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許嘿嘿笑，弱弱的說︰「還是有點謹遇哥哥的事兒吧？那麼能賺錢來著。」
孟盼晴打了個響指，立即變為豎大拇指，「可以可以，這個想法很棒！我們倆就努力花錢吧！這樣他的努力才有意義！」
蘇慕許︰「對，我們的存在，就是賦予他存在更好的意義！」
病房外，顧謹遇听著藍牙耳機里兩人的聲音，哭笑不得，佩服不已。
媽媽是忘了她的智能腕表一直和他的連著嗎？
還是故意給他听一听許許是怎麼安慰人的？
他現在懂了，許許不是為了安慰人而安慰人，而是知心朋友聊天，並不怕她難過，只是怕她一直難過。
他不一樣，他是怕媽媽難過，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太多，結果就是媽媽怕他擔心，而假裝不難過。
這樣想著，他這個當兒子的是挺失敗的。
難怪媽媽總說皮夾克到底是沒有小棉襖貼心。
可他想告訴媽媽，他不是她的皮夾克，是她的防彈衣。
有他在，除了媽媽自己鑽牛角尖想不開，誰也別想給他媽媽帶來一絲一毫的傷害。
天黑之時，陸添陽和蘇慕林一起趕到醫院，第一句話便是︰「謹遇，你媽媽還好吧？眼楮腫了嗎？」
顧謹遇想到媽媽說的想爸爸了，就覺得挺對不起陸爸爸的。
大道理誰都懂，小情緒卻難克制，希望媽媽不要在陸爸爸面前表現的太明顯。
「還好還好，」孟盼晴從房車上下來，笑著對陸添陽說道，「知道你會來，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本來就沒什麼好怕的，」陸添陽握住孟盼晴伸來的手，看她狀態還可以，心便落回了肚子里，「有謹遇在，我估計也沒人敢給你臉色看。」
「那是！咱兒子厲害著呢！」孟盼晴微抬下巴，絲毫不掩飾內心的驕傲。
陸添陽也很自豪，「也不看誰教的。」
蘇慕許忍不住笑，又覺得這個時候還容易笑不太好，趕緊扭過臉忍住。
陸添陽和孟盼晴也很快斂起了笑容，神色沉重。
說起顧老爺子的現狀，大家都知道沒什麼希望了。
「我上去看看？」陸添陽詢問顧謹遇的意思。
顧謹遇想了想，回道︰「不了吧，您心意到了就行。」
陸添陽明白了，是擔心老爺子看到他，會想到他和老孟在一起，容易為他兒子感到遺憾。
「到飯點了，」蘇慕林看了一眼腕表，「我去買？」
聞言，眾人齊齊看向顧謹遇。
顧謹遇反應過來，臉色微變。
他並沒有安排晚飯的事。
他根本沒想到這一點。
他不承認自己很難過，結果卻忘記了照顧到許許的飲食。
還是很難過的嗎？
「吃得下嗎？」陸添陽問孟盼晴。
孟盼晴很不想承認，可她知道瞞不住，只好老實回道︰「吃不下，沒心情。」
她話音剛落，顧滿給顧謹遇打了電話，讓他快點過去，爺爺醒了，急著找他。
顧謹遇反應平平，「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掛了電話，他對孟盼晴說︰「媽，爺爺醒了，要我過去，我先去了，你們就先在車上等著吧。」
「嗯，去吧。」
顧謹遇握著手機，心跳加快，想要慢慢的走，腿也不听使喚一樣，好像路都走不好了。
爺爺……
一瞬間，顧謹遇想起了幼時僅有的美好記憶，再也繃不住，狂奔而去。
「他還是在乎的。」陸添陽輕聲道。
孟盼晴︰「是啊，他一向心軟的，只是裝冷漠，怕被人捏著軟肋。」
陸添陽︰「我去給你買點喝的墊墊肚子吧，別餓壞了胃。豆漿？粥？」
孟盼晴點頭的瞬間，蘇慕林邊走邊道︰「我去買。」
蘇慕林步行去附近買粥，蘇慕許讓陸添陽和孟盼晴先到房車上休息。
孟盼晴見蘇慕許沒有回房車的意思，問道︰「你呢？天黑了，有點涼，看著也要起風了。」
「我哥哥他們快到了，我在這兒等他們一會兒，你們先回車上休息吧，我不冷。」蘇慕許扶著孟盼晴上車，讓她不必擔心她。
蘇慕許只等了一會兒，蘇慕白他們就都到了，沒問顧老爺子情況如何，只問顧謹遇有沒有被為難。
蘇慕許看著五個哥哥和葉錦年，輕聲道︰「沒有被為難。辰哥哥呢？在忙嗎？」
「在律所，他說他不方便過來。」許鐸回道。
蘇慕許有點疑惑。
有什麼不方便的呢？葉錦年都來了。
難道是被種草莓了嗎？
葉錦年看著蘇慕許打量自己，莫名的心虛，急忙擺手道︰「跟我沒關系的！我剛從晉城趕過來，都沒有見他！」
蘇慕許臉上一熱，趕緊挪開目光，問哥哥們要不要先去吃飯。
蘇慕白說道︰「我五點多跟你大嫂一起吃了點，不餓。你呢？吃東西了嗎？」
蘇慕許︰「二哥去買吃的了，隨便墊墊吧，沒有心情吃。」
聊了幾句，陸添陽和孟盼晴從房車上下來，大家打過招呼之後，一時無話。
病房里，顧謹遇看著面容枯槁的爺爺，心揪著的疼，根本無暇去計較過往種種。
他听著爺爺聲音嘶啞的跟他說對不起，好像也釋然了。
有什麼不可原諒的呢？
頂多無法特別敬愛吧。
「謹遇，顧家交給你，我才能放心，」顧老爺子握著顧謹遇的手，艱難的央求，「其他人，都不行。你答應我，幫我，穩住顧家，別讓顧家倒了，散了，好嗎？」
顧謹遇听著這些話，一點感動欣喜都沒有。
他不想接管顧家。
之前不想，現在更不想。
那麼多雙眼楮盯著他，他不怕，但他煩。
「顧家不會倒，」顧謹遇平靜的說道，「您走後，您的兒孫們可能會分開，但顧家有我，就不會倒。」
顧滿听著，有點悵然若失。
謹遇口中的顧家，指的不是現在的顧家。
不久的將來，人們提起寧城顧家，必然是顧謹遇當家的顧家，沒有他們什麼事。
「你真的不要嗎？」顧老爺子難過的問。
顧謹遇輕撫著爺爺的手背，安慰他道︰「爺爺，您就安心吧，我不需要您彌補我什麼，您也不用虧欠我。別說太多話了，好好休息，好嗎？」
顧老爺子緩緩搖頭，「沒有時間了，我沒有時間了。謹遇啊，我問你最後一遍，你真的不要我們這個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