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瑤淨手焚香,神情肅然的將古錢放入龜甲中搖晃。
小密探、山鼠精、老文還有翠巧屏住呼吸,視線隨著龜甲上上下下。
裴錦瑤停了手,將古錢一枚一枚排在桌上。
結果如何呀?小密探偷偷覷了眼裴錦瑤。從她那雙黑亮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緒。到底好還是不好?
裴錦瑤呼出一口濁氣,喃喃道︰「花果草木皆津潤,始知一雨值千金。」
什麼意思?小密探茫然的眨巴眨巴眼偏頭去看山鼠精。山鼠精搖頭晃腦的說道︰「旱逢甘雨之象,凡事難中有救也。」
妖精咬文嚼字的樣子真夠礙眼!小密探收回視線暗自搖頭。
老文哎呦一聲,「小耗子你就別打啞謎了好不好?有什麼事痛痛快快說出來!」
它沒打啞謎!山鼠精滿臉無辜,「我也是接裴神機使的話說的。」
老文恨鐵不成鋼。還是肉吃少了。回頭給它加羊腿加雞腿!
裴錦瑤彎唇笑了,「雖不是上上可也不是下下,正中間最好。進可攻退可守。全看我如何鋪排。」
得了這話,老文放心了。小祖宗心里有數就行。
裴錦瑤思量片刻,吩咐道︰「晚上阿發跟我出去一趟。」
可以飛?小密探心里美滋滋。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見著鬼呢。
……
月上柳梢,日間繁華的京城沉沉睡著。
黑 的大石矗立在東北角,面對著成堆的鮮果點心稍顯孤寂。輕風拂過,一絲淡淡雲彩慢條斯理的遮住高懸天際的月亮。豆腐皮一樣的薄毯緊隨雲彩之後,緩緩行至大石之上。
小密探抱著肩膀往下瞧,「咦?還有咱們仙歌樓的玉帶糕呢。」
裴錦瑤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不光玉帶糕,那碟虎皮肉也是仙歌樓的。」無可奈何的嘆口氣,「這塊石頭比我吃的花樣都多。」
「您想吃肉了?」小密探認真的說道︰「趕明兒小的跟您炖肉。」
不提肉也就罷了,一提……肚子忽然有點餓。裴錦瑤嗯了聲,「鹵幾個羊蹄子吃吃,辣一點。」
小密探挺起胸脯,「行,您就瞧好吧!」眼波一掃看向遠處,「有人來了。」
裴錦瑤趕忙掐訣念了個隱形咒,薄毯以及毯子上的兩個人與夜色融為一體。約莫盞茶功夫,身穿黑衣的竇勉從他們眼皮子底下匆匆而過。
「小竇子一肚子壞水!他先是給武安侯算命,又偷偷模模跑到這兒來,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小密探氣得撇撇嘴,「哼!他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裴錦瑤在唇邊豎起食指「噓」了一聲,「甭管他養不養的熟,且看他想要做什麼。」
小密探點頭如搗蒜,閉緊嘴巴扒著薄毯邊沿往下看。
竇勉鬼鬼祟祟走到大石前住了腳步,喃喃道︰「真是天降祥瑞?」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打量數次,冷哼一聲,「就讓我來弄個明白。」
祥瑞乍一現世,韓世子就找到他印證此事。可是,竇勉也說不清楚。那天他親眼見識到裴神機使的法術,對她既懼且妒。根本沒有想過祥瑞真的是從天上降下還是裴神機使故弄玄虛。
有此疑問的不止韓世子還有武安侯。
竇勉捏捏袖袋里厚厚的銀票心里有了底。他收了兩家錢當然要做點事。反正他不會繼續留在京城了。
呵呵!小竇子?!竇勉苦笑。裴神機使才不會對他毫無芥蒂,更不會提攜他。留下也是自取其辱,倒不如拿了錢回去過幾天舒坦日子。
竇勉松開握著銀票的手,掏出一張符紙盯著看了片刻才將其燃了。剛要甩出去,就听背後有人喝問︰「何人?」
裴錦瑤循聲望去,吃驚不已,「小梅子?他在這兒做什麼?」
是他把小梅子弄到東廠的,還叫弟兄們給他派個活兒。小密探露出討好的笑容,「那什麼,小梅子兼著東廠的差事呢。」
誰把他派這兒來的?真是添亂!
小密探偷眼觀瞧裴錦瑤神情,小心翼翼的說道︰「小的明兒個就在東廠弄塊地給他種!」
裴錦瑤捏著下巴默然不語,一雙眼定定盯著緩步走向竇勉的梅若甫。
符紙轉眼燃到指尖。竇勉吃痛忙丟下符紙轉頭看去。
「喔唷,我當是誰,原來是小竇子啊。」梅若甫目光銳利,仿佛要透過皮囊看進竇勉心里。
竇勉不甘示弱,「小梅子?你怎麼來了?」
哼!都是小字輩,誰也沒比誰高多少!
「我出來巡城。」梅若甫拿出東廠的令牌晃了晃,板著臉問道︰「方才你手上拿的什麼符?」
「不是符,你看錯了!」竇勉淺笑道︰「我就是想來走走看看。」
梅若甫懷疑的盯著他,「大白天看不行?非得黑燈瞎火的看?」
「這不是睡不著嘛。」竇勉神情落寞,「跟貓兒同為小字輩……意難平啊!」
就這事?梅若甫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你啊,習慣就好了。」
小貴子那是真正得裴神機使寵愛的。要是他有小貴子的福氣,還用得著二半夜在街上溜達?
人比貓,氣死人吶!
竇勉見梅若甫不那麼警覺也放松了不少,「你還要巡多久?要不……我陪你走走?」往梅若甫身後望望,「怎麼沒給你配馬呢?」再看看梅若甫的穿著,「也沒有那種能兜住風的大斗篷。」
梅若甫臉紅了,「還……還沒來得及給我做呢。過幾天就都有了。」垂下眼簾,視線落在燒的只剩一角的符紙,殘存的符文刺痛了梅若甫的眼,他驟然抬起頭,「小竇子!你竟敢用青蓮秘咒?」
青蓮秘咒?什麼東西?
小密探偏頭去看裴錦瑤。「好個小竇子!他要是把這份精神用在正經地方,不出三年就能在神機司種上菜。現在麼……」裴錦瑤唇角微彎冷冷一笑,「我肯定不會把神機司鋤頭交給他!」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神機司那幾把鋤頭也是他從東廠借的。小密探溫聲勸道︰「那個……您別生氣。神機司菜地的邊兒小竇子想沾都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