褲和運動鞋。
又喝了口冰檸檬茶,白術一字一頓地說︰「沒有。」
手掌一翻,五指虛虛地按在桌面,少年微微傾,居高臨下,說︰「我讓你換個位置。」
白術眼皮都沒抬一下,「不換。」
「你——」少年頗有不耐。
朝對面輕抬下頜,白術打斷他︰「你去對面。」
「……」
少年輕輕嘶了一聲,垂眸盯了她半晌,瞅著她油鹽不進的架勢,不想計較,兩步走到對面,坐下來,長腿大喇喇地向前伸展,入侵感爆棚。
落座後,少年又瞧了白術幾眼,注意落到那雙琥珀色的貓眼上,隱隱覺得熟悉。
鬼使神差的,他主動開了口︰「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滑板會館。」白術言簡意賅,一掀眼皮,提醒他,「不要套近乎。」
「……」
少年卡了一下。
誰特麼跟你套近乎了!
余光一瞥,落到她身側的鴨舌帽和滑板上,即墨詔恍然揚眉,想到站在會館門口那個身形單薄卻莫名惹眼的姑娘。
略微一停頓,即墨詔就將視線收回,靜坐片刻,他掏出手機登錄輕一杯APP,給White發送消息。
【SL】︰我到了,你的位置坐了個小姑娘。
發送完,他抬眼看向對面,卻見那姑娘低頭喝著檸檬茶,同時拿出手機來看,她淡淡地瞥了眼屏幕,一秒後,視線驀地打過來。
視線忽然撞在一起,即墨詔微怔,想要避開。
這時,他听到那姑娘說︰「隔得那麼近,沒必要用手機交流。」
「……」
即墨詔噎住。
下一刻,姑娘將手機放到桌面,屏幕還未暗下去,還顯示著輕一杯的消息。
正是他剛發的話。
手指輕輕一抖,即墨詔在難以言明的震撼中默了須臾,而後沉聲問︰「White讓你來的?」
靜靜地跟他對視兩眼,白術說︰「我想吃藍莓芝士蛋糕。」
「……」
屏息以待的即墨詔等來這麼一句話,險些沒當場掀桌。
你丫的是來蹭吃蹭喝的吧?!
「行。」
倏地擠出一抹笑,即墨詔咬牙,起身走向咖啡廳前台。
不一會兒,他端著一份藍莓芝士蛋糕過來,往桌上一放,朝白術推了推,「可以了?」
「嗯。」拿起小叉子,白術不咸不淡地說,「我就是White。」
「……」
即墨詔感覺三觀都要裂開了。
吃了口芝士蛋糕,白術又喝了口檸檬茶,掃了眼僵在原地的即墨詔,又說︰「你慢慢崩潰,崩潰完了再跟我說話。」
「……」
操,這欠抽的德行,還真有White那老畜生的風範。
手指蹭了蹭鼻尖,即墨詔緩了片刻,懷著復雜的心情重新在對面坐下,然後跟入定似的,一言不發地盯著白術。
白術吃東西時很安靜,小口小口地咀嚼,不急不忙,偶爾喝檸檬茶時腮幫子會鼓一下,甚至有幾分乖巧。
良久。
即墨詔倏然起身,去前台要了一杯冰咖啡,接過時他直接挑開蓋口,仰頭喝了兩大口,直接干掉半杯。
之後,他拎著咖啡回來,重新坐下,坐姿明顯放松許多。
「你多大啊?」他問。
「十九。」
「……」
看起來像十六。
「十二歲就出道,你騙鬼呢。」即墨詔哂笑,然後猜測道,「你是他女兒吧?」
白術一本正經地否定,「不是。」
「……」
即墨詔沒說話,舌尖輕抵後槽牙,然後又灌了一口冰咖啡。
「你拿什麼說服我跟你?」
不再廢話,即墨詔勉強接受這個離奇事件,直入主題。
「第一。」
「你說拿第一,就能拿第一?」
「嗯。」
白術淡淡應聲。
這股子自信,真是無人能及。
即墨詔笑了一下,「我要是對第一不感興趣呢?」
「是麼?」白術輕描淡寫地問。
「……」
被她平靜卻篤定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即墨詔在心里暗罵一聲,將杯里最後的咖啡一飲而盡。
「為什麼選中我?」即墨詔挑了下眉,略帶了點張揚不羈,「我上一輪可被你批得不輕。」
白術吃完最後一口蛋糕,不緊不慢地說︰「因為你是我粉絲。」
「……」
還真被她猜對了。
即墨詔沒有否認,只是問︰「這能看出來?」
「嗯。」白術說,「你在作品里藏了致敬彩蛋,不過,」頓了下,她說得很直白,「真的很爛。」
「……」
即墨詔這一刻的心情實在難以形容。
誰都沒看出來的致敬彩蛋,被作者本人發現了,本該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偏偏,這個作者賊不給面兒,壓根瞧不上,這就很讓人惱火了。
「一周內交一份草稿給我。」白術喝完檸檬茶,站起身。
怔了怔,即墨詔回味過來,蹙眉,「我答應了嗎?」
拿起棒球帽往頭上一戴,白術斜了他一眼,很隨意地說︰「你想答應,我領悟到了。」
書友們之前用的小書亭已經掛了,現在基本上都在用 \\ 。
「……」
操!
還有這樣的?!
*
白術拎著滑板走出咖啡廳。
她撥通牧雲河的電話。
「小仙女,怎麼了?」牧雲河的嗓音一如既往溫和清潤。
「給我找點圍棋相關的東西。」
「圍棋?」牧雲河一愣,「就小區門口大爺們玩的那個?」
「那是象棋。」
「……」
「一本圍棋入門,一本名家對弈,還有,」微微側首,白術看了眼身後的咖啡廳,繼續道,「一個叫即墨詔的棋手的全部棋譜。」
「哪三個字?」
「不知道,自己查。」
「……」牧雲河嘆了口氣,「你要這個干嘛?」
白術隨意道︰「用得上。」
*
晚上,白術坐公交車來到學校附近,為了抄捷徑,她從學校東門進去,中間路過美術樓,她無意間瞥了眼,注意到一樓宣揚畫展的橫幅。
三三兩兩的學生從里面走出來。
「畫得真好,尤其是十二生肖系列,太優秀了。」
「先前听說她漫畫大賽作弊的事,我還挺抵觸的,現在想來,應該是有人眼紅,故意想陰她吧。這樣的才華哪用得著作弊?」
「紀依凡還是當天才畫家好了,以後肯定是有所成就的藝術家。漫畫那東西……實話,配不上她。」
……
幾個學生一邊議論著一邊從白術身邊走過。
白術皺了皺眉。
這時,有個發傳單的男生朝白術走過來,「同學,要進來看——」
話音倏然一止。
白術抬眼,見到喬渡臭臭的表情。
「喬少……」紀依凡從里面走出來,見到立在外面的白術,微微一怔,爾後臉上揚起淺淺笑容,她發出邀請,「姐姐,要不要進來看一下?」
視線在她身上一掃,白術拿過喬渡遞到一半的傳單,懶懶應聲,「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