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痘癥無藥可治的,更沒有靈丹妙藥。」程大奎看著楚澤元老實地說道,就怕太寄希望于藥,到時候失望太大了。
「我知道,痘癥的傳染性強,得了幾乎是必死,但是有藥可以減輕痛苦。」楚澤元清澈的雙眸看著他說道,「跟我來吧!先看看有沒有。」
「那好吧!」程大奎跟在他身後朝營帳走去。
「姚叔去京城采藥,也需要藥方的,起碼有個方向,總比無頭蒼蠅的好。」楚澤元邊走邊說道。
說話當中到了楚澤元的營帳,從藥箱里翻出藥瓶,「還真有。」
「只有藥丸,沒有藥方不行啊?」程大奎著急地說道
「有!」楚澤元從藥箱側邊模出一個小冊子,翻到有關痘癥方面的藥方,直接撕了下來,「給!」
程大奎鄭重地接過藥方,折好了放在胸前,「太子你放心這事俺保證完成。」
「等一下,這痘癥傳染性極強,你就這麼將藥方遞過去,萬一傳染了丁大他們怎麼辦?」楚澤元拉著他的胳膊說道。
「那我穿上油紙傘做的衣服。」程大奎想也不想地說道。
「我們當時也穿了,不還是得病了。」楚澤元黑眸看著他說道。
「嗯!」程大奎想了想道,「俺在捂著嘴,把頭包著,只留倆眼楮。」緊接著又道,「藥方俺直接讀給他們得了,俺不靠近營地,拿著大喇叭把丁大給叫出來,離的遠遠的行吧!」
楚澤元點了點頭,「咱們在想想還有什麼咱沒有考慮到的,一定不能在傳染給別人了。」
「好像……」程大奎猛地想起來道,「咱穿的衣服都得燒了。」
「燒了?」楚澤元抬眼看著他想了想道,「這衣服總不能都燒了吧!那豈不是要光著了。這個衣服,被褥要用沸水煮煮。營帳內外都要用石灰水撒撒。」笑了笑道,「好在是夏天衣服單薄。」
「太子可千萬別抓臉上的疹子。」程大奎想起來道。
「為什麼?」楚澤元不解地看著他說道。
「抓破了,就容易留下坑,你看臣臉上的麻坑,就是那時不懂給留下的。」程大奎模模自己的臉,「都破相了。」
「知道了,癢我也忍著。」楚澤元目光溫和地看著他說道,「快走吧!」
「末將告退。」程大奎雙手抱拳行禮後,轉身離開。
楚澤元握了握手里的藥瓶,「就這點藥,也不夠分啊!看誰的情況嚴重在拿出來吧!」直接將藥瓶給揣進了袖籠里。
楚澤元回到了軍醫的帳篷,這里已經有人開始搭建帳篷了,得病的不少,得集中起來救治。
楚澤元挑開簾子進了帳篷,「咦!人呢?」
軍醫趕緊行禮,回稟道,「啟稟太子,他們在不遠處的樹林邊,這帳篷里又悶又熱。」
「我去找他們,你忙你的,別緊張。」楚澤元看著軍醫寬慰道。
「是!」軍醫哭喪著臉看著他說道。
算了,不能勉強,談疫色變,尤其還是痘癥。
楚澤元走到林間找到了徐文棟他們,「太子。」他們齊齊站起來行禮道。
「坐,坐下說話。」楚澤元雙手向下壓了壓道,走到空著的小馬扎邊上坐了下來。
徐文棟他們也跟著坐下來,「將大奎送走了。」
「送走了,不但讓丁大做好戰斗準備,還讓丁大安排人去京城送信,咱們需要藥材。」楚澤元面色平靜地看著他們說道。
「從這里到京城騎馬也就一天的路程。」郭俊楠聞言估算了一下道。
楚澤元看著一個個如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的他們道,「行,有人救咱們,咱們也別垂頭喪氣的。」
「太子,不是俺們說話難听,這可是痘癥,咱們死定了。」
「那倒未必吧!大奎他們不是活的好好的。」楚澤元純淨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
「咱有那麼幸運嗎?」
「現在做什麼都是在垂死掙扎。」
「我知道痘癥,那是得了,成村、成村的人死。」
「你們這樣消極的話,一定不會是幸運的。」楚澤元眼神堅定地看著他們說道,「大奎當時他們在沒啥藥材的情況下,挺了過來,咱們有藥有人,還怕什麼?中醫講究扶正祛邪,自身強壯,病邪不侵。」
他們看著樂觀的楚澤元,還是年輕不經事,不知道這痘癥有多恐怖。
楚澤元看著臉色灰敗的他們,有些話真是說破了嘴皮子都沒用。
「你們剛才在聊什麼?」楚澤元黑亮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
「哦!我們在聊這痘癥怎麼傳染給咱的。」何二楞聞言開口道,「這肯定是左都鈺干的,只是咱穿著油紙傘布做的衣服了,咱怎麼還得病了。」
「還有左都鈺怎麼做到的,我看他也沒有任何防護。」郭俊楠聞言隨聲附和道。
「他臉上也沒麻子,肯定沒有得過痘癥。」徐文棟想起來也道,突然瞪大眼楮看著他們道,「他不會為了坑咱們,以身犯險吧!」
「現在看來恐怕是的吧!」郭俊楠閉了閉眼看著他們說道。
「這麼狠!」何二楞忍不住咂舌道,「難怪前幾天我觀察他們的營地有些變動。」
「變動?什麼變動?」徐文棟搖著手中的大蒲扇看著他問道。
「我通過望遠鏡觀察到的,他們營地很明顯的變化,被分離出去,中間還用大柵欄隔離著。」何二楞雙眸閃著冷芒看著他們道,「原來是早有預謀。我起初以為他有行動,準備突圍呢!看來是怕傳染給別人。」
「等一下,左都鈺這般做,那些人豈不是要跟著他一起死啊!」徐文棟突然滿臉驚恐看著他們說道。
「看樣子是的。」郭俊楠想也不想地點頭道。
「丫的,他還是人嗎?」何二楞氣炸了,「你對待敵人心狠手辣怎麼都不過分,自己人也這樣。」
「甭管他了,咱現在得想想左都鈺那個混蛋怎麼傳染給咱們的。」徐文棟目光掃過他們道,「這很重要,關系到咱們要怎麼做防護才不會傳染給其他人。」
「咱都捂的滿身痱子了,不還是中招了。」徐文棟想起來感覺這身上更加的癢了,扇子使勁兒的搖搖。
「咱的臉沒有捂住,待在一個大帳里,所以都被傳染了。」楚澤元指指自己的臉道。
何二楞聞言一拍額頭道,「師父寫的小冊子里,有關瘟疫的方面,不是讓咱從頭到腳捂住的嘛?」
「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可那是見到河里的浮尸,或者是有可能傳染瘟疫的。」郭俊楠火冒三丈地說道,「這誰他娘的哪里知道左都鈺是個狠人,千防萬防的沒防住。」
「你們發現沒,左都鈺沒有穿盔甲來,那衣服看著有些破舊。」何二楞微微眯起眼楮看著他們說道。
「二楞師兄這麼一說,左都鈺臨走時,還特地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楚澤元想起來看他們說道。
「女乃女乃的,這痘癥就是在那時傳染給咱的。」徐文棟咬牙切齒地說道,「真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行了,別罵了。」郭俊楠面容嚴肅地看著他們說道,「咱現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兄弟們實情。」
「這不能說。說了還不炸了窩,亂套了。」
「不能說,說了為了活命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萬一場面失控怎麼辦?」
「可是咱們不說,左都鈺怎麼可能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呢!他肯定會擾亂咱們的軍心,趁機逃走的。」何二楞直接說道,「以咱們的發病速度來看,對面左都鈺亂晃蕩的話,這傳染範圍不會小,肯定也發病了。」緊接著繼續說道,「他如果像咱前些日子堵在門口,沖咱們喊話,這就瞞不住了。」
話音一落,在場的人面容一下子耷拉下來,這幾乎都不用想,左都鈺怎麼可能放棄這大好的機會。
「那他們就這麼甘心送死嗎?」楚澤元有些驚訝地說道,「這般听話嗎?」
「不听話又怎麼樣?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們就是殺了左都鈺也無濟于事。」郭俊楠眸光黯淡的看著他們說道,「況且左都鈺治軍有手段,誰知道怎麼說服他們甘願送死呢!」
何二楞目光落在徐文棟身上道,「徐國公,咱還是如實說了吧!」
「如實說了,萬一他們有逃兵呢?」徐文棟擔心地說道。
「以現在的情況,絕對不能讓人出去,這出去,傳染給其他人,其他人在向外傳染……」郭俊楠頭皮發麻道,「那就完了,咱就成了罪人了。」
「擅自逃離者,殺!」徐文棟目光平靜地看著他們直接說道。
對此大家都沒意見,這時候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
「讓大奎的手下,守好門戶!」徐文棟冷靜地說道,「敢闖關者格殺勿論。」
「那現在誰去說。」郭俊楠視線落在徐文棟的身上道。
「咱們去不合適了,已經都染上了,再去說,就傳染給其他人了。」
「還是大奎的手下吧!挨個的百戶、千戶的去說。」徐文棟想了想說道,「將已經發病的都集中到軍醫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