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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成宗兩手背在身後,眉頭深鎖,「兀顏假扮成大食的珠寶商人?」

哄副將重重點頭,「是他沒錯。」

「藏頭露尾必有古怪。」胡成宗抬手支開窗欞向下望去,關押術甲的柴房就在對面,窗戶上的桃花紙是剛糊的,與灰暗的牆面相互映襯有些別扭。胡成宗收回視線沉聲道︰「術甲那邊沒什麼動靜。」

「東廠小領班給他送了食水。打點的挺妥帖。」洪副將眼中猛地劃過一絲厲色,「要不干脆把他給……」

胡成宗合上窗子,緩步走到桌前撩袍坐下,「先留他幾天。現在死太過刻意。再一個,東廠那倆探子後腦勺都長著眼楮,別招惹他們。」

洪副將應是。

胡成宗啜口熱茶,喃喃道︰「兀顏此番來到興隆鎮究竟有何目的?」

「會不會是為了術甲?」洪副將猶疑著說道︰「會蘭跟古里慎水火不相容。術甲也算是個能幫得上忙的。他落入裴三手中,兀顏前來搭救也合情合理。將軍,不如順勢而為,把他和兀顏一網打盡?」

胡成宗瞟了眼洪副將,「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且看裴三跟兀顏誰能佔上風。我們不必趟這渾水,只管坐收漁人之利。」

洪副將趕忙豎起大拇指,露出諂媚的笑容,「將軍英明!」

剛去神機司幾天吶,就被東廠探子拐帶壞了。胡成宗長嘆口氣,垂首吃茶。

……

三人一妖靜靜听小黑鳥學完話,異口同聲道︰「原來如此。」

裴錦瑤兩手托著下巴,濃密的睫毛 扇 扇,「兀顏對術甲倒稱得上有情有義。」

老文心尖兒一顫,「那個……也不算有情有義吧。兀顏和會蘭不過是想要利用術甲而已。」

小密探抿唇思量片刻,「您想將計就計還是……」

裴錦瑤瞅瞅小密探再看看老文,抖著肩膀笑道︰「不管那些無關緊要的破爛事。如果能不花銀子就把兀顏的漂亮石頭弄到手就好了。」

「明搶?」山鼠精擼起袖子,「小的打頭陣!」

裴錦瑤含笑贊道︰「是個好耗子!」

老文抬手拍拍山鼠精肩頭,「小耗子的確長進了。可……裴神機使不是明搶的意思。」

不是明搶?它不信!山鼠精鼓著腮看向裴錦瑤。

裴錦瑤給小密探使個眼色,小密探會意,對山鼠精說道︰「咱們神機司怎麼能干為非作歹的勾當?正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想要兀顏的漂亮石頭動動嘴皮子,哄得他心甘情願雙手奉上。」

「一個動手一個動嘴。」山鼠精小聲嘀咕,「不都是明搶?」

「搶搶搶的多難听。」小密探斜眼瞅它,「你是妖精,人的事兒你不懂。」

明搶就是明搶還說它不懂。怎麼這樣?山鼠精閉緊嘴巴生悶氣。

老文用安撫的眼神瞥了瞥山鼠精,扭臉看向裴錦瑤,「小的以為兀顏此行目的並不是術甲。他帶的人里頭沒有巫師。」

裴錦瑤屈起手指搓搓下巴,「說的在理。」

小密探撇撇嘴,冷聲道︰「管他為了什麼。總之一句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橫豎咱們裴神機使不能吃虧!」

……

掌燈時分,京城下起了毛毛細雨。

十定河的雨勢比京城略大一些。宛如晶瑩玉珠的雨滴簌簌落在河面,一艘畫舫不疾不徐緩緩前行。燕凰玉端坐其中,手執酒壺給沈惟庸和佘涪斟滿酒水。

沈惟庸拿起燕凰玉手邊的緙絲小扇,饒有興趣的把玩,「小裴在遼東可還順利?」

燕凰玉放下酒壺,笑答道︰「有您在京城坐鎮,自然順利。」

沈惟庸微微彎起唇角,「小裴是個機靈孩子,行事向來有分寸。」

佘涪捏著酒盅抿一口,砸吧砸吧嘴饜足的吐口濁氣,「以裴神機使的能耐應該能夠全身而退。」東廠自釀的果子酒真不錯。

聞言,沈惟庸放下緙絲小扇抿唇不語。

燕凰玉有點捉模不透沈惟庸的想法。同游十定河是沈惟庸提議的,原本還有郭閣老。可是出城前,郭閣老家中有事不能來。至于佘涪……燕凰玉顰了顰眉。自打裴三去到遼東,貌似佘涪跟沈閣老愈發親近。

沈惟庸不搭腔,佘涪自顧自吃酒吃菜。東廠人才濟濟,探听消息審問犯人不在話下,做菜釀酒也有一手。

燕凰玉清清喉嚨,淡聲發問,「沈閣老的意思是裴神機使有可能回不了京城?」

「能與不能誰都說不準。遼東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涌動。海西部族的會蘭不是個安分的。」沈惟庸兩指並攏輕敲桌面,「這里頭好些事兒不能擺在明面兒上說。」

燕凰玉呵呵地笑了,「無非就是養寇自重,有什麼不能說的?」

語氣極其輕松,仿佛是在閑談景致。

沈惟庸銳利的視線在燕凰玉臉上打個轉,呵呵地笑了,「既然燕督主明白,那麼小裴也會明白。但看她如何做吧。」

就……看著?怪不好意思的。佘涪拿酒壺給自己續上果子酒。

話沒說出口,但是沈惟庸從佘涪的眼神里看出端倪。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們又不是光看白戲不出力。瞅準時機咬住韓家的咽喉不松口才是正經。

他已經準備的七七八八了。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但等胡成宗露出破綻……佘涪幾不可見的點點頭。

燕凰玉思量片刻,從袖袋里抽出一張寫滿字的宣紙,「裴神機使在遼東不止捉了一只樹妖,還捉了個假老道。」

假老道?沈惟庸眉梢輕挑,「此人跟那樹妖有何關系?」

燕凰玉將宣紙攤開放在桌上推到沈惟庸眼皮底下,「假老道在麒麟山中養鬼祟。那只樹妖受其所擾只得搬到興隆鎮行醫。」

妖精還有治病救人的心思。沈惟庸和佘涪對視一眼。妖精治病,人養鬼祟。都什麼破事?

「正正是胡成宗和會蘭支使他這麼做的。」燕凰玉垂下眼簾匆匆掃過紙面上殷紅的指印,「假老道簽字畫押了的證供。縱使胡成宗想抵賴也得費一番功夫。」

佘涪輕聲道︰「陛下尚不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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