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膠著多日，終于被宋杰撕開一條裂口。
仿佛有如神助一般，宋杰率軍直搗黃龍。胡成宗潰敗。
身披鎧甲的燕凰玉好似殺神，不知是他的還是別人的鮮血和著灰土黏在臉上。手握長刀的白英一夾馬月復，追在燕凰玉馬後嚷嚷，「督主，督主，您慢點兒啊！」
燕凰玉勒住韁繩，抬手向前一指，「老胡的庫房！」
白英訥訥應是。督主跟宋小將軍商量過了，老胡庫里的漂亮石頭緊著他挑。
其實都是給裴神機使挑的。白英暗暗嘆口氣。督主對裴神機使不一般呢。就是不知道裴神機使對督主有沒有那個意思。若是沒有……那督主得多傷心吶。
白英這般想著，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呼喚聲，「英兒，英而！」
誒？老文叔？
白英仰起頭，循聲望去，不止老文叔，還有阿發，小耗子和裴神機實使！
「督主！您看！」白英手指著薄毯上的裴錦瑤，「裴神機使來了！」說著，去看燕凰玉。他的好督主正在抿嘴偷偷笑呢。
督主怎麼就不知道矜持著點呢。白英暗暗搖頭的當兒，裴錦瑤架著薄毯停在燕凰玉面前，「燕督主，別來無恙。」
燕凰玉頷首，「裴神機使風采更勝從前。」
這倆人又裝上了。老文掏出三張白帕子分給小密探和山鼠精，並用眼神示意他倆趕緊擦汗。
兩人一妖齊刷刷的抹把臉。白英看得眼饞。等回去他也要把白帕子備起來。
「京城……」
「老胡……」
「你先說！」
裴錦瑤和燕凰玉相視而笑。
「你先說！」裴錦瑤掏出炒豆，整包遞給燕凰玉，「邊吃邊說。」
小祖宗對督主大方的很呢。整包炒豆都舍得。兩人一妖又齊刷刷抹把臉。
燕凰玉翻身下馬，裴錦瑤緩步走下薄毯，肩並肩往胡成宗的庫房走去。老文等人緊隨其後。
「劉逍的皇位穩了。」裴錦瑤長長舒口氣，「可把我累著了。」
燕凰玉猶疑片刻，沉聲問道︰「你今後有何打算。」
「神機司後繼有人，我也該功成身退了。」裴錦瑤好看的眉微微蹙起，「尋個恰當的時機夭折吧。」
燕凰玉嗯了聲，「新帝登基，怕是容不下東廠。我也不想再做東廠督主……」
不等他把話說完，裴錦瑤眼楮一亮，「那感情好！橫豎你得空，咱們一起出去玩！」
玩？山鼠精 快跑幾步湊到裴錦瑤身邊，討好的說道︰「您帶小的去殺邪祟呀？」
裴錦瑤撫掌，連說了三個「好」字，「听小耗子的！去殺邪祟。」挑眉看向燕凰玉，「肯定過癮！」
殺邪祟那是玩嗎？老文怨念的瞥了眼山鼠精。小耗子不知道自家祖宗啥樣嗎？把她撒出去殺邪祟，他們做小的的得陪著！
心累啊，心累！
老文攥緊白帕子嘆口氣。
「是啊，是啊！」山鼠精點頭如搗蒜。
「帶上貴哥兒和翠巧！讓他倆也見見世面！」裴錦瑤高興的說道。
笑容在山鼠精臉上僵住。貓兒也去？這不是添亂嗎？它在心里嘀嘀咕咕，面上浮現出失落與惆悵。
裴錦瑤恍若未見，美滋滋的在胡成宗的庫房里挑選漂亮石頭。
……
回到京城時，儀風帝已然下了詔書禪位給劉逍。
胡成宗伏誅的消息隨之而來。坊間都在傳劉逍是福星。
「您才是福星呢。」老文將切成小塊的西瓜放在碟子里遞給裴錦瑤，「要是沒有您，也沒有現在的陛下不是。」
裴錦瑤彎唇笑笑，「我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
小密探沖口而出，「反正都是您的功勞！」
「發啊……」老文低聲提醒，「說話謹慎點。」
小密探抿了抿唇沒有繼續往下說。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山鼠精興沖沖跑進來，「祖宗誒，今兒個天兒可好啦。」
裴錦瑤疑惑的盯著山鼠精看。老文俯子，湊到裴錦瑤耳邊，道︰「昨晚您答應小耗子天氣好就去殺邪祟。」
小祖宗把這事忘了？不去了麼？山鼠精臉上的笑容來不及收，眼楮里就充滿了失望。
「走著，走著。」裴錦瑤站起身，扭臉吩咐老文，「你架毯子去請燕督主與我們在城外匯合。」
老文應是。
山鼠精雀躍不已。
殺邪祟去嘍！
然而，山鼠精高興了不大一會兒便驚聞噩耗——小貴子也去！
它去了能干嘛？還不是跟著添亂？
山鼠精心里別扭嘴上不敢說，磨磨蹭蹭的跟在小密探身後上了薄毯。
兩撥人在城外踫頭，裴錦瑤一看見燕凰玉就蹙起眉頭，「我不喊你出來玩，你就不找我？」
燕凰玉面頰微紅，正要答話，白英搶先說道︰「您說巧不巧，督主剛剛吩咐小的去請您，老文叔就來了。」
裴錦瑤眼楮亮亮的，「這就叫心有靈犀！」
白英不知這句話該怎麼接，求救似的望向燕凰玉。
燕凰玉從袖袋里取出一個油紙包遞給裴錦瑤，「含桃干，味兒不錯。」
燕六有心了。裴錦瑤笑眯眯的接過來，垂下頭抿著嘴笑。
老文和小密探對視一眼，裝模作樣的仰頭望天。
山鼠精心無旁騖的駕著毯子往山中飛去。裴錦瑤跟燕凰玉並排坐好，兩人臉上帶著笑容邊吃含桃干邊聊天。
小密探豎起耳朵听了一會兒，壓低聲音對老文道︰「說的都是廢話，什麼含桃干好吃，老母雞又下蛋了，小貴子睡覺蹬腿。」瞥了眼神情嚴肅的山鼠精，「看樣子就是請督主出來一塊樂呵樂呵。」
老文恨鐵不成鋼的睨了眼小密探，「發啊，你沒事的時候也看看話本子吧。」
「看那個干嘛？」小密探大為不解，「有那功夫多抄幾遍咱們廠的廠規多好。」萬一督主罰他抄廠規，能省不少事呢。
平時挺機靈的人，怎麼跟牛皮燈籠似的點不著呢？老文拍拍小密探的肩膀，閉緊嘴巴不說話了。
小密探又豎起耳朵听了一會兒，往老文身邊靠了靠，「小祖宗跟督主商量晚上賞月。」肩頭松松垮下來嘆了口氣，「今兒個初三，賞的哪門子月啊？」
老文比他還愁，「回頭我送你一摞話本子你先看著。」
小密探心不在焉嗯了聲，又把耳朵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