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本子上總是寫妖精化成人形。難道說人也能變成妖精？
天啦！
左侍郎一臉驚詫，「老胡不是老胡了？他……成精了？」
「他還是他。」霎時間沈惟庸不知該從何說起，「只不過……他有可能是妖人。」
是啊。如果老胡是妖人不就不是他了嗎？左侍郎滿頭霧水。沈閣老說什麼呀？他怎麼一句都听不懂？
算了，先把老胡成精的事兒放一放。
「您看是不是即刻進宮稟報皇上？」左侍郎試探著問道︰「還是等那邊坐實了再……」
陛下越來越多疑，盡早進宮回稟才更穩妥。沈惟庸將信紙塞回信封里，站起身說道︰「進宮。」
……
「沈閣老跟左侍郎進宮了。」裴錦瑤一只手支著下巴，另一只手收好化作符紙的小黑鳥。
小密探和老文對視一眼默默點頭。沈閣老吃炒豆硌掉顆牙。嘖嘖，可憐見兒的。
裴錦瑤略加思量，挑起眉梢問小密探，「那封密信是不是燕督主命人做的？」
他們不知道啊！就算是督主做的，也不會特意跟他們交代。
小密探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督主沒跟小的們說呀。」
裴錦瑤撇撇嘴，不大高興的哼了哼，「不跟你們說情有可原，他連我都瞞著。明擺著信不過我！」
誒？這話說得……有點不大對勁。明明是怨怪卻又帶著點嬌嗔。老文心尖顫了顫，「哪能呢。俗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督主跟您在東華門做了這麼久鄰居，先前您有事督主二話不說就幫忙。這事兒若真是督主授意，他也不會是存心瞞著您。」
算算路程，燕六應該到中都衛了。想來一定是他在那說服了宋老將軍才會送密信回京城。可他為什麼不給她送封信報個平安？
生氣！
裴錦瑤緊繃著小臉，心不在焉的嗯了聲。
老文和小密探也不再多嘴，燻香的燻香，提水的提水，來來回回忙的跟一股風兒似的。
裴錦瑤懶洋洋的洗漱就寢。儀風帝卻是眉頭深鎖，頭痛欲裂。萬沒想到胡成宗真就耐不住性子了。
那兩員被胡成宗殺了的副將是他的人。
打狗還要看主人。胡成宗擺明了要反。他當然不會心慈手軟！
儀風帝揉揉額角，「傳令下去，命宋杰帶兵平叛。」
沈惟庸顰了顰眉。陛下為何會想起宋杰？
宋杰曾祖是從寧河王府月兌了奴藉出來的。在軍中模爬滾打多年，真就混出了名堂。後來……因為寧河王叛亂，先帝一直沒有重用宋家子弟。到了儀風帝這兒也是一樣。
宋杰是宋家最出色的後輩，跟隨祖父宋老將軍在中都衛任職。
沈惟庸很快就想明白了儀風帝的用意。宋杰年輕氣盛，不會心甘情願屈居人下。儀風帝命他平叛，他定然不會對胡成宗心慈手軟。
左明義垂眸想了想，也猜出幾分儀風帝的心思。宋杰的確是個人才，他能利用此番平叛立了大功，以後宋家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儀風帝當場擬旨，命人快馬加鞭送去中都衛。
……
朦朧月色下，中都衛校場傳出金石相擊的清脆響聲。兩道修長的人影猶如蛟龍纏斗，閃轉騰挪，沒敏捷輕靈。
其中一人身著丹色短打，手握長劍。另一個則是玄色衣褲，一柄鋼刀舞的虎虎生風。兩人你來我往，玄衣少年虛晃一招，手中長刀向對面那人面門劈過去。眼見得刀刃就快沾到皮肉，有人在場邊大喝一聲，「阿杰！不得無禮！」
玄衣少年手腕一抖硬生生收回鋼刀，凌空翻個身雙腳穩穩落在地面，晶瑩的汗珠貼著眉梢滑落，「督主承讓。」
燕凰玉將劍尖向下抱拳回禮，「宋大哥武藝高強，在下自嘆弗如。」
宋杰咧嘴一笑，抬手圈住燕凰玉肩頭，親熱的說道︰「你也不賴！」
宋老將軍快步走過來，「督主太客氣了。阿杰還差得遠呢。」說著遞給燕凰玉一塊干淨的巾子。
燕凰玉接過巾子抹把臉，笑說道︰「宋大哥學的是上陣殺敵的招數，不是我這等花拳繡腿能比的。」
宋老將軍拍拍燕凰玉肩頭，「以你的年紀能有這樣的身手也是不錯了。看得出來你是下過苦功的。」眸光微動，心生酸楚。沒有父母的孩子，自小在明匡手底下討生活。要是不用功也活不到今天。
燕凰玉朝宋老將軍露出一抹羞赧的笑容。
「那封密信送至京城很快就會有回音了。」宋老將軍吐口濁氣，「若是真能出兵遼東……就太好了。」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寧河王還有後人存活于世。只可惜燕凰玉不能恢復本來的姓氏。
「你跟裴神機使抬頭不見低頭見。」宋老將軍眼中劃過一絲希冀，「她有沒有給你算過卦？」以裴神機使的法術，一定能算出燕凰玉何時才能認祖歸宗。
算卦……燕凰玉面頰發燙。裴三三不五時就要給他看個手相。
「沒有。」燕凰玉掩唇輕咳，「裴、裴神機使身子虧的厲害，精神也不如從前。所以……」
不等他說完，宋杰接道︰「她是不是就快夭折了嗎？」
衛所里好多人看過《裴氏捉妖記》，听說裴神機使快夭折了，大伙兒都難受的要命。那麼厲害的術士，死了多可惜啊。
裴三不會夭折。她那是示弱。但這事兒不便與宋老將軍和宋杰說。燕凰玉打個哈哈把這茬遮掩過去。
三人肩並肩向住處走去，長長的人影在背後拖得老長。
……
翌日一早，胡成宗謀逆的消息震驚朝野。
燕督主還沒到遼東，胡成宗就迫不及待的扯旗造反了？
由此可見，老胡早有打算。呵呵，前些時候胡婕妤不是還在崇賢殿門口哭來著？現在想想分明就是欲蓋彌彰啊。
又要打仗了。京城百姓又開始緊張起來。茶館酒樓變得冷清。
沈閣老捂著微腫的臉匆匆走進仙歌樓。
「二皇子等不及了。」裴錦瑤給沈閣老斟上一盞溫熱的金銀花茶，「您掉了牙，喝這個止痛。」
沈閣老心里打了個突兒，小裴怎麼什麼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