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庭武搖晃著腦袋嘆道︰「小貴子是個有情有義的，主子病了它也蔫蔫兒的，不愛出去逛游。」
小隋子唇角墜了墜。就是個畜生，還能成精？斜眼瞟了瞟山鼠精扭臉看向內室。
裴庭武清清喉嚨，沉聲問翠巧，「姑娘還沒醒？」
翠巧皺起眉頭，「沒有。不過，方才阿發領班給姑娘喂藥，姑娘能吞咽了。」
裴庭武精神為之一振，「這就是快醒了！」
老文和山鼠精眼楮立馬紅了，嘴里念叨著︰「裴神機使福大命大！」
裴三死不了了？小隋子深吸口氣，還是先看看再說。
翠巧挑起紗簾，小隋子抬眼就瞅見小密探袖著手站在床畔，眼楮紅紅的，人也沒什麼精神。視線越過小密探看向輕薄幔帳中的裴錦瑤。雖說面色稍顯蒼白，但也不是那麼難看。小隋子甚至覺得她有蘇醒的跡象。
小密探挑眉看向小隋子，拱拱手，哽咽道︰「多謝隋寺人前來探望我們裴神機使。」
小隋子略略頷首，「陛下為裴神機使揪著心……」
話音未落，裴錦瑤猛地彈起身子，「陛下？陛下宣召我入宮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小隋子身子顫，心也顫。
這人什麼毛病啊？
誒？不對！裴神機使醒了？小隋子揉揉眼楮，直勾勾盯著披頭散發的裴錦瑤。哎呦喂！真醒了！
他愣怔的當兒，老文和山鼠精還有小密探喜極而泣，翠巧趕忙上前放下帳子，將小隋子的視線隔絕在外，並低聲詢問要不要喝水吃飯。裴庭武拄著竹節拐招呼小廝去給裴老夫人和韋氏報喜。
霎時間裴府上上下下忙作一團。
待小隋子回過神，裴庭武正一臉歉意的望著他，「小女的病剛剛有了起色。我就不留您用飯了。改日您再出宮我請您去仙歌樓吃酒。」
小隋子客氣兩句匆匆出了裴府回宮復命。
……
這兩天儀風帝晚晚都在噩夢中驚醒。夢中，胡成宗揮動滴血鋼刀咬牙切齒的劈向他。儀風帝不敢對任何人提及。
「不是好兆頭啊。」儀風帝對著書案上的奏折小聲嘟囔，「宋杰究竟能不能敵得過胡成宗？」
立在書案旁的馮嘉撩起眼簾睨了睨儀風帝。
陛下不讓他去裴府就是防備著他呢。馮嘉吐口濁氣，防備就防備吧。但願小裴吉人天相快快好起來。有她在京城的天都格外藍。
她要是死了……馮嘉眼眶發酸。罷了，罷了。不想那些不吉利的事。
儀風帝揉揉酸澀的眼楮，端茶抿了一口，「小隋子怎麼還沒回？」
「許是路上耽擱了。」馮嘉給儀風帝續上熱茶，「奴婢已經命人去宮門口候著了。」
儀風帝滿意的嗯了聲，「還是你辦事妥帖。」
呵呵！再妥帖又如何？陛下信小隋子多過信他。馮嘉唇角微彎，露出討好的笑容，「奴婢謝陛下夸獎。」
話音剛落，小黃門進來回稟，「隋寺人回宮了。」
儀風帝眉頭舒展，「快傳，快傳。」
小隋子應聲二入。行過禮，偷眼觀瞧儀風帝神情，見他似乎並無不悅，暗暗松了口氣。
儀風帝揚聲問道︰「裴神機使如何了呀？」
「回稟陛下。」小隋子輕聲道︰「裴神機使已然蘇醒。」
儀風帝端茶的手抖了抖，冒著熱氣的香茶灑在手背，馮嘉驚呼一聲，掏出帕子給儀風帝擦拭，又吩咐人傳太醫。
小隋子也跟著忙前忙後。
儀風帝不耐煩的擺擺手，喝道︰「行了，行了。灑了點水傳太醫作甚？擦干淨就好了嘛。」
太醫不來燙傷膏藥得有。馮嘉命人速速去取。
儀風帝擰起眉頭，問道︰「她什麼時候醒的？」
「就……奴婢去的時候。」小隋子認真回想，「說來也是奇怪。奴婢提到陛下為裴神機使揪著心，裴神機使一下子就坐起來了，嚷嚷著是不是陛下宣我入宮……」
馮嘉接道︰「哎呦，是陛下把裴神機使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聞言，儀風帝胸口悶的難受。要不是他派小隋子去裴府，興許裴三醒不過來。
這都什麼破事？
儀風帝睖了眼小隋子。要怪就怪這個奴婢不會辦事。
「你下去吧。」儀風帝沒好聲氣的說道。
這事兒跟他沒關系啊。陛下為何遷怒于他？小隋子委屈極了，嘴上又不敢說什麼。弓著身子退出殿外。
馮嘉覺得既解氣又高興。
小裴醒了，天兒更藍了！小隋子也被陛下厭棄了。
真好！
儀風帝目送小隋子出了殿門。忽然胸口一陣絞痛。儀風帝哎呦一聲倒仰在椅背上喘著粗氣。馮嘉低下頭去看，被儀風帝過于蒼白的臉色唬了一跳。這下不傳太醫也不成了。
下晌，裴神機使連著吃了兩包炒豆的信兒在坊間傳揚開了。天剛擦黑，小密探興沖沖跑進屋，拍著巴掌說道︰「皇帝老兒病了！」
老文拍拍小密探肩膀，「發啊，穩重點。」
小密探嘿嘿嘿地笑。裴錦瑤手里拿著半只燒鵝腿，就著山鼠精的手擦去滿嘴油光，「什麼病？」
「心疾。」小密探湊到裴錦瑤面前，「跟胖侯爺一個毛病。」
山鼠精錯著後槽牙，「該！叫他沒安好心！這下得了現眼報了！」
裴錦瑤放下燒鵝腿思量片刻，挑眉問道︰「二皇子沒去侍疾？」
「去了！」小密探一坐在錦杌上，「這幾天可把二皇子忙壞了。韓家的人都叫拱衛司給盯死了。今兒一早他還來咱們東華門溜達一圈。不光去東廠轉悠還到神機司瞅了瞅。說不定是惦記上咱們那塊風水寶地了。」
「他能鎮得住咱們神機司？」老文輕蔑的撇撇嘴，「夢里啥都有，給他個枕頭讓他先睡著。」
山鼠精點頭附和，「就是！」
小密探接著說︰「興許是听說了您醒來之後吃了兩包炒豆，他就挺不高興的騎著馬走了。半路上宮人給他遞信兒，他沒敢耽擱進宮去了。」
山鼠精學著老文的樣子撇撇嘴，「心懷鬼胎的家伙！」
裴錦瑤又問︰「二皇子一直沒出宮？」
「沒有。」小密探壓低聲音，「還把今兒個休沐的太醫都宣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