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承認就是死或者關柴房等死？兀顏眸中劃過一絲驚慌，緩緩向後退半步，「這個……那……」
裴錦瑤唇角微彎，再向前邁一步，「挺大個人了，這這那那的像什麼樣子。我問你答就好了嘛。」
兀顏吞了吞口水，「我……」
話未說完，裴錦瑤抻直腰桿笑眯眯的點著頭，「果然如此！你就是兀顏！」
他還什麼都沒說呢。兀顏搖晃著手，「不是，你听我……」
裴錦瑤拍拍兀顏肩頭，「我懂，我懂。你特特從草原來到興隆鎮無非是想救術甲。」
其實他是饞肉。至于術甲……就是摟草打兔子，有一搭沒一搭的事兒。兀顏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不是，你听我……」
「什麼不是？你的意思是我說錯了了？」裴錦瑤冷冷乜他一眼，扭臉看向別處，「身為神機司唯一神機使這點事還能看不明白？」
怎麼越說越亂了。兀顏面露焦急，「不是，你听我……」
裴錦瑤不耐煩的悶哼一聲，「休要多費唇舌。我知你底細，也知你意圖。你藏著掖著的多沒意思。」攤開手板在兀顏面前晃了晃，「拿來吧。」
兀顏大為不解，「拿……拿什麼？」
「拿什麼？」黑亮的大眼瞪得滾圓，「都說我知你意圖了，你還跟我裝傻？」
他什麼時候裝傻了？裴神機使說話怎麼前言不搭後語的？兀顏思量片刻，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不懂裝懂他最在行。
裴錦瑤見狀，收回攤開的手板，「明人不說暗話。我的喜好你很清楚，否則也不會扮做珠寶商人……」明白了！裴神機使在跟他要漂亮石頭。兀顏心花怒放。裴神機使不是個古板迂腐的老古董。既然她開口，就給她好了。寶石嘛，會蘭多的是。
兀顏掏出兩個鼓鼓囊囊的荷包雙手捧給裴錦瑤，「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裴神機使笑納。」
裴錦瑤神情嚴肅，沉聲道︰「正所謂無功不受祿。我怎能白要你的漂亮石頭。」
「不不……」兀顏非常誠懇，「這是我心甘情願送給裴神機使的。」
裴錦瑤吐口濁氣，指尖捏出一道平安符拿過荷包的同時將平安符放在兀顏掌心。
神機使從不輕易贈符！兀顏難以置信的頂著掌心黃符看了片刻，聲音顫抖著發問，「這是您親手畫的符？」
裴錦瑤略一點頭並不說話。
他現在也是有神機使親手畫的平安符的人了。兀顏將符貼身戴好，含笑道︰「多謝裴神機使。」
「微末小事何足掛齒。」裴錦瑤仰起頭望向天際，慢慢吐出一口濁氣，「然則，術甲已經是我的人了……你不要再惦記他了。」
術甲是裴神機使的人了？兀顏緊抿唇角想了想，「實不相瞞，我並非為術甲而來。」
「是嗎？」裴錦瑤與兀顏對視，「如此甚好。」
兀顏隔著衣裳模模掛在頸間的平安符，心里有了底氣，堆起討好的笑容稱贊道︰「裴神機使聰慧機敏世所罕見。」
裴錦瑤唇角彎彎，「您謬贊。要說聰慧機敏，我比不上會蘭。他不僅能把獨虎王子從京城弄到遼東還懂得投其所好，派您來給我送漂亮石頭。」眼風向後一瞟，在洪副將臉上停頓一霎，轉而望著兀顏，「老胡在我身邊插了根釘子。我啊，還得看他臉色呢。」
原來是眼線。兀顏目中滿是同情，「若是您覺著不得勁，我幫您把釘子拔了吧。」
「不用。」裴錦瑤邁步往前走，「強龍難壓地頭蛇。我不想招惹老胡。」說著，調皮的眨眨眼，「論資歷，他是前輩，論年紀，我要敬老。」
「是是，您想得通透。」兀顏舌忝舌忝干澀的嘴唇，「不知您何時得空到我們那兒走走看看。想必您是知道的，頭領待會蘭遠不如其他人。」
裴錦瑤詫異不已，「怎會呢？他那麼有本事，你們頭領不喜歡。」旋即了然頷首，「難怪了。教會兒子餓壞老子。你們頭領忌憚會蘭吧。」
不是教會徒弟餓壞師傅嗎？他記錯了？罷了，罷了。裴神機使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只要她願意助會蘭一臂之力，也算他沒白跑這趟。事實上，裴神機使比他想象的更好說話。就是吧，說的話有點不著四六。可能會法術的小姑娘都這樣。誰叫人家本事大呢。恃才傲物人家傲的起。
「要我說你們頭領就是不知足。」裴錦瑤瞥一眼走神的兀顏，繼續說道︰「有本事的得不到重用，庸才反倒受寵。不管是你們海西還是我們大夏，這種懊糟事兒遍地都是。」
誒？裴神機使說什麼了？兀顏趕緊收回思緒，「是，您說的都對。」
「既然你跟我挑明了說，我也就不跟你藏著掖著了。」裴錦瑤警覺的向左右望望，壓低聲音，「我是奔著獨虎來的。」
也就是說，她想要獨虎？這事兒真夠棘手。獨虎是海西部族的一面大旗，沒有他就名不正言不順。兀顏垂下眼簾。眼角的假皺紋透出幾絲無力與無奈。
「我知道你們留著他有用。」裴錦瑤自嘲一笑，「我也有用。你說這事兒怎麼辦才好？」
不管怎麼辦都得跟會蘭商議。兀顏想了想，「裴神機使撥冗來草原走一遭最為穩妥。」
「這個嘛……」裴錦瑤面露難色，「風險太大。若是被人知曉……我擔不起啊。」
「要不……我幫您通風報信？」兀顏越想越覺得只能這麼辦。一來他是會蘭心月復，二來裴神機使信他。
「不妥，不妥。」裴錦瑤連連搖頭，「怎麼能讓你當信鴿？」
兀顏色容一滯。有他這麼能干的信鴿嗎？
「你容我再想想。」裴錦瑤朝兀顏點點頭，「改日再聊。」
行吧。他也沒指望一時半會就能定下。兀顏抱拳拱手，「裴神機使想好了，著阿發領班知會我一聲就成。」說罷，轉身而去。裴錦瑤目送兀顏漸行漸遠的背影彎起唇角。
山鼠精小跑到裴錦瑤身邊站定，「裴神機使，您願意看就多看會兒，小的進去請胡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