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峰頂,久違地迎來了一個難得的無風無雪的朝陽。
某個男子來到了此處,將山頂上那座失去了頭顱的古老神像上,覆蓋的厚重積雪用手掃落。
他搓了搓手掌,忽然深吸一口氣,恭敬地合起了掌,對著那座神像深深鞠了一躬,顯得無比虔誠。
就在這時,一個無比空靈且悅耳的聲音,出現並回蕩在他的耳旁。
「我的子民,你又來了。」
男子听後,一時間無比激動,剛想說些什麼,卻像是想起了某種禁忌,趕緊低下頭顱。
如此,他恭敬地靜候著,聆听著,不敢有半分逾越。
時間,悄然流逝,突然,那個美妙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的子民,你為什麼能夠再次找到這個已被我設置成無法記憶和探查的區域?」
男子听後嚇了一跳,他趕緊解釋道︰「不是的……我只是又做了一次之前的那個夢,夢里走過的路,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這里。這肯定是您對我的指引與再一次的考驗!」
「原來如此,那麼,與眾不同的人類啊,這一次,你想從我埃達絲這里得到些什麼呢?」
男子趕忙抬頭,說道︰「我只想繼上次的問題,再多向您詢問一個答案。」
「世界,到底有多麼廣大?」
「當我再次站在這里,看到了遠方,我依舊看不到它的邊際。在遙遠的地方,會有更充足的食物麼?會有更新奇的東西麼?」
男子忽然中斷了自己的詢問︰「……不好意思,我多問了。」
那個動听的聲音沒有責怪他,而是反問道︰「我的子民,你為什麼會想到這些問題?」
男子回答︰「我只是不明白,如此渺小的我們,在這個龐大的世界里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填飽了肚子以後,我又該做些什麼?」
他滿臉疑惑,垂下了頭顱。
那個聲音平靜且緩慢地回復道︰「在創世神面前,作為造物的你卻想要知道‘真相’麼?」
「如果這樣,那你的人生或許會過得比其他人更為漫長。」
「回去吧,現在就去塔別聚落那邊。能夠將你引向你想要答案的‘非人’,即將以人類姿態獲得新生。」
語落,聲音便久久不再響起。
而獲得了名為埃達絲的創世神「神啟」的男子,朝著聲音消失的方向獻出了最大的敬意和原始的禮節。
然後,他加快了腳步,立即趕赴山下的某個「神啟」中提到聚落——塔別。
而背光處,這名得到了「神啟」的人類的五官,與「王鶴」,一般無二。
他是一名獨行獵人,名為「落火」,沒有人知道他來自哪個聚落,也沒有人知道他的住所。
只是,周邊的聚落的首領都或多或少曾與他接觸,進行過物物的交換,從他手中拿到過一度緊缺的過冬的食物。
而塔別,就是他曾經到訪過的其中一個中等的聚落。
而偏偏就在這一天,塔別聚落首領的兒子,死了。
听說是在落火到達這座聚落之前,突然毫無征兆地抽搐倒地,隨後就再也沒有了呼吸。
聚落的上方,盤旋飛翔的一只通體黑色的怪鳥。也是它將落火引到了首領所在的居所外。
聚落的數十人沉浸在一種並不濃重的悲傷氛圍之中,因為首領擁有兩個兒子,死去的只是體弱多病的二子。
地上,這名兒子的尸體被整張動物毛皮蓋住,看不到面容。
只是,唯有眼尖的落火看到了,那張毛皮下似乎又什麼東西動彈了一下。
忽然,他想到了「神啟」中關于「非人誕生」的信息,沉吟了片刻,不顧一切祖浪,仗著蠻力沖了上去,一把揭開了那張動物的皮毛。
然後,他確實看見了︰那一對睜得無比巨大,直勾勾盯著他,似笑非笑的「死者」的眼楮。
那皮膚青紫如同凍尸,本該死去的首領的兒子,忽然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輕松地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高空中,那從未見過的黑色的怪鳥發出了沙啞且異樣的鳴叫。
仿佛,在昭示著,眼前發生的異常就是某種不祥存在的「降臨」。
這詭異的一幕,讓所有人都被鎮在了原地,不知該如何言語與行動。
唯有落火看著那名十歲左右的男孩,凝重地問道︰「你,還是人類麼?」
男孩听後露出了一個燦爛微笑︰「你說我?當然——不是!」
「我啊,最痛恨的,就是人類這個種族。」
「埃達絲這回弄的這個世界的居民還挺有意思,上來就被提到了關鍵的地方。換做是別人肯定就搞砸了。可惜啊,你踫到的是我。」
男孩用不符合他年齡和身份的口吻說完這些話,便指著王鶴,大聲宣布︰
「除了你以外的垃圾,都變成我可愛的孩子們的養分吧。」
話音剛落,周邊的那些聚落里的民眾不知道為何突然抽搐了起來,隨即全部栽倒在了地上。
在王鶴的視線里,他們的身體的皮膚上忽然都長出了一條條的絲線,把人整個困在其中,形成了一個個如同巨大蟲繭般的東西。
看完這一幕,落火強忍著對恐懼、惡心與反胃,頂著壓力向那名可能是「非人」的存在問道︰
「你能購書下我麼?我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僅僅是用來被你變成那副模樣麼?」面對異常,落火的話語中仿佛帶著一股無形的怒氣,壓抑卻又似乎隨時會噴涌而出。
「呵,意義?哦,差點忘了,你們其實也算不上是真正的人類。別生氣別生氣。」
「你啊,真的要感謝我。如果是其他人,可能現在你已經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但是,我相信,能第一時間就將我與‘人類’區分開來,證明了你在這個世界里擁有著罕見的辨識能力。」
「所以,我告誡你,獵人,你最好記住︰整個世界,都是我們的掌中之物!面對我,只有順從,听從,你才能獲得名為‘生存’的獎勵。」
講到這里,黑色的鳥兒突然從高空下落,穩穩落在了男孩的肩膀之上。
而他身邊的那一個個蟲繭也隨即爆裂開來,濺出了一地的綠色液體。
繭中,顯露出了其中如同人類一般大小的二足站立的巨型帶甲昆蟲,或者說︰
一個個在人類上位的「捕食者」與「士兵」。
落火見狀,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看到這里,那寄宿著「博士」意識的男孩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這就對了,我是‘非人’。你,也是‘非人’。我們在這一局,需要這邊世界的人類以及那些支持人類的家伙們徹底鏟除!讓他們看看這個世界能比起承載垃圾,具備更甚的‘廣度’。」
「話說,有什麼吃的麼?」男孩問道。
落火思考片刻,答道︰「一般首領和居民的篷子里都會有風干的肉類。」
「哦?正好,獵人的話應該會制作食物,二十分鐘內給我準備好,我去觀察一下周邊的地形和其他幾個家伙的位置。」
說完,男孩的背後突然長出了一對黑色的羽翼,不到一眨眼便振翅升空,化作一個小黑點後就消失不見。
而原地,留下了落火與那只黑色的怪鳥,以及數十個巨型蟲子和一地的狼藉。
落火看著那只黑色的鳥兒的眼楮,露出了一個沒有半點之前恐懼的會心的笑容。
而透過黑色的鳥兒的眼楮,一直觀察著這一切的埃達絲,也同時露出了一個罕見的笑容。
「這一局,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